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之中的那個人,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似乎沒有打算要回答馬遼此時的提疑問。


    他依舊我行我素,按著自己的節奏,緩緩降臨到地麵。


    這一刻,小小的營地一方周天,仿佛是被籠罩上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無形枷鎖,縱是外圍滾滾不息的沙塵,也好像因此而弱緩暫滯下了幾分力。


    此間唯有一人,身披著白焰光紋機體,如是一尊神隻,威壓起於無邊與無形,徹底迫住了此方一切的生靈,逼著他們的身體再不能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停滯了所有的動彈。


    良久。


    “嗷惡。。。”


    有一聲不甘的低吼!


    是那一頭營地裏最為壯碩的,巨大的怪物,它已經挑釁一般,呲咧起了自己交錯猙獰的獠牙,狼瞳中泛著青冷幽灰色的光亮,蓄勢待發,滿溢著躍躍欲試,必要與武凱再戰的狂熱。


    “退開!”


    男人終於開了口,聲音透出了甲胄,自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孤傲和冷漠,完全就像是一位刻薄寡恩的冷血王儲,在呼喝自己身前,匍匐跪地的走狗與奴仆,生硬、絕決,予取予奪,不容得它們有半點的置喙!


    “嗷嗚——”


    蔑視之音,自然是能夠激蕩起沙狼群們本就壓抑著的熊熊怒焰,那一雙雙幽綠發紅的嗜血瞳眼,凶惡且是殘暴,仿佛隨時能夠從眼眶中噴薄而出,將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部撕咬、毀滅!


    它們齜著牙,咧著嘴,渴望著自己,能夠用利爪撕裂開機甲的鋼軀,咬碎武凱的骨頭!


    它們咆哮著,嘶吼出一聲聲對敵人的憎惡,此起彼伏,毫不遮掩自己對勝利的貪婪!


    可是,它們並沒有這樣做。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明明已經占盡了絕對有利的最佳優勢對位,它們卻是偏偏像有受著藏匿在靈魂最深處的某種製約,迫使著這些嗜血的巨狼,在此刻,不得不聽令於武凱的擺布!


    縱是它們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憤慨,抖聳的身體依舊還是拚命強忍下來了,向前撲咬的衝動!


    它們匍匐下了自己向來高傲的龐然軀體,配合著那人的意誌,一步一步,艱難著,一點一點,是往外圍圈層,慢慢向後騰挪去。


    它們當然不甘心!


    不過,也是因為借著這樣一個大空檔,原本還深陷於獸群襲營困局之中的一眾兵士們,終於在此刻,脫離了身死的險境。


    絕處逢生,他們依舊錯愕著,滿臉難以置信。


    向來狡詐、凶殘、孤傲的沙狼們,竟然在自己這位平日裏很少顯山露水的簇首麵前,成為了一群聽話的‘乖寶寶’,這般言出法隨的詭異畫麵,已經完全超出了認知。


    “著甲!”武凱並沒有打算繼續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緊接著,有一次發出簡短的第二道命令。


    靜寂瞬間被打破。


    先前,因為襲營的騷亂,諸多在猝不及防中,並沒有來得及及時著甲的兵士,如夢初醒,在此時,已經無需再有更多的催促,紛紛鼓足了全勁,衝刺著,一股腦,向著臨時營地的中央處,那一堆已經被沙狼們肆意的破壞,而顯得有一些莫名亂散的機甲簡易艙體群落中奔走。


    不消片刻的功夫,八具巍峨凶猛的虎型機體,赫然已經拔地而出,完成了拚組和定型。


    “武簇,厲害,厲害!”許久未曾開口的二伍朱勉,此時突然搭了腔,“您竟還藏著這樣的本領,能夠驅使荒蕪之地中的異獸,為自己所用,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


    他似乎像是在恭維,實則話語中並沒帶著絲毫對武凱的欽佩,因為,他已經繼續開了口:


    “隻不過,勾連異族,毀壞火晶穀駐防營,這種行為是為我邊軍禁止條目之首位!您雖讓這些沙狼收了手,救下了眾人,卻是畢竟不算得有體麵,我等不敢幫瞞,總需得有人及時趕回營地,去向軍部的指揮所,好好說道、合計一下才成!”


    話音剛落,他便已指揮著自己那一頭恐怖機甲老虎,一躍而起,瞬間衝破狼群的圍局,向著來時的方向,全力逃跑走了去。


    朱勉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他就是要把火晶穀、軍械庫相繼被覆滅的責任,全部推到武凱的頭上。


    他顯然並不是那種隻會用衝動和蠻力,解決問題的大傻蛋。深知自己先前已經與武凱他們撕破了臉麵,此後,斷然是不會再有機會,可以斡旋退場了。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若是,自己此刻真的就乖乖聽了話,或許,在一時半會間,武凱還能夠給自己那麽幾天尚且安穩的日子。


    可是,這位新簇首,睚眥必報,可是出了名的狠!他是絕不可能會按捺下自己這次的憋屈。


    事後,必然還會有無休無止的報複,讓他寢食難安!


    “大膽朱勉!膽敢以下犯上!且是讓我來,今日將要將你捉拿住!”原本是與朱伍首,‘同穿一條褲子’的倪峰、古苛天,竟然最先跳了出來,在其餘仍舊還想保持中立的伍首詫異目光中,彼此默契配合,用兩具龐大的機甲,組成了一個明顯鬆散的包圍夾擊之勢,一左一右,生生將其餘人要去追擊的必經路,給是一下子攔斷了起來!


    這是一套他們已經早就用慣了的陽奉與陰違。


    畢竟,以他們是與朱勉同進同退的親密夥伴之聯係,自己後麵的下場,已經無需再有更多的猜測。


    此刻,他們早已熟知,自己唯有幫助了朱勉,擋下武凱的發難,那麽老朱必定還有機會,可以先行搶回營地裏,連絡屬於他們這一條線的上麵人,進行必要的提前布置。


    也唯有今日如此這般的做局,他們三個人,才能有那麽一絲絲,可以在沙狼群包圍的情況下,存活下自己卑微的小命。


    而這一切,自然也是完全避不開,營地裏武凱唯一的‘忠仆’——馬遼的法眼。他當然能夠瞧覺得出來,這三個一直在不斷攪渾局勢的‘反骨仔們’,此時正在打什麽如意小算盤。


    於是,他也跟著怒起,一聲大喝,道:“歹,你們三人,這是在自尋死路啊!”


    話音剛是落定,隻見那巨虎,一下突然猛撲,馬遼已經指揮著自己那一頭機甲巨獸,是和那個向來與自己不對付的‘可惡’古苛天,戰在了一處!


    當然,就目前現實的局勢而言,也是得虧了有這麽一位悍不畏死的伍首,膽敢將倪峰、古苛天剛剛才組定的巨大攔截牆,給徹底撕出了一條巨大的豁口。


    “老子都給你們開道了,趕緊上呀,墨跡啥!”馬遼氣急,一邊戰鬥,一邊大吼!


    毋庸置疑,在這個時候,武凱的其餘部眾,隻需**協力,合力追擊,必然還是可以有很大的機會,能夠將剛剛才是逃出去並沒有太遙遠的朱伍首,重新攔截下來。


    隻是,很明顯,武凱這一次,執行任務帶出來的親信,實在太少了。


    加上,此時,楊浩與耿三二人,都還在執行他安排的其他任務,並不在此間,也沒有辦法及時回援來助鼎。


    光靠著現下這些多首鼠兩端,企圖保持在中立位,占雙方便宜的一眾懶散部眾,根本就不是朱、古、倪三人的對手,根本形不成比較有效的阻攔。


    這一切,正是如朱勉的所料!


    逃跑的朱伍首,眼睛的餘光,時刻在注意自己身後麵,其他各支隊伍的動向,看著他們,此時一個個都精神無比渙散,自認為,沒有出現計劃外紕漏的朱勉,嘴角終於揚起了一抹淡淡的輕鬆笑容。


    三人的公頻裏,朱勉這樣提振道:“兄弟們,我們還有機會,再堅持一會就好!他武凱,不敢殺我們的!”


    因為一切全如自己的想象,這讓今天再三飽受挫敗的朱伍首,也是重新又找回到了一些還敢與武凱爭鋒的信心。


    “那你就去死吧!”


    朱勉尚在自鳴得意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已經蓋住了場中所有的嘈雜。


    營場中央的白焰機甲戰神,放下懷裏傷兵後,機體身形已然自轉過一百八十度,鐵掌中分開而握一棍與一劍!


    聲音剛落,細劍如電,飛擲而出!


    一瞬間,劍棍相合,已經組構成為了一杆無人可以阻阻擋的丈長金屬巨型槍槊。


    說時遲,那時快!


    瞬時而發的全力加速,已經讓畫出長虹的迅疾槊槍,瞬間劃破了虛空,穿透進跑在最前方,是為朱勉此時正在指揮著的,全力逃跑的那一頭是由他嫡係二伍構建而成的虎型機體額葉!


    “轟!”


    隻一瞬間,巨大的爆炸轟鳴,遮蓋住了臨時營地裏全部的紛亂!


    威嚴赫赫的巨大機甲猛獸,鋼鐵腦袋炸開了花!


    絢爛過好,死寂沉沉!


    隻剩下幸存的殘兵,哀嚎呼叫:“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他們已經被近在咫尺巨大的炸響,嚇破了膽,一個個倶是慌了神,破了膽,在殘破的鋼鐵甲胄中,拚命掙紮,欲想脫離!


    “我們怎麽動不了了!”


    機體裏,本應該有的指揮音,突然斷了弦,虎獸好似石塑,一動不動,停在了原地,難堪無比。


    “我們怎麽動不了了?”


    後半截機體中,波及較小的部分戰士還在試圖控製,自己負責的那一節肢體,明明甲胄還在亮著,連體的載燈,可是眼前的光幕,卻是已經暗淡,一動也不動,死寂得可怕!


    「家裏出了點事,就這樣吧,抱歉,後麵再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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