捕獵,祭祀,跪拜,叩首,古老的吟唱透過火焰,在人類的靈魂中響徹。


    暗中的陸韻,腦海中浮現都是曾經那壯觀的祭祀場景。


    那股雄偉的力量在心神中回蕩,讓陸韻忍不住低頭,以視敬畏。


    不少獸族人看得心潮澎湃,他們跪在地上,右手握拳砸在心口所在,虔誠的低頭。


    他們的嘴裏發出類似於野獸的咆哮,那一聲聲,交織在一起,形成奇異而富有生命力的樂章,傳遞出去很遠。


    在這一刻,青木族火塘中將熄的火焰,都騰空一瞬,像是回光返照般,展現著最後的榮光。


    老族長手指落下,所有光亮全部消失。


    那些場景,不過是曾經留在火塘中的殘影罷了。


    而如今,火塘之力在衰亡,他們不可能複刻當年的盛景。


    老族長舉起石盒,走到火塘邊緣,打開蓋子。


    裏麵一朵巴掌大小的黑色火焰在靜靜燃燒著,那種黑色,足以吞沒所有光亮,一眼看過去,所見的都是黑暗。


    老族長單膝跪地,將那火焰放在青木族的火塘中。


    火焰入火塘那一刻,本就微弱的碧色星火幾次閃爍,差點熄滅。


    殘留的那些力量不斷收縮,最終隻在火塘中占據一小片角落,不肯和那黑焰靠近。


    而黑焰則是慵懶伸腰,將火塘的大部分霸占主,這一刻,所有青木族的人都望向火塘的所在。


    他們眼裏是被點燃的憤怒。


    火塘是他們信仰所在,是一切力量的源泉,而屬於他們的火塘,正在被外族霸占。


    那種力量的侵蝕,讓本就虛弱的青木族人發出痛苦的聲音,身上的圖騰灼熱異常。


    黑暗的山洞中,紀紅溪躲在角落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哀嚎中,紀紅溪在考慮自己要不要跟隨一下,猶豫中,他的胳膊被人抓住。


    是一條極為纖細的胳膊,哪怕不用靈力,紀紅溪也能將其捏斷。


    肌肉僵硬一瞬,又很快放鬆下來。


    紀紅溪的眼看透黑暗,望著那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


    “我記得你。”


    他聽到那人說:“你是一年前和族長客人一起來的那人。”


    “她呢?”


    “她為何不來?”


    “族長等了很久,少族長為了她,一次次用自己的力量維持火塘的燃燒。”


    “少族長快不行了,她呢?”


    他又問著,因為虛弱和來自靈魂中的折磨,他的聲音是微弱的,幾乎不可聞。


    可那語氣中的詰問和痛苦,又那麽的明顯。


    紀紅溪能見到對方扭曲的臉頰,和猙獰的表情。


    蒼白的臉上,那一雙瘦到突出的眼眸深處,因為他的出現,重新在絕望中燃起閃爍的火光,一如青木族始終不肯徹底熄滅的火塘。


    “抱歉,我們出了點事情,一解決我們就趕來了。”


    頓了頓,他又道:“她在。”


    他感受到,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用力,那指甲掐入肌膚中,帶來刺痛感,忽然間,對方像是力竭般,他靠在洞穴石壁上,喘著粗氣。


    他大口呼吸,嗓音沙啞,這動靜引起了洞穴中所有人的關注。


    “我沒事。”


    他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眼神從未離開過紀紅溪。


    “我叫木朗,我娘是阿琪嬸。”


    看著紀紅溪的思索的眼神,木朗笑開,清瘦臉頰上的笑意,像是雨大過後的梨花,脆弱又美麗。


    除開虛弱和病容,這是一張極為精致的臉蛋,不難想象對方健康時的容色。


    “我娘曾經想讓我嫁給她。”


    木朗說著,這讓紀紅溪終於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青木族時遇到的那個熱情大嬸,對方當時的確想給小師妹做媒來著。


    “她叫什麽?”


    提起陸韻,木朗的凹陷的臉頰上,浮著清俊的笑意,眼神很亮。


    “我見過她,在你們離開時,我偷偷去看了她,我很喜歡她,但是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問過阿古蘇,可阿古蘇不肯說。


    他其實知道,自己和她是不一樣的人,聽阿古蘇說,哪怕在外界,她的身份都很厲害,阿古蘇是為了自己好,不讓自己陷得更深。


    可那又如何。


    他喜歡她,又沒準備讓她知道,他想要的,隻是她的名字而已。


    “……陸韻,我師妹叫做陸韻,陸地的陸,韻味的韻。”


    紀紅溪的聲音有些幹啞。


    他從未想過,那時短暫的停留,自己小師妹還招惹了一朵桃花。


    “陸韻!”兩個字像是從心間遞出,又在舌尖輾轉,最終喚出時,帶著悱惻的纏綿。


    木朗又笑開,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亮的驚人。


    “你們是來幫我們的對嗎,你想怎麽做,我們都配合你。”


    整個洞穴中,所有人都在靜靜看著紀紅溪,沒人反駁,沒人再質問。


    哪怕留有疑慮,他們也聽從木朗的決定。


    紀紅溪這才發現,青木族的男人中,是木朗在發號施令。


    “我們想知道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以及……他們想做什麽?”


    提起這個,木朗眼神恍惚一陣,眼裏有強烈的屈辱和恨意。


    “一年前,你們走後,我們按照約定等待足足一個月都沒有等到你們出現,不過那時到了我們和善水族交易的時間,沒辦法再等下去。”


    彼時,一切按照往年的計劃進行,少族長阿古蘇帶人去中間點和善水族做交易,可那些狼子野心的獸族人,便是在這種時候,舉族之力強行攻占青木族。


    族長阿古玉帶人拚死頑抗。


    可獸族的火塘比他們強大,再加上他們很多戰士都跟隨少族長而去,留在部落中大多都是處於弱勢的男子。


    部落淪陷的很快,等阿古蘇回來時,整個部落已經被獸族占據。


    而獸族人以整個部落的性命和火塘的安危要挾阿古蘇,阿古蘇隻能束手就擒。


    自那之後,部落被分成兩個部分囚禁,男人和女人。


    將近一年的時間中,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


    唯一能感受到彼此情況的,就是還在他們靈魂中燃燒的火塘之力。


    可部落被攻破,火塘便遭受侵蝕,力量再度衰減,並且隨著時間的過去,將走向徹底的消亡。


    是少族長,一直暗中勾通火塘,用自己的血脈之力和全部的巫力減緩火塘的衰亡。


    然而這不過是飲鴆止渴,少族長撐不住。


    獸族要做的,便是在火塘徹底熄滅之前,用屬於他們的黑焰吞噬青木族的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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