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軍械庫門後背的機械戰士們,正如是一隻隻驚了弓的鳥雀,一個個惶惶,緊張中又且帶著興奮,不自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在他們的臆想中,來襲的鑰族必然是不會放過這裏——藏著礦穀中所有秘密的重要所在。


    這是一場會關乎於所有人生死的惡戰,隨時有可能會被觸發,既是危機,同樣也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倒是也不用怪他們這般沉不住氣。


    雖然這些戰士在邊軍之中也都算是老中油條,可是,真正與鑰族戰鬥過的人,還真的是一個也都沒有。


    要知道,軍伍之中,一線小兵的迭代更新速度,往往最快。那些曾經有參與過與異族戰鬥的老油子們,但凡是有沒戰死沙場的幸存者,必定都算是百裏無一的人傑豪士。


    大戰過後,千行百業,俱廢待興,這些到處都被爭著搶的‘香餑餑們’,自然早就是已經有了各自要往的好去處,哪裏還會繼續在這鳥不拉屎的荒蕪之地中呆著,遭受什麽活老罪。


    而現在這些所謂老兵,大多都是安穩年代後才投身戎伍的太平軍,就算是有幾人或在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時,有從傲雪宗試驗場中見過幾眼被囚禁的異族,也隻不過是能說為聊勝於無。


    一個個被嚴密關押,看守管控得死死的試驗品,能有什麽戰力?


    所以,作為普通戰士,這些老兵們對鑰族其實很陌生,理論在與實操相互碰撞的過程中,也還是需要有更多的磨合實踐,才能是有所建樹。


    林盤很清楚,在明顯劣勢之下,能夠依舊堅持戰鬥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戰士潰逃的局麵,是得虧這火晶穀之事有涉國家隱秘,能讓三姓從邊軍抽調到精銳在這裏駐守。


    然而,現在縱然不缺勇猛,卻是最為匱乏時間與機會!


    在這個時候,戰場的局勢又已在轉瞬間發生了變化。


    外麵的廢墟中,神威更盛的怪鳥已然是有赫赫威風之勢,在飛騰展翅之間,急意衝天俯撲,那凶狠無比的鷹鉤眼神,血絲暴紅,正狠狠盯著自己麵前的猙獰巨蟲,如是相殺而去!


    此刻的有希怪鳥,模樣最是凶惡,精神依舊繃緊著。它身上先前被啃噬的痛楚還在隱隱而痛,已經讓怪鳥徹底歇斯底裏,恐懼害怕縈繞不散,哪怕是狀態恢複,戰力更比從前,卻依舊沒能夠從之前的極度崩潰中,及時擺脫。


    哀極必怒!在麵對瀕死之危時,長久煎熬的過程越是淒慘、狼狽與不堪,過後而起的怒火業蓮,往往最是凶殘、狂暴,滔天,無可遏止的恨意會像是突然沒有了堤壩攔阻的泄洪,讓怪鳥完全瘋癲,失去正常時應該是有的所有理智。


    現在,它就隻想要立馬襲殺死在自己麵前,那隻已經是被鑰球牽製住的狠辣毒蟲,然後,食其肉,啃起骨,以銷此時心頭油然而盛之怒!


    哐!


    這一次的碰撞聲響倒是沒有多麽振聾發聵。


    可是,那怪鳥含恨而起的衝勢,卻是突然像有被什麽東西給定格住了一般,愣愣被懸滯在了半空上,戛然止斷,沒有寸進。


    黃昏此時正暗淡,夜色朦朧月將起。


    一道鍍著銀灰卻又像不太起眼的奇特光膜,正在順著怪鳥的腳踝,慢慢裹覆著他遊走遍周身各處。


    很明顯,攔截住怪鳥攻勢的東西,就是它了。


    下一秒,一道聲音中夾著許多著急的金屬聲響,驀然響起:“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裏耗,快跟我走!”


    這是神秘的鑰族再一次開口,著急的聲音裏嚴肅又透著肯定,無可質駁!


    還沒有為自己報仇的怪鳥當然心有不甘,瞳孔一縮,瘋狂之意徒然更甚,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擺脫自己身上的束縛。隻奈何,那一股壓製住它力量的光膜實在太過強硬,生生把它給壓迫得粗氣難喘,動彈不得。


    ‘有希姐,冷靜一下,我們沒時間了,得快點離開!’小善的聲音不斷在怪鳥頭腦中響起!


    ‘不!老娘要複仇!’傲嬌的女聲不甘地嘶吼道。


    ‘可是,沒有前輩支援,咱們打不過啊!’小善把現實擺了出來。


    ‘還沒打!你怎麽知道打不過!再煩我,連你一塊打!’那女聲顯然是已經在逞強,根本就不願意輕易放棄!


    “唰!”


    不耐煩的鑰族並沒有繼續開口,寒芒一閃,瞬間劃向下方正在與鑰球作鬥爭的怪蟲身體。


    迅猛的攻擊來得實在太快,久經沙場的怪蟲當即一個激靈,一抬螯足,正想拿自己的硬鉗生抗下突如其來的攻擊,卻才發覺自己的一隻螯足,已經是被那鑰球給死死嵌合住了。


    沒法子,剛剛它已經貪婪紅了眼,所有的注意力盡隻放在了自己麵前看似唾手可得,距離隻有咫尺的超級大寶貝,若非是自我戰鬥意識還算敏銳,六感提前預警,怕是真就要著了道,才會醒覺。


    也是因此,在此刻它犯了一個不算是錯誤的致命錯誤!


    情急之下,巨蟲六肢一蹬,竟是把那顆包裹著施梁的鑰金圓球,給是強拽著橫抵在了自己身前。


    在當時,這是一個極為機敏又且正確的戰鬥判斷。


    畢竟,能扛下自己全力一擊的堅固球體,自然也一定能格擋住那一道正在向自己襲來的迅猛攻擊。


    隻不過,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足螯上的這一顆堅固巨球,實則正是現在襲擊自己的這鑰族,在不久前剛剛構鑄成。


    同樣的力量,自然不會成為阻攔。


    卻瞧見那一道銀灰色的疾刃,在撞向那顆鑰球的一瞬間,速度沒有絲毫頓止,反而是那恐怖逼人的力量在當時得到了進一步強化與補充。


    頃刻間,原本陰冷的寒芒熾烈無比,如是一道粗壯的銀色急電,輕鬆劃過了那顆沒有絲毫無比的巨大球籠內裏,正切在怪蟲螯足之上!


    本來還不足以完全破甲的攻擊,在自己本係能量的增幅之下,竟然一下子就狠狠割裂了怪蟲堅不可摧的韌甲!


    “嘶——”


    綠色的汁液噴灑巨蟲一臉,蟲子的螯足已經斷截一半。


    巨蟲吃痛嘶鳴,低頻的叫聲一下子震透了怪鳥的耳孔,穿進了那鳥怪原本還嘴硬堅挺著的倔強。


    ‘呲呲,小善,咱們還是就聽她的話吧。’眼睛有點被晃盲了的怪鳥在腦海裏忍不住是想,‘乖乖,太可怕了。’


    ‘嗯嗯。’


    ‘我不是怕她!我們得尊重前輩。嗯嗯,尊重前輩,這很重要。’


    ‘嗯嗯。’


    “能不能走了?”冰冷的金屬音在此刻響起。


    (其實,她自己都沒想過剛剛隨手的那一擊居然能起到這麽大的效果反應。更是沒有想到,這隻巨蟲竟然這麽傻,拿她的鑰能球,防她的攻擊,這是真就把他們鑰族的鑰能結晶,給當成金屬疙瘩了。)


    “咕——咕——(可以,可以)”鳥怪此時的束縛還未解開,隻能是在喉嚨裏古怪發聲,眼神閃爍,卻是不敢再有什麽逞強的念頭。


    至於那隻受了重傷的巨蟲,則是一下子縮回到了原本大小模樣,五條依舊完好的螯足快速劃拉過營地廢墟的殘垣,在裸露而出的赤土上,快速挖開一個小洞,一溜煙,鑽進到了地下,再不見了蹤影。


    那鑰族並沒有繼續多言,以至於現場一時間尷尬無比。


    一團毛絨色的小獸,一下子是從巨鳥的背脊上跳出,開口打破了當時的沉默,道:“前輩,咱們快點走吧。”


    話音剛落,鑰族光膜一縮,一顆金屬圓球,咚的一下子,憑空跳出,身形一閃,拽過那顆已經恢複成原本模樣的鑰金巨球,急急是往空中飛馳而去。


    沒了光膜的束縛,那一隻被嚇得已經沒有了脾氣的有希怪鳥,身體自然鬆弛,也是一下子給縮小回了原本的大小。卻不知道是不是力量收的過猛,原本後背羽翅上那道是被鑰善給暫時壓著的恐怖傷口處,竟然又開始隱隱而痛起來,讓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仰頭一個哆嗦。


    依舊穩穩坐在怪鳥後背上的小善自然感受到了怪鳥的痛苦,溫柔幫她理了理修長脖子上的翎羽,稍稍等待怪鳥平複後,才是嘀咕道:“有希姐,咱們走吧,前輩還在等咱們呢。”


    怪鳥點了點頭,羽翅一展,瞬間騰飛,帶著身上的鑰善,朝著那鑰族離開的方向,追索了過去。


    黑夜在此刻終於來臨,明月如盤星如海,寒夜慢慢寂無聲。


    血衣營地裏滿目狼藉,隻留下了經曆過殘酷戰鬥之後,應該有留下的破敗痕跡。


    “他們,就這樣走了?”已經完全進入第一級警備狀態的軍械庫裏,正在陪同著林盤反複觀測戰場情況的一位行首,忍不住是開口問道。


    恢複冷靜的指揮官,眼神鷹兀,死死盯著麵前光幕,沒有絲毫放鬆:“再等等,別是有詐。”


    正說著話,卻看見,火晶穀的夜空中,無數道火光流星從遠方馳來。


    又一隻機甲巨虎,慢慢是從已經減緩的天坑風暴裏,掙脫而出。


    援軍終於來到,隻是終究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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