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梁又看了一眼天穹上的星辰,感受著浩瀚的星海銀河間,某種正在與荒蕪之地,發生著奇妙呼應的感覺,若無似有,不可思議之極。


    “綠洲就是星辰,星辰就是綠洲。”盡管這隻是一種難以令人置信的猜測,可是,施梁對這結論,卻恍若是很有信心,“隻是。。。”


    男人抬著頭,望著星空,看了又看,皺起了眉頭,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將自己麵前鋪天而開的絕世輿圖,和記憶裏,那張倒覆在營地廢墟中,簡陋、破舊、年代有些久遠的布帆炭筆地圖,比了又比,對了又對。


    終於,他最後發現:


    此時的星空上,其餘方位的繁星位置,雖然能與輿圖中部分的綠洲一一對應起來,可是,最關鍵的二十九顆一起閃爍,暗暗符合著某種未解頻率的星辰,竟然就隻對應到了中心處的三顆星。


    他清楚的記得,那幅老布圖上,兩處綠洲,拱衛著代表火晶穀的特別紅點,跟著周圍,其餘三處靠近著天坑,是用倒三角標記的軍營哨卡,一起組成了,一顆特殊的‘心’,孤落在綠洲輿圖的中央處。


    至於,其餘的二十六顆星辰,竟然全部都不在輿圖的地貌標記裏。


    如果自己所料正確,那它們就可是二十六座綠洲啊!


    按照綠洲輿圖的標位,竟然沒有一處,有曾經被發現過,這件事本身就存在著巨大的不合理。


    在貧瘠的荒蕪之地中行走,最重要、最關鍵、也是最為迫切要做好的首要事情,就是保障物資補給的充分。


    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什麽樣的理由,邊軍白焱師團都不可能,也不應該隱瞞、忽視、藏匿掉這些可以補充戰士物資水源,保證弟兄們駐守、行軍安全的綠洲的存在,這是不合理其一。


    其二,如果說傲雪宗、花周國,近些年忙於內戰,疏鬆了自己於對荒蕪之地的未知探索,可是如今的四大家族,也就是曾經的前朝第一姓——木家,幾百年的經營和傳承,怎麽也不可能說,是連其中的一處,也都沒有曾發現。


    ‘這怎麽可能呢?’


    施梁心中帶著疑問,收回了自己望天而歎的目光,更帶著某些無法自圓其說的不甘心,深深看了一眼現在的湖中,那台依舊還在閃耀著某種奇特綠芒的設施。


    天空上的群星耀閃,應該是與他麵前的這台神秘儀器,有著某種特定的關聯。


    可惜,線索實在太少,秘密無從探究。


    男人依靠著自己好不容易才稍稍有些恢複的力氣,勉強支撐了起來,狼狽坐在湖岸邊,深吸過一口此時略帶著濕冷,又有些讓他暢快、舒爽不少的空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上北下南。。。按照先前的推測,那兩撥奇怪的生物,所要去的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在這片綠洲的這個方位了!”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低歪著頭,十分艱難地舉起自己還是有些發軟的手指,在身前鬆軟平台的泥土上,先是重重點了一個圓圈點,又細細地畫出了兩道奇怪的交線。


    交點與圓圈相虛連,一大一小,一‘實’一‘虛’。


    讓施梁忍不住抬起了頭,遊移的目光迅速在今夜的星空裏遊走,良久,終於是在彎彎的月牙兒尖處,定下了格!


    在那個看似距離月亮並沒有不太遠的地方,兩顆的顯耀翠星,一明一暗,鼇領著其餘二十七顆,同樣是炫麗、璀璨的星辰,一起化身成為一頭飛騰繞月的威武巨龍,舞著爪,張著牙,睥睨著浮世雲雲的眾生!


    ‘我們應該就是在這裏了吧。’


    施梁深思了片刻,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相對暗然的虛星上。


    “真是沒想到,阿虎它竟然可以跑出來這麽遠!”


    他有一些意外,忍不住低回下了頭,目光停留在了此時還在星星而燃的篝火邊,細聽了幾聲不時傳過來的幸福呼嚕聲。


    按照自己的推測,施梁幾乎可以肯定,他們三現在所處的這片小小綠洲,應該是位於星穹輿圖的偏東側,距離那顆代表火晶穀的紅色‘龍心’位置,其實已經隔開了很遙遠。


    這一點就很很奇怪了。


    當初,施梁在火晶穀被鑰薑救了後,騎在有希巨鳥的背上,可是飛了快要有兩個多時辰,才好如容易找到那處小嵐所在,本以為可以供他們暫時喘上一口氣的小綠洲。


    那可是在空中,沒有任何阻礙的直線距離!


    以施梁見過的小虎鑰變後,奔跑起來的正常速度計算,路麵奔跑,起碼還得多花一個時辰才可以等速。


    那片綠洲,可是在此時星圖上,離得代表火晶穀的那顆紅星,最近的一顆星辰了!


    而現在,施梁所以為的,自己三所在綠洲代表的那顆暗星,距離那顆閃耀紅星的直線距離,差不多要是最短星辰的二十多倍!


    這樣的路程換算比例,在這片沒有補給的荒蕪土地上,一路還要馱著施梁跟鬆沐星,想要逃開這麽遠,簡直就是一個天方夜譚,不存在任何可以達成的可能。


    ‘阿虎它,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施梁忍不住會這樣想,尤其想著小虎那隻會喵喵喵的傻叫模樣,更是不能自信的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他終於有些懷念,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從來都是最為靠譜的小鑰善了。


    如果,現在有他在旁邊,自己或許就能夠輕鬆將這個難以解開的疑問,迎刃而解掉了吧,


    ‘沒辦法呀!’


    他撓了撓發癢的頭皮,很無奈,隻能夠重新抹過了地上粗糙的痕跡,在心中不甘心的驅使下,愣愣坐在小湖邊,隨手撿過一根稍有趁手的細枝,就著昏暗的儀器綠芒,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推演跟核對。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靜靜的流淌。


    星空越來越璀璨,夜色越來越漆黑。


    “唔——咳!喵!”


    忽然間,原本安詳平靜的地炕暖窩中,突然發出幾聲悶憋的喘叫,一下就把還蹲在原地,低著頭,反複做著奇怪計算的男人,一瞬間拉扯回到了現實中。


    “喵——!”


    已經炸了黑毛的小老虎,像是剛剛在被窩裏,受到什麽恐怖的驚嚇,一下翻成了圓球,掙紮著,好半天,才是勉強從女人已經箍緊的暖和懷抱中,拚命似得,竄逃了出來!


    “啊——!”


    緊隨其後,是一聲源自鬆沐星的破鑼般尖叫!


    已經被嚇得驚魂未定的小黑虎,趕緊匍匐在地上,雙爪捂著頭,蜷縮在地上,瑟瑟發起了抖!


    “怎麽啦?”


    說好了要負責守夜的施梁,有些懊惱,有些發急,關心著問,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幾步一個衝刺,躍然到了近前。


    就著熒熒而晃的綠光虛影,他才發現,剛剛還在打呼嚕的紅衣服女孩,此時已經緊隨在小虎的身後,一下子從原本的暖和獸皮囊袋子裏翻了出來。


    她正捂著自己的胸口,嚇得失魂落魄,麵色煞白又陰森。


    “你沒事吧?”施梁問道。


    “啪——!”


    是一記清亮的脆而響!


    頗有幾分拳腳的女孩,下手極為的迅疾,前一刻還在哇哇大哭,下一秒已經甩高了手,眼看著五指山,就要呼上施梁的臉頰。


    “哇——”


    吃痛的鬆沐星,一下沒有站得太穩,反手間,已經被男人下意識的重擊,打開了胳膊,蹲縮在地上,捂住自己開始發燙起紅的手臂,嗚嗚嗚嗚,哭了起來。


    變化很快,可是警戒起來的男人,這會兒並沒有什麽閑工夫,來安慰她。


    見四周圍,沒有太大的威脅,而那一人一虎,這會都已經‘破了甲’,施梁隻當是她們倆,剛剛在睡覺時,被窩裏麵,會不會偷偷鑽進去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疏漏了防範的男人,牙一咬,腳一跺,瞬間就將自己鋪整粗糙的皮睡窩子給踩了塌,手一提,兜一甩,一下將那還帶著些鱗甲的獸皮‘被褥’給是輕鬆地拉扯了開!


    用於填充襯底的幹草,胡亂起了飛舞,在夜風中,被吹得到處都是,有一點點濕氣,還帶著些許隱隱刺鼻的臭酸。


    可是,除卻了這些,又好像是,什麽也都沒有了。


    事情有些蹊蹺。


    撲著空的施梁,怒吼:“別哭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試圖在用自己此時的咆哮,將身邊還在嚶嚶哭泣的女人,跟那頭縮著腦袋,頗有一些‘愧對自己百獸之王稱號’的小黑虎,一起從失去理智的境遇中拉回來。


    當然,這樣的粗蠻方式,其實可以起到的效果,十分的有限。(很多的時候,甚至還會出現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反效果。)


    就比如現在,應該是有遭受到了什麽強烈刺激的小姑娘,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已經被男人剛剛的聲音,給嚇得哭的更為大聲了。


    “嗚嗚嗚嗚嗚!”


    “喵嗚,喵嗚!”


    還算有些膽氣的小老虎,倒像是被施梁的叫喊,給嚇得打了個激靈。也不愧它還有著幾分猛獸的基因,雖然依舊畏畏縮縮,起碼還算是勉強立起來了身,蜷著腦袋,偷偷就往施梁的腳後跟處躲塞,活像是有些太過於害怕,那叫聲,支支吾吾分外的可憐。


    可是,人與獸的語言,天生就存在著某些難以被逾越的天闕。


    這一點,很影響現在小虎的發揮。


    看得一頭霧水的施梁,自然更加發蒙了,更有一些無語,隻能夠將現在全部的希望,給予在了那個還在哭泣的紅衣女孩身上。


    “喂!冷靜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男人抓住了女孩的手臂,盡量將自己急躁的聲音壓得低一些。


    “嗚嗚嗚。。。”女孩已經還是在不停抽泣著,又怕又羞,哭喊了幾聲後,才勉強著說道,“剛剛有東西,摸我的屁股,嗚嗚嗚嗚,我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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