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武為尊的禹皇界中央,有一座這個世界最高的山峰——通天峰。通天峰高逾百萬丈,自峰腰以上皆為雲霧遮隱,傳說在其最頂端,有一座萬年前禹皇留下的通天閣,若有人能得進通天閣,將有機會成就神聖之身。神聖,乃是傳說中超越至尊之境,而至尊,則是萬年來禹皇界中實力晉升的頂點。在這萬年之中,禹皇界無數高手為傳說中的通天閣趨之若赴,其中,不乏站在世界頂端的至尊境界的傳說級人物。但萬年過去,通天閣的傳說依然隻是傳說,那些前赴後繼的高手,有的在通天峰蠻獸之王的咆哮聲中倒下,有的因峰間淩冽罩風而化作塵埃,至於是否有人登上峰頂並得見通天閣的消息,從未被流傳。通天峰上的罩風之強大,哪怕是如神話般可搬山涸海的至尊高手遇到也十難逃一,不過隻出現在被雲霧遮蔽的峰腰之上的罩風雖然強大無比,但其實許多想要一驗通天閣傳說真偽的高手還沒見到它就已經倒在路上,在通天峰之下,乃是莽莽群山,而群山核心的通天峰範圍,則生存著數之不盡的蠻獸,蠻獸之強,其王者竟不輸於世間傳說至尊高手,而在蠻獸之王上,傳說還有著三大獸皇,可碾壓至尊。


    通天峰下莽莽群山,道深林幽,似有無數危險隱藏其中,林海葉簌,更有獸吼夾雜期間,其聲之大,響徹天宇,而音罩之力,竟使煙雲消散爾,無煙雲阻擋,光線便可直射而下,灑落大地的陽光之強烈,看無人道路上的滾滾熱浪便可知曉。


    燃血城外的無人大道上,幾棵借著前日罕見雨水迅速出生的野草蜷縮著身子,蟄伏在烈日之下,等待著下一場雨露的來臨,生命的頑強展露無疑,這是禹皇界最普通的小草——車前子,雖平凡,卻有著頑強的生命,但在今天,一向以頑強著稱的車前子先生卻心中鬱悶,至於鬱悶之源,則來自它幾步之外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這是一個人類,在車前子生命刻印中占據脆弱榜首位的人類,車前子的生命刻印,乃是車前子家族一代又一代超逾萬世的經驗總結,在這些經驗總結的生命刻印中,有一脆弱榜,記錄了車前子家族所見聞種族中那些最“脆弱”的種族,當然,車前子家族的觀念認知,與人的認知卻是有著許多不同,在車前子家族世代成員的認知中,“脆弱”的意思便是與它們自己的“頑強”相對的存在,萬世以來,經過總結,它們將人類排在了脆弱榜首位,其原因則是它們認為人類是最不能忍受惡劣的環境的,就比如通天峰下的萬獸森林,這茫茫群山之大,恐有禹皇界三分之一更甚,初外圍少數地方有人類蹤跡外,更多則難尋人類蹤跡,但車前子家族——它們的自豪所在——它們的族人遍布了萬獸森林各個角落,人類啊,確該被劃歸這最脆弱種族之列,車前子家族一致認同。而今天,這幾位車前子家族的新生代成員卻不淡定了,在它們生命刻印中最脆弱的人類,竟然與它們一同在烈陽之下忍耐了大半天,要知道,在這片白日異常酷熱的特殊區域,除了早晚兩個時間刻可見人類身影,它們幾乎是尋不到路過的人類的,這是印刻在它們生命之中的“經驗”。


    此時,在幾株車前子附近,一個灰色的身影正靜靜的躺著,他出現在這裏已經超過四個時辰,新生代的車前子們隻知道他突然出現,然後就一直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裏,並且在這能烤焦大地的烈陽之下,竟似躺得十分安穩,麵色紅潤,呼吸自然,像是熟睡了一般,隻是不醒。


    時間緩緩而過,烈陽在盡職的工作了一日之後,開始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光線逐漸變得溫和起來,大地鬆了口氣,胸中的燥氣吐出,大地也開始降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常的腥臊味。


    “這見鬼的地方!”大地的盡頭,開始出現人類的影子,那是一個紅色的身影,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眼睛小小,牙齒白白,哦,笑得很開心,一邊笑一邊抱怨著,這可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人。


    “這見鬼的地方,毛都沒有一根,哦,嘿嘿,我說的自然不包括我,還有你。”紅衣男子嘿嘿一笑,笑望著身旁同樣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的男子,這駿馬似乎是統一配製,同樣的駿健,同樣的眼中露著神光,另一匹駿馬上的男子束發結髻,雲白長袍,長袍上有赤黑細紋淺淺勾勒,簡潔勾勒之法,卻神韻十足,讓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雲朵圖案,雖由赤黑色線條勾勒,卻因和雲白色綢子的搭配,讓人看一眼便有美美的白雲從心間流過之感。


    紅衣男子瞥了雲案一眼,心中嘖嘖暗道:“雲隱閣,雲隱閣,隱雲間,看世間!”


    身著雲案白袍的男子眼睛看著前方,並未出聲,看此表現,紅衣男子卻也沒吃癟,相識這麽久,早知對方性格,冷,高冷,用禹皇城摘星樓紅煙姑娘的話說來,便是“久居雲間上,自是清高冷”,嗬嗬,也是沒誰了,不過——紅衣男子順著身旁之人的視線看了一眼前方,那裏是燃血城,想到燃血城,他心中不由一苦,自己散人一枚,天大地大,逍遙自在,奈何自從交了這高冷的好友之後,似乎已經有好久好久,自己所往,已非隨遇,不由得,臉上笑容斂去,哀怨看著身旁的好友:“我們離若曦小娘子此刻所在的燃血城,可還有十幾裏呢,我說你就別眼睛直瞪著了,再瞪也看不到啊!”


    若曦之名一出,白袍男子眼中精光一閃,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似歎氣一口,聲因低沉道:“你該叫她若曦公主!”


    “公主,是公主,行了吧?也是沒誰了,放著禹皇城四大美女中的紅煙姑娘不要,偏愛什麽公主,不就是老爹大點嘛,比起紅煙來差的不是一裏兩裏……”紅衣男子正狂吐胸中怨氣,但隨即瞥見白袍男用無比複雜的眼神盯著自己,頓時脖子一扭,看向側方:“哎呀,這兒的景色也不錯啊,夕陽、大道、野草……嗯?那是什麽?”


    白袍男低哼一聲,略表不滿,對方的這招“乾坤大挪移”話題轉移之法,他早就抵抗力滿滿了,就像那次在摘星樓,明明是月明星稀,他卻能大眼不眨的吐出一句“陽光正好”,害得自己也跟著成為禹皇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那可真是一段讓人淚奔的記憶。


    “雲劍,雲劍,我說真的,那邊好像有個人。”有人有啥奇怪,雖說受此地惡劣環境影響,並不容易見到人,但好歹此處已離燃血城不遠,燃血城百萬城民,有幾個不懼焰陽來到此處也屬正常。“說不定是商隊,也有可能是軍中信使。”被紅衣男子叫做雲劍的白袍男這般想著,眼睛也隨紅衣男子的視線看了過去。


    這一看,雲劍就不由輕咦一聲:“這人不是燃血城的人。”


    紅衣男子問道:“你怎麽知道?”


    雲劍指著暈倒之人身上的衣服道:“這衣服是深海火蠶絲所製,隻在萬裏之外的奇幻冰海有產,雲隱閣資料所載,奇幻冰海和禹皇朝斷絕來往已有十餘年,如今禹皇朝已罕見深海火蠶服,同時燃血城炎熱無比,若穿著這極易吸收熱量的深海火蠶服,必酷熱難忍,所以燃血城從來沒出現過穿這種衣服之人。”


    紅衣男子點頭,策馬朝昏倒之人方向前行,同時看著雲劍問道:“你說的那是一般情況,若是此人是外來之人,且剛好喜好穿著深海火蠶服呢?”


    與紅衣男子並肩而行,雲劍搖頭道:“我們一路趕來燃血城,乃是精確計算了時間的,若早片刻,這裏的溫度能在幾分鍾之內讓我們兩脫水而死,我看這人雖然昏迷,但並未出現脫水之症,應該不是在我們前麵從外而來之人。”


    “那就奇怪了,不是燃血城的,又不是和我們一樣從外麵來的,難道是憑空出現不成?”


    “也許吧!”雲劍低語道,還有一點他沒說,眼前之人昏迷不像是一刻兩刻,而應該很久了,但若是如此,他又是如何抵禦焰陽高溫的呢,並且,在暈倒之人周圍,並無踩踏痕跡,似乎,真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計稱,小心一點!”雲劍提醒道。


    “我知道。”計稱,是紅衣男子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至於原因,後麵道來。計稱下馬,小心來到暈倒之人跟前,沒發生什麽意外,暈倒的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來歲,跟自己差不多大,同時計稱也注意到對方臉色如常,似乎一點不受此地惡劣環境所影響。此人身上肯定有什麽隱秘,他心中猜測。


    正尋視著是否對方身上有什麽防暑寶物,突然看到雲劍伸手搭在對方額頭,計稱一驚,但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便在這時,突然聽雲劍道:“體溫正常,甚至還有些涼,太奇怪了。”


    雲劍試了試對方體溫,很正常,甚至正常得有些詭異,好奇心驅駛,他曲蹲下來,翻了翻對方眼皮,隻看了一眼,他就肯定,此人完全沒什麽問題,反而更像是睡著了,但,真是睡著了嗎?他想不到有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睡覺,除非對方精神有問題,但若如此,他又如何來到這裏?


    腦海中閃過許多中可能,但最後都被雲劍一一否決,看來這個問題隻能等對方醒來才有可能知道,但,要等嗎?


    “計稱,你說我們是等他醒來還是……”後麵的話不言而喻,遇到這麽個奇怪的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別看對方貌似年輕,但極有可能是返老還童的老魔,若是那樣,難保對方醒來後不會將自己兩人大卸八塊,這樣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曾經就有絕世高手扮成凡人,行走紅塵,有倒黴的家族不小心惹到,最後落得族滅下場,雖說自己沒像那倒黴家族之人那樣招惹對方,但人心難測,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兩人相處已久,默契十足,計稱從雲劍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擔憂,雲劍擔心,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兩人雖也是禹皇榜上的俊傑,但比起那些隱藏的絕世高人,差得依舊很遠,但若是因為有此擔心,就將對方放在這荒郊野外不管不顧,實在不是兩人做派,自己與雲劍從相識到成為知己,不就是因為性格相投,至真至善嘛,咬了咬牙,計稱堅定道:“我們等等看吧!”


    “好!”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天已近黑,但對方依然未醒,因擔心燃血城城門關閉,兩人一商量,決定帶上對方,到城內,再做打算。


    染血城方圓十裏,是當朝除帝都禹皇城外最大的城市,在燃血城,可遙望通天峰,是萬獸森林與玉皇朝的交接之地,這座城市的發展,最開始是為抵禦萬獸山脈的蠻獸入侵,後來逐漸發展,成為一個以軍商為主的大城,城中常駐大軍逾十萬,另有商人、武者、平民九十萬,實實在在的人口大城,因毗鄰萬獸山脈,這裏也成為了皇朝各種植物、藥材、獸材的供應地,全皇朝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稀有藥材、百分之九十的蠻獸材料,都是由燃血城供應。


    在燃血城城東一所名叫“老馬客棧”的閣樓上,此刻雲劍和計稱兩人一邊吃著來自萬獸森林的可口野味,一邊聽著台上一位滿臉福相的大叔津津有味的《故事講義》,內容千奇百怪,有萬獸森林勇者大冒險,有十年前蠻獸暴動陳老將軍血戰獸王——


    “……陳老將軍和紫雷獸王大戰三天三夜,已近油盡燈枯,但回頭一看,身後是百萬軍民,若是自己倒下,自己守護了半生的城池必然血流成河啊,又如何去麵對時代守護皇朝的陳家先輩,如何對得起禹王賜予的戰神榮耀,迎著紫雷獸王的雷海,老將軍再次衝了上去……禹皇保佑染血城,保佑陳老將軍,老將軍斬殺紫雷獸王,創造了神話……”


    “雲劍,你說真是陳老將軍斬殺了紫雷獸王嗎?”計稱聽著老馬的故事,雖然同樣熱血沸騰,但天性如此的他不禁有些思維跳脫,當然,很多第一次聽說陳老將軍故事的人都會有這種懷疑,畢竟獸王那可是比肩至尊的存在,而且聽說那紫雷獸王當時是即將突破獸王成為更加強大的獸皇的強大蠻獸,雖說不少人都說陳老將軍在戰鬥中突破天王境成為至尊傳奇,但似乎,和紫雷獸王還是有著不小差距的呀。


    “不是陳老將軍,難道還是你啊?”雲劍翻了個白眼,並沒將計稱的話放在心上。同樣計稱也是突然腦海中跳出這個想法,看到雲劍的白眼,他笑了笑,隨之拋開了自己那跳脫的想法,的確,在那場大戰中,除了陳老將軍,那些傳說中的至尊可是連身影都未見到,搖了搖頭,繼續沉浸在老馬口中各類引人入勝的傳奇故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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