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涵看見葉念墨小小的身軀險險的從花圃裏麵爬過去,落地的時候還朝自己笑了笑,最後消失在了落地窗裏。


    落地窗內,海卓軒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呆呆的看著葉念墨,詫異的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葉念墨不客氣的用受傷的手搭在海卓軒的肩膀上,揚著頭說道:“我的手受傷了,沒辦法抄筆記,所以還需要你的幫助。”


    海卓軒低著頭看著海誌軒的照片,低聲說道:“不,現在你不需要我的幫助,我誰都幫不了。”


    葉念墨挑眉,沒受傷的手霍的一下子拿走海卓軒手裏的照片,海卓軒大怒,一把推開葉念墨,伸手就要去拿照片,“還給我,別逼我打你!”


    葉念墨晃著手裏的照片,沉穩的臉上難得表現出一絲狡黠,看著海卓軒說道:“你可以來試一試。”


    話音剛落,海卓軒已經朝葉念墨的臉頰處打去,葉念墨重心不穩的摔倒在地上,很快又爬了起來,伸出受傷的手臂就要打海卓軒,海卓軒看著葉念墨打著繃帶的手頓了頓,下一秒被葉念墨用腿踹了一腳。


    “葉念墨!你!”海卓軒被打得齜牙咧嘴,爬起來衝上去和葉念墨撕打在一起,房間裏不斷響起拚拚乓乓的聲音,陽台上保姆擔心的問道:“我要不要去拿鑰匙開門,這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夏一涵搖搖頭,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哽咽道:“念墨隻是想找個渠道讓卓軒宣泄出來而已。”


    保姆湊耳聽了聽,疑惑道:“好像已經沒有聲音了耶,夏夫人您幹什麽!摔下去怎麽辦!”


    保姆急匆匆的想要上前阻止夏一涵,夏一涵把餐盤放到隔壁陽台,攀住陽台一躍而過,朝保姆搖搖手示意保姆不要出聲。


    房間裏靜悄悄的,夏一涵透過玻璃伸出頭看著房間裏的情況,房間裏,葉念墨和海卓軒並排躺在地上大喘著氣,兩個人身上臉上都掛了彩。


    葉念墨把照片放到海卓軒的身邊,看著天花板輕輕的說:“媽咪說過,有一些人活在心裏,並不會永遠消失,隻要我們想著他,他就會在我們的身邊。”


    海卓軒怔怔的看著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麽,窗口傳來“咚咚咚”的響聲,夏一涵敲了敲窗戶,貓著腰走了進來,把牛奶和蛋糕放在海卓軒麵前。


    “打累了吧?喝點牛奶補充一下能量。”夏一涵溫柔的說道。


    海卓軒怔怔的拿起蛋糕,眼淚沒有預兆的落了下來,滴進了牛奶裏,哽咽的把蛋糕往嘴裏塞,海卓軒放聲大哭起來:


    “爸爸!我好想你!”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葉子墨拿鑰匙打開門把眼睛都紅得像兔子的三個人拎起來。保姆急忙帶著葉念墨和海卓軒去飯廳吃飯,葉子墨走到夏一涵麵前,低頭看著眼睛已經腫成一條線的夏一涵。


    “哭夠了?”葉子墨問道。


    夏一涵點點頭,葉子墨把手伸到夏一涵麵前,夏一涵抓住,爬起來的一瞬間又癱倒了下去,夏一涵又痛得飆淚:“腳好像麻了。”


    葉子墨歎了口氣,蹲下用雙手幫夏一涵輕輕揉捏著,兩人都沒有發現,海卓軒站在門口看著夏一涵和葉子墨。看著兩人的互動,海卓軒心裏十分難受,以前他的爹地媽咪也像他們一樣,可是以後再也看不到爹地和媽咪在一起場麵了。


    海卓軒黯然的想著,直到葉念墨在樓下喊自己才急忙的跑下樓,過了一會兒,夏一涵在葉子墨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兩個人的攙扶的樣子刺痛的海卓軒的眼睛,海卓軒轉過頭,把頭埋進飯裏再也不肯抬頭。


    葉子墨帶著夏一涵走到兩個孩子麵前,摸了摸葉念墨和海卓軒的頭,海卓軒被突然溫暖的觸感嚇了一跳,抬頭愣怔的看著葉子墨。


    葉子墨一貫的神情更加嚴肅,看著海卓軒說道:“以後卓軒就是家裏的大人了,能照顧好媽媽嗎?”


    海卓軒用力的點了點頭,再次將臉埋進碗裏,豆大的淚珠不斷的掉在飯上。葉子墨歎了口氣帶著夏一涵離開。


    回到葉家後,夏一涵強製性的被葉子墨趕去泡了一個澡,強製被帶到床上去睡覺,半夜,睡得不踏實的夏一涵被窗外的悶雷驚醒,身邊空蕩蕩的,夏一涵起身循著虛掩的門走到書房裏。


    書房沒有關緊,昏暗的落地燈裏,葉子墨獨自坐在辦公桌前,背對著夏一涵,刺鼻的煙味讓夏一涵皺眉,伸頭一看,桌上的煙灰缸已經滿滿的都是煙蒂。


    原本坐著的葉子墨把手裏的煙蒂在煙灰缸撚熄,歎了一口氣,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久久都沒有動作。


    夏一涵靜靜的看著在黑暗裏獨自流淚的葉子墨,她知道葉子墨不想現在有人打擾,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在黑夜裏靜靜的緬懷自己的好友已經成為最好的祭奠,而明天開始,這個男人又會成為葉子墨。


    第二天,天陰沉沉的,夏一涵穿著黑色的紗裙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著窗戶外麵,隔壁駛來一輛黑色的林肯,夏一涵看到林菱的側臉一閃而過,想要站起來奔出去,隻來得及看到車的尾燈。


    “走吧。”葉子墨牽著夏一涵的手走出葉家,管家在一旁幫著夏一涵撐傘,夏一涵搖搖頭,就著雨跑進了車裏。


    葉子墨知道夏一涵心裏難受,朝著想要追出去的管家搖了搖頭,上車。車子一路疾馳到陵園,天空不斷卷起烏雲,陰冷的雨打在陵園裏零零散散穿著黑衣服的人群身上。


    海誌軒葬禮來的人並不多,在林菱的授意下,隻有一些特別熟悉的朋友到場。海卓軒牽著林菱的手,看到葉念墨下車後因為鞋帶沒有係好,葉子墨親自半蹲下來幫葉念墨係鞋帶,而一旁的夏一涵幫兩人打傘。


    海卓軒看著葉念墨一家三口和諧的場麵,牽住林菱的手猛然縮緊,林菱察覺,轉頭看著葉子墨一家,眼睛裏有濃得化不開的傷痛。


    一旁的吵鬧聲吸引了眾人,“別捆啊,我自己會走的!”操著粵語口音的男人和另一個身板瘦小的男人被張豐毅狠狠的拖到海誌軒的墓碑旁。


    林菱臉色一冷,放開海卓軒走到兩個男人麵前伸手就是一人一巴掌,兩個男人愣了一下就要反擊,被張豐毅一腳踹在了地上。


    葉子墨走上前冷冷的看著兩人說道:“把嘴給我封上,不要讓他們擾亂了現場。”葉子墨剛說完兩個男人的嘴巴就被張豐毅拿著布條堵上。


    兩個男人嗚咽的趴在張豐毅的墓碑旁,天氣越來越陰冷,林菱死死拉著海卓軒的手,淡淡的看著海誌軒的棺木漸漸的被泥土掩蓋,夏一涵嗚咽著靠在葉子墨身上,半個小時後葬禮結束,稀稀拉拉的人圍著林菱問候著。


    海卓軒走到兩個男人麵前冷冷的看著,伸手拿掉了其中一個男人嘴裏的布條,問道:“你也有開槍對嗎?”


    操著粵語口音的男人不屑的說道:“就你這個小娃娃一邊去,要不你把我們放了我就告訴你?”


    海卓軒皺皺眉頭,冷聲再次問道:“你有開槍是不是!”


    操著粵語口音的男人朝同伴使了使眼色,說道:“其實事情真的有隱情,要不這樣,你就解開我一隻手,我再告訴你,我的手有傷,鬆綁了我也跑不了。”


    海卓軒想了想,上前給男人一隻手鬆了鬆綁,男人眼神閃了閃,手悄悄的伸到自己的後腰的口袋裏,裏麵藏著一把小刀,隻要用這個孩子作為人質,不怕這些人不放他們離開。


    海卓軒在被綁架到非洲後海誌軒特地請了跆拳道老師來教海卓軒跆拳道,看到男人想要反抗,海卓軒一拳打向男人的手腕,雖然因為年紀小力道不足,也讓男人驚慌失措了一把,刀子摔在了地上。


    男人想搶刀子,海卓軒拿起刀子壓在男人的脖頸上,逐漸滲透的鮮血讓海卓軒有著報複的快感,刀子又向肉裏逼近了幾分,想為海誌軒報仇的念頭在海卓軒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卓軒!”一旁的夏一涵急忙跑了過來把刀子丟開,把海卓軒攬在懷裏,緊跟著趕過來的葉子墨一腳踢開兩個男人,對張豐毅吩咐道:“揍一頓帶去警察局。”


    在葬禮現場發生了那些事情,夏一涵不敢讓海卓軒獨自呆在家裏,和林菱說了說,把海卓軒留在了葉家。


    客廳裏,海卓軒坐著看著電視,一旁的葉初晴被保姆抱著,葉初晴看到海卓軒,扭著胖胖的小手朝海卓軒揮舞:“抱抱!”


    保姆笑著放下葉初晴,葉初晴蹣跚的揮舞著雙手走向海卓軒,快接觸海卓軒的時候,海卓軒猛然站起躲過葉初晴想要抓住自己衣服的手。


    葉初晴失去平衡,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了看海卓軒,嘴一扁哭了出來。


    海卓軒冷漠的看著葉初晴嚎啕大哭,心裏莫名的有一絲暢快感,爹地不在了,自己還生活在害了爹地的人家裏,想到這些,海卓軒心裏更恨。


    “初晴?”樓梯口傳來夏一涵的聲音,夏一涵急忙從保姆手裏接過葉初晴抱在懷裏哄著,葉初晴趴在夏一涵的肩膀上,有些怯怯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海卓軒。


    海卓軒看著夏一涵如此心疼葉初晴,心想著葉初晴這麽依賴自己,如果自己欺負葉初晴,夏一涵是不是更心疼?


    想到這裏,海卓軒冷漠的神情變成熟悉的樣子,走到夏一涵麵前乖巧說道:“初晴妹妹,我剛才不小心的,哥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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