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隆隆!”


    自從施梁化身成作的一頭黑蛟後,便搭著水底下的裂流逆湧,任由逆流的浪潮推住著自己,除了是把自己四條短短的肢爪緊緊貼合住身體之外,不再肯有任何的多餘動作。


    肆意潮流的暗湧,就這樣脅裹著他,在水底下翻來滾去。


    他已經記不得太清楚,自己這是第幾次下潛到湍急的裂流水湧之中了,隻知道,每一次暗流潮汐的變化,都會有伴著一股疾速逆湧的裂流,隻要成功潛入到其中,他就可以借由水浪的助推,乘流而行,一路直往向前方,事半功倍。


    可是,在這黝黑的深水底下,終究還是有一點,讓施梁萬萬沒有想到:


    伴隨著一次又一次逆流而行他發現,在這條深埋在地底下麵的暗流水道裏,水浪流淌的溫度竟然是會伴著自己不斷深入,愈發莫名有變得更加的湍急與冰冷。


    對的,饒是他如今黑蛟的身體,著實皮糙肉厚得很,也仍舊是會有一些隱隱散透到骨子裏的發顫瑟抖,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尤其是到了現在,他能看見,在他的對向水脈中,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有許多沒來及化開的冰碎殘渣。


    甚至,有許多比較大的凍塊,如是頑石一般,偶爾還會堵塞住一大半的水道,或是逼得水浪突然截流,然後又很快是被積淤起的浪湧水浪給是極快速地衝垮掉。


    ‘這就很不正常了!’


    按照黑蛟的記憶,他所要前進的地方,應該是一處風和秀麗,溫暖如春的宜居大綠洲,不應該是會有這些個越來越密集的冰碴子!


    ‘前頭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一路遊弋,變數越來越多,不禁是讓施梁在這會兒起了一些不安與擔憂,又似乎是有一種熟悉而陌生的錯覺,難免慌神。


    ‘這水道下麵的情況,實在是太奇怪了!’


    施梁感慨,仿佛在這神秘的旅途盡頭處,正有一股他很熟悉的奇異力量,在源源不斷地把這些冷徹刺骨的冰水一刻不停地,向著前麵推擠著,力量越來越大,以至於到現在,潮汐浪湧,愈發是有一些湍急!


    更詭異的是,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化開的碎冰殘塊,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逐步逐步開始增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甚至,偶爾會出現一些巨大的冰石,讓他開始對自己原本的計劃,出現一些不太能夠自信的擔憂。


    好在,施梁所乘的逆流水浪,相對於順流的冰水而言,已經是能算得上是還比較的溫暖,倒是在一時之間,還不至於立馬讓他這隻目前能算是半冷血的黑蛟徹底失溫,限製行動。


    寬敞的地下水道,潮汐暗湧,截止目前,還能算是比較的通暢。


    可是,誰也不知道黑蛟記憶裏的那一片曾經的綠洲,現在的情況到底會如何。


    (沒辦法,黑蛟已經太久沒有回去了,久到能共享它記憶的施梁,現在也無法推算出大體的日頭。畢竟,它可是常年習慣於潛伏在幽深黑暗的淵井裏頭,通過大量的沉睡來降低自己身體的能耗需求,並沒有什麽計算著日頭過生活的好習慣。


    施梁他現在也就隻能夠通過它的記憶裏,那日複又一日,年複一年中偶爾幾次出水捕食的回憶,加算一些酒足飯飽時閑曬太陽的回憶,大致推測一下,它離開自己的族群棲息地,已經過去有許多年。)


    當然,就算是如此,在當下這個時候,施梁也無暇可以他顧。


    他的全部身心與精力,現在都被他自己正放在感知水浪的節奏中,粗壯有力的長尾隻在裂流鬆緩的一瞬間,就開始了竭盡全力的擺動。


    下一秒,一道疾蛇加速,遠遁隻在霎時之間,就已經飛快躥出了有好幾丈之遠,一下子就輕鬆突破了暗流水浪的阻隔!


    於此同時,在兩股湍流合融對撞過後,一道必然是會形成的小型渦漩,已經是在他的身後水道中,開始成型,越轉越急。


    這是一股在這水道潮汐中,最為常見的暗流渦眼,隻要施梁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把他整個身子都給一下子輕鬆擠推回到上一處的緩流點。


    這樣的情況,施梁一路行來,已經遇到過很多次,而且,也沒什麽好的應對方法,每每不湊巧被卷入,隻能是自認倒黴,重新再來一次。


    當然,這樣情況也還不是最慘的。


    甚至是有好幾次,奔騰的水浪一下子就把施梁化身的黑蛟,給是卷得徹底找不著了北,直接就把他給一路帶卷著,輕鬆送回到了初起的始發地。讓他之前的好半天努力,全部都給泡了湯。


    所幸,施梁已經在這上麵吃過了很多次的虧,這一次,他扭動著的身體十分精準地抓住了水浪前後夾流的緩行縫隙,隻一下,就全力掙脫開了暗流的束裹,瞬間逃出升天!


    ‘不對!不好!’


    才是鬆快不到一秒的施梁,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一股透骨噬心的冷惡寒徹,自是從他的蛟尾末梢處,不斷蔓延,快速侵襲而上,布及全身!


    這是一股極其霸道的冰冷,讓他滿身厚實的皮甲包裹下,那些藏裹在身體裏的血肉神經,也開始竟莫名是起了一陣子膽顫!


    ‘這裏是!’


    他的瞳孔已經徹底撐開,瞪得最大!


    這裏竟然是在一片茫茫無垠的巨大冰原之下,鋪天蓋地的厚實浮冰,晶瑩通透這磨砂質感的微光,如似一頂穹頂的華蓋,遮蔽四方,一眼不能見望到盡頭!


    這裏生機全無,是一片已經湮滅掉所有生命的絕對死亡境域,蒼白、裸露、除了黑褐色的底岩會在稀薄到令人窒息的光影下,晦明起伏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


    這裏是一片十分寬廣的冰下水域,水速柔和平順,除徹骨的冰寒,再也沒有了其他!


    “嗷嗚~~”(這裏實在是太冷了!)


    施梁艱難低吟,失去溫度的身體慢慢開始越來越沉重,漸漸是有在隱隱還能感覺到的一絲微弱暗光裏,徹底失去了知覺與感觸,眼皮耷拉,愈發沉重,竟然也開始隨著體溫的流逝,慢慢閉合。。。


    ————————————


    “喵嗚——”


    金屬大籠子裏,肥碩的金紋黑毛小虎,艱難撥鬆開洛己巳並沒有加鎖的搭扣,弓起炸毛的絨絨身體,腳踩著輕盈的步伐,貓手貓腳,小心探出了腦袋。


    它已經觀察了好一會兒,周圍並沒有人。


    這裏是黃朵給洛己巳安排的寢室,房間很小,除了一張鋪墊好的單人行軍床外,就隻有洛己巳帶來的如山行李,和兩個一大一小,完全開敞著的空箱子。


    箱子的木蓋設計還算比較精巧,單從結構樣式上看,似乎是既能夠用作於收納放物,還能夠當做簡陋的桌椅,勉強能湊合用。


    (這也是沒有辦法,洛己巳的身份雖然十分尊貴,可是,血衣營才剛剛經曆過鑰族的入侵,此時並沒更多的營帳宿舍可以供給她。這一間相對獨立,狹小逼仄的單間小寢室,已經是這邊軍營地裏,能給予傲雪宗望者的最大尊重。)


    阿虎伸了一個懶腰,嗅了嗅房間裏已經很久沒有流通的渾濁氣味,不耐煩地撓了撓瘙癢的鼻子,便是再沒有了繼續待在此間的興趣。


    要知道,它好歹也是從小在軍營裏廝混長大的,這間小小的逼仄單間,又如何是能困得住它!


    不需要有過多的準備,它已經十分熟練地頂起一個被自己給扒拉翻個的小空箱子,精準找定了方位,躍上矮台,騰的一下,高躥而起,十分輕易就扒拉開了原本應該是夠不著的房間門閂,拉開房門,一溜煙鑽了出去。


    狹長的過道,空空蕩蕩,罕見沒有一個人在。


    偷溜出門的小虎,坐起身,撓了撓發癢的耳朵。沒辦法,嘈雜的警戒號聲,比房間裏要響很多,讓它有些不太能適應。


    這聲音已經響了老半天了,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阿虎稍作適應,才起身,嗅了嗅空氣裏不對勁的氣味,麻溜向著人多的地方跑去。


    它也不認生,反正是有那個壞女人護著,這些士兵並不會拿它如何。


    它需要找些食物,關了半天,肚子裏早就空空嘮嘮,餓得很。它知道,隻要是有人的地方,憑著自己故作乖巧的表演,一定會能找到好吃的,這是以前與大頭兵們打交道的經驗,屢試不爽。


    它小跑著,很快找到一處樓梯,慢慢爬上高台,定睛一看,皺起了眉:“喵嗚——”


    這裏應該是一處軍事了望台,三麵透光的光牆罩子下,此刻正密密麻麻,趴倒著一大片人,他們一個個捂著胸口,麵色煞白,艱難掙紮,卻又站不起身,更有不堪者,已經大小便失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騷臭。


    “轟!”是一聲劇烈的爆炸,透過了望台的光幕,傳進小虎的耳朵。


    處於麵對危險的警覺感,強烈的不安,一下子讓它炸起了毛,身體驟然繃起,變大快丈餘,金額吊眼,已經初具王者之威。


    “呃!”這一群剛剛才被蟲祖威能給輻射到的狼狽戰士,此時已經因為爆炸的打斷,勉強有些恢複,其中一位症狀較輕的戰士,捂著胸,翻著艱難的眼珠子,掃到了這位不速之客,“鑰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界第一花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羽毛烤翅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羽毛烤翅膀並收藏異界第一花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