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喜歡總是在猜謎語。”


    雲清的脾性告訴他,這個謎語或許這一輩子也隻是一個迷麵。


    將銅鏡收好揣入懷裏,這時日食也走完了整個一生,天空湛藍秋高氣爽。


    “真舒服啊~~~”雲清深深吸了一口山野之間清洌的新鮮空氣,舒張的毛孔與欣喜的心情相互交融,形成了一種淌漾在母體裏的慵懶之感,以至於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發出了類似於繁衍後代時才會發出的申今(各加一個口)。


    自己的那種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朵裏,雲清才發現剛才的表情是多麽的不堪,他略顯尷尬的悄悄瞟了一眼薛九指,隻見他仰著頭顱,張開的手臂像擁抱著某種無形的美妙之物,眼瞼低垂,鼻孔一張一翕極有韻律的呼吸著樹林間吹過來的風。


    “原來他也和我一樣。”雲清瞬間將窘迫的情緒甩的無影無蹤,大家都一樣,憑什麽是我尷尬?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同?”


    薛九指放下雙手,似在自言自語。


    雲清仔細想了想剛才的感覺,很認真的回答薛九指的話:“有。”


    “就一個字?”薛九指很不滿意。


    雲清整合著語言,極力要將這種不同表述出來,半晌之後,他說道:“有就是有,你要問我是哪裏不同,還不如問你自己。”


    “噗~”薛九指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事關棲雲鎮的詛咒,他按捺住急急衝出的期待又問了雲清一遍。


    “似乎沒有了某種束縛,就像~~就像扼住身體,思維,情緒的那種東西一下子就消散無影了一樣,呃,好像就是這種感覺。”


    雲清這一次的回答沒有令薛九指失望,因為雲清說的與他感受到的並無多少差別,他隻是想從雲清那裏得到一個佐證。


    “這麽說來詛咒之力似乎解決了?”雲清接著問道。


    薛九指想放聲大笑,可一時間又笑不出來,他想起了在異世這麽多年遭受的自卑,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個洞怎麽辦薛哥。”雲清指著梅潭黑幽幽的洞口,裏麵還有巨大的屍骨,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無論如何總不能留下一個人人都可以進去的大洞吧。


    薛九指抬頭看著旁邊高聳的山峰,“合我二人之力填平這裏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可能要費些工夫。”


    他的話聲剛落,隻聽周圍響起了沉悶的“轟轟”聲,腳下的地麵一寸寸開裂,不多一會地麵的裂紋連成了一片。


    “快走,這裏要塌了!”薛九指急忙說道,一轉眼,雲清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比兔子還快!”薛九禦氣而行,數十秒後趕上雲清沒好氣說道。


    “不跑等死啊。”雲清也沒好氣回道。


    峽穀山口近在眼前,倆人放慢身法,身後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


    二人不約而同停住向後望去,梅潭那個地方騰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幾個聳立的山頭消失在倆人眼前。


    “這樣也好,從此以後棲雲鎮不再有梅潭這個地方。”薛九指喃喃道。


    回到鎮上,所有人勇敢的從屋裏走出站在街上沐浴在深秋的陽光裏,他們齊齊望著梅潭方向,這一刻,他們再也不懼怕光芒。


    當雲清和薛九指從街尾而來,人們自覺得站在街道兩邊留出一條寬敞的路,他們醜陋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雲清從他們的眼裏讀出了感激。


    “他們知道我們做了什麽?”雲清悄悄問道。


    “知道。”薛九指的回答簡短有力。


    “原來做好事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情。”雲清回味著從山洞裏救出的那些女子眼裏的淚光,竟與眼前的人們一般無二。


    薛九指走到小院門口“吱呀~”推門進了院子,雲清跟在後麵轉過身在人們的注視中緩緩關上了大門,走到內室,薛九指從裏屋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泥封的土黃色酒壇,蓋子上長出的白毛彰顯著它老酒的身份。


    薛九指小心翼翼拍開泥封,頓時整間屋子裏酒香四溢。


    “喝兩口?”薛九指滿上兩碗,然後頭也不抬的問道。


    雲清從他微微顫抖的手上收回目光,大聲說道:“喝就喝,兩口不夠,要兩碗。”


    薛九指複雜的心情雲清說不上感同身受,可他知道薛九指的確需要釋放,在異世蜷縮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又黑白顛倒的地方這麽多年,想想也會因此而瘋掉。


    “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到正常的樣子?”雲清“咕咚咕咚”將一碗酒喝了個底朝天,回味著嘴裏的餘香說出了薛九指不止一次在心裏自問的話。


    “也許十天半月,也許半年,也許。。。。。。”薛九指說不下去了。


    雲清趁著酒勁還沒有上頭,說出了在心裏盤桓了數日的計劃,“薛哥,我想明天午後就離開棲雲鎮,去中京。”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雲清心意已絕,回答的斬釘截鐵。


    薛九指沉默了一會,擔憂道:“雖然我不知道你修煉的什麽功法,但以你的修為也僅僅相當於玄修三層,也或許比大多數煉玄境界的玄修高那麽一些,可你別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況且魘宮一直盤踞中京,我擔心在我等待的這一段時間你遇到危險應付不了。”


    雲清清楚薛九指的話很中肯,可他別無選擇,等薛九指等到什麽時候,雲清心裏沒底,薛九指也極不可能頂著這張醜容到處晃悠,這種明麵上的自卑已經深深植入進棲雲鎮每一個人的骨子裏,哪怕他們臉上戴一張麵具,也不會因此將這種自卑消彌於無形。


    他不願做那個將別人的痛苦反複拿出來供大家譏諷的惡棍,所以,雲清盡可能的將這件事描述的輕鬆:“我在中京有一個好友,杜將軍的兒子杜天天,當初我和睛兒逃出中京多虧了他提前給我消息,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裏見麵。”


    “暉騎將軍杜遠明的兒子?”薛九指微微皺眉。


    雲清敏銳的捕捉到了薛九指對杜將軍的抵觸,問道:“薛哥,有什麽不妥嗎?”


    薛九指嗬嗬一笑,說道:“倒也不是,這個杜將軍很有將才,又不怎麽溜須拍馬,所以從上京貶至中京府,要說起這個人來也算是個人物。”


    “那你怎麽?”雲清問道。


    “這是我與他個人之間的事,如果杜天天暗中幫你,我倒是可以放心一些了。”薛九指輕輕舒氣。


    雲清又道:“雖然中京府有魘宮坐鎮,但絕大多數的敵人也不過武者修為,在玄修這個圈子裏呆得久了,總會覺得人人都是玄修,其實現實中的玄修鳳毛麟角。”


    薛九指楞了楞,啞然失笑,雲清看得確實比他要清楚,“如此說來危險要降低不少。”


    他又叮囑道:“暗中行事,不可貪功!”


    “正是如此!”雲清端起酒碗與薛九指的碰在一起。


    “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夢神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生鏽的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生鏽的魚並收藏詭夢神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