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誌不堅定的人,看著這淵海太久,說不得會想要投入其中,變成淵海的一部分人。


    而每年,因為心境不夠而死在淵海中的人,數不勝數。


    不過比起無垠的海麵,很震撼人心的,是遊走在海麵之上的那些雷光。


    銀白光亮穿梭在暗色的空間中,如同一條條凶猛囂張的蛇,肆無忌憚的遊走著,時而閃爍,帶來耀眼的光亮。


    大片雷光降臨,將整個海麵覆蓋,天空好似都被撕裂,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出現在那淵海中之上。


    每一條縫隙,都足以卷起風暴。


    足以摧毀渡劫期肉身的雷電,幾乎看不到任何疏漏的地方。


    放眼望去,呈現在眼前的,是盛大而恢弘的雷暴,光亮煌煌,鋪天蓋地。


    那麽的刺眼,那麽的危險。


    或許,隻有真正身臨其境,才能感知到這片大海有多麽的可怕。


    曾經聽過關於淵海故事的陸韻,在今日,才是真正了解到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這是一片死海。


    一片對於修士而言裝載著死亡的大海。


    “我知道,你們是在等那艘船對吧?”


    阿倉對裴歌離擠擠眼睛,少年人,人小鬼大的模樣,一副我很懂的態度,很是引人發笑。


    “哦,怎麽說?”


    裴歌離眨眨眼,還故意湊過去壓低聲音說著,就像是在說著什麽小秘密。


    裴歌離這般不拘形象的舉動倒是讓陸韻多看了幾眼。


    她可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聖子大人的時候,對方可是一個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傲慢存在。


    彼時的裴歌離,是一個可以為了自己認定的事實,而能隨意處決人命的存在。


    現在,看著倒是隨和多了。


    那個喝仙露長大的聖子大人,好像真正走入紅塵中,變得接地氣起來,哪怕和阿倉逗趣,也是自然的。


    身上的那股子的傲氣,藏的很好。


    是的,藏。


    到底是聖子,聖地這一代最出色的繼承人,傲慢是他本就該有的一部分,早就融入了骨子裏。


    “那艘船長什麽樣子我知道哦。”


    阿倉神神秘秘說著,然後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好整以暇的看著裴歌離。


    那精靈古怪的模樣,讓裴歌離還有點費解。


    直到陸韻遞過去幾塊靈石,阿倉快速將靈石收好,才將那紙給了過來。


    “還是姐姐聰明。”


    阿倉笑著說著,對兩人揮揮手,走遠了。


    生活在這裏的阿倉,知道這裏有發生一些大事了,可這和阿倉無關。


    他啊,隻是想借助這次的機會,多賺點靈石。


    意識到阿倉那麽熱情是為了推銷的裴歌離表情有點唏噓,悠然長歎著。


    “我還是沒學到精髓。”


    近兩年,他都在外麵遊曆,偶爾隱藏身份,裝作普通人混在人群中,學習著外界的一切。


    那些人文故事,和書籍中的很不一樣,隻有真正進入其中,才能真切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實,而不是浮於書籍上的那些空洞記載。


    不過看樣子,還沒學到家。


    對於對方的自我調侃,陸韻笑了笑,她將紙張打開,便看到裏麵的畫麵。


    那是一艘一看就很巨大又破爛的船隻。


    通體漆黑,屹立在淵海上,畫麵上看著,仿佛和背後那寬闊的淵海融為一體。


    這艘船,怎麽看都像是廢棄物品。


    船帆破破爛爛,到處都是撕裂的洞。


    船板上那些結構,不少都斷裂開,就連那船艙,差不多和水海麵齊平的地方,破開好大一個口子。


    這讓人很難不懷疑,這艘船真的能在淵海上航行嗎。


    陸韻伸手摸了摸那艘鬼船,她抬起手指,感受到指尖一股子的濕潤。


    潮濕而陰暗的,帶著大海的鹹腥味。


    可誰敢將那淵海,當做普通的大海來對待呢。


    “這東西……”


    裴歌離皺眉,他將東西拿過來,掌心中飄出聖地的聖火。


    那是一朵潔白而聖潔的火焰,隻是看著,就能感受這聖火的純粹和幹淨。


    屬於浮沉燼的力量,足以去偽存真。


    火焰將紙張點燃,被火焰覆蓋的紙張卻並未化作黑灰消失,而是保持原樣。


    不過上麵的畫麵倒是有所改變。


    還是那艘鬼船,體型和破爛的外表沒怎麽改變。


    可裴歌離清楚的看到,那艘船的船體上,似乎禁錮著什麽東西,那東西在船板上咆哮著,嘶吼著,想要脫離這艘船的控製卻又不斷被拉扯回去。


    靈魂?


    一艘鬼船,也有擁有靈魂嗎。


    “這是什麽?”


    陸韻手指點在船板上的某一處。


    那裏堆積著一堆箱子。


    而在箱子的縫隙中,隱約有一張臉露出來,那是一個蒼白而麻木的臉。


    因為木箱的遮擋,隻能看到一隻眼睛。


    從那隻眼睛中,陸韻所感覺到的,是冰冷而殘暴的氣息。


    再細看,卻發現,那似乎隻是自己的錯覺,那張臉的位置,其實是後麵另外一個箱子。


    可陸韻和裴歌離都知道,那驚悚的一眼,不是錯覺。


    兩人非常默契的朝著阿倉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對方並未走遠,正在和其餘人兜售著鬼船的消息。


    等對方送走另外一個客人後,兩人重新走過去。


    “能告訴我,這幅畫是誰畫的嘛?”陸韻遞過去靈石詢問著阿倉。


    畫出這幅畫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仔細看看,你就會發現,這幅畫的視角非常近,且非常的具體仔細,乃至鬼船上一些小小的細節像是親眼看到過般。


    這人,近距離接觸過鬼船。


    甚至是,對方曾經登上過鬼船。


    “啊,是海爺爺。”


    “呐,海爺爺的家就在那邊。”


    阿倉也沒隱瞞,指了個方向,順著看過去,能看到一個茅草屋。


    村落不大,所以裏麵的村民大多比鄰而居,可這位海爺爺的住所,相對獨立,和村落其餘村民拉開距離,更靠近淵海的方向。


    非常好認。


    “多謝。”


    道謝後,兩人往那邊走去。


    外表看著,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院落,籬笆不高,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況。


    對方很有閑情逸致,院子裏種著不少的蔬菜,看那長勢,是有人精心嗬護的。


    陸韻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等了一會,院子裏還是安安靜靜的。


    裴歌離這才將靈識探進去,而後對陸韻搖搖頭。


    “裏麵沒人,估計是出去了。”


    人不在家,他們也不好直接進去,陸韻幹脆沿著這屋子走了一圈,到達後院後,她看到能裝得下一個人的水池,裏麵裝滿了水。


    是……海水,來自淵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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