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收下凶僧心頭血凝聚的血珠。


    怎麽能叫人家凶僧呢,分明是小可愛,來送寶物的。秦川從凶僧的實力大致可以估計,對方是體法雙修的。煉體方麵應該要強過魂道的修行。


    這世界的修士主修魂魄,可是被武道壓製,肯定會學習武道的長處。


    光是凶僧這一身血肉,在修士眼裏,怕都是寶物了。


    不要覺得利用這些東西很恐怖,實則密教之類,不修法,也經常用人骨製作佛器。


    何況秦川現在的條件,也沒到講究這些的地步。


    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聖人的話,說得好啊。


    他現在雖然有些小錢,可在修行界,仍舊是個窮逼。


    但是凶僧來這一遭,算是接濟貧窮道友了。


    佛家廣濟布施,此刻他算是領略到。


    另一方麵,秦川更清楚,他何嚐不是旁人眼中的布施者,所以不能飄,不能送!


    穩住。


    秦川壓抑著心頭激動的心情。


    哎,穩了三個月,樂嗬樂嗬也是應該的。要怪就怪他意誌太堅定。難怪他能修成天人,這跟得了什麽機緣,廣成子道統,根本沒什麽關係嘛!


    他有今天的成就,完完全全靠的是自己努力。


    小白蛇吐出血珠後,蜷縮到牆角,蛇身顫抖,似乎受傷不輕。


    秦川暫時沒有理會,讓清清取來一個大袋子,將和尚的屍體裝進去。大雨依舊不停,但是血腥味在暴雨下,沒有停留太久。


    至於那些灑落的心頭血水,早已給小白蛇收集成血珠。


    凶僧拳頭上的傷口已經凝合,流出的血不多,也早被暴雨衝掉,看不出什麽痕跡。


    處理完這些事後,噠噠的馬蹄聲臨近。


    周知府帶著王護衛和馬護衛出現了。


    真像是電影裏的劇情。


    官府會在事情完結之後拍馬趕到。他跟周知府關係很好,就不計較這些了。


    周知府看了眼前狼藉殘破,心有餘悸。


    好在秦川沒出事。


    “你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要不進內城裏住?”


    秦川婉拒了。


    他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隻是沒說凶僧已經死去,而是跑掉了。周知府沒有追問,既然秦川沒事,對方跑掉,怕是不敵秦川,往後再來找麻煩的可能性不大。


    但周知府還是讓秦川做了和尚的畫像,準備發下海捕文書。


    目前院子裏的情形,已經可以判定是入室搶劫了,即使沒有鬧出人命,罪責也是不小。


    何況還是一個廩生的家裏。


    這樣的定罪,傳出去,隻會讓士林稱頌,不會遇到什麽非議。現在的風氣就是這樣。


    凡是對讀書人有利的政令,那就要堅決執行。


    譬如如今的舉人,哪怕再偏遠的地方,也個個身價不菲。但是舉人還能要到官府足額發放的進京趕考的路費。


    按照條例執行是好事,可是九邊的軍餉,賑災的糧餉等等朝廷撥下的款項,從沒有足額發放過,哪怕是三成都是少見。


    上下齊手,不知貪墨了多少。


    但到了舉人的路費這裏,硬是清清白白,沒有人貪墨。


    因為在裏麵動了手腳,讀書人們肯定會鬧起來。


    而路費發足,負責此事的官員,在士林裏,也會落個廉潔奉公的好名聲。


    即使在其他方麵貪墨了,被人揭發,也會被士子們認為是汙蔑。


    秦川還問了周知府是如何知道他這有事。


    聽說是黃夢來報的官。


    秦川心裏多少有些意外。


    意外不是這事跟黃家無關,而是黃夢居然會來。以凶僧的實力來看,假如是從黃家出發,那麽黃夢應該是很快得到消息,前去府衙。


    黃家離府衙不算遠,所以周知府他們能來這麽快。


    秦川暗暗記下此事,現在還沒到找黃家麻煩的時候,先把這次戰果消化才是當下之急。


    而且有周知府發下的海捕文書,黃家肯定不會以為凶僧死在他手裏。若是凶僧別有來曆,因為凶僧的死訊沒有爆出,秦川也應該能安穩渡過一段時間。


    等對方背後的勢力察覺,派人來報仇時,秦川那時候的實力自然又提升不少。


    他心裏盤算片刻,向周知府感謝,也說要在後麵感謝黃夢的好意。


    其實黃夢這人也挺有意思的。


    起初秦川還以為他會像許多裏的反派一樣,不斷找他麻煩,沒想到黃夢更多是當了他的背景板。


    隻是這小子還挺倔強的,估計總想著麵對麵擊敗他一回。


    秦川對此除了表示同情,也隻能同情了。


    讓他放水是對孩子的不尊重!


    對了活出幾世的秦川,黃夢可不就是個孩子。


    秦川有請周知府和王馬兩個護衛進去喝茶,不過周知府拒絕了。既然秦川無事,他還是要打道回府,繼續處理公務。


    這代理城隍和陵州知府,他還不知能做多久,眼下多處理幾件事,對百姓們總是有點幫助的。


    他不敢說自己能對這個世道有任何改變,但眼前的事,他能做便去做。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生前生後,庶幾無愧。


    如此足矣。


    送走周知府,秦川才開始清點收獲。


    清清已經在裝屍的過程中,將和尚身上除了僧袍外,其他東西都搜了出來。


    在屋內,秦川靜養心神,等到元神的疲憊感消失,才將鎮魂符拿出來,取出其中的收魂米。


    青玄劍懸浮在半空中,鋒銳之氣盡顯。


    而且秦川隨時做好喚出陰陽磨盤的準備。


    待得青黑煙氣冒出,秦川更是把鎮魂符扔在青黑煙氣中,那煙氣立時變成一個三寸不到的小人,跌落在桌子上。


    秦川坐在椅子上盤問,“你是誰,來找我的麻煩做什麽?”


    “你先說伱修煉的什麽道術,為何明明神魂力量不強,卻不受我的殺伐古音影響。不可能,絕不可能。你身上是有什麽護佑神魂寶物。玄黃功德?不對不對,那麽一絲,根本不可能對殺伐古音起多少作用。快回答我。”小人厲聲喝道。


    秦川冷冷一笑,“你是不是還沒搞清你現在是什麽處境,要麽你回答我的話,要麽我把你磨成鬼墨。想必你還記得剛才的感覺。”


    小人想到剛才那種鑽心透骨的痛苦,饒是它佛法精深,也不想再做嚐試,它心想:“先跟他虛以委蛇,找機會逃走,將來不把他剝皮抽筋,難消佛爺心頭之恨。”


    “貧僧是五台山清涼寺大長老座下,法號圓業,殺業的業。”


    青玄劍朝小人捅了一劍。


    “問你什麽答什麽,恁地廢話多。”


    圓業受青玄劍一捅,這劍的鋒銳之氣,對神魂有些效果。它吃痛不已。圓業沒有繼續囂張,它要忍著此刻的屈辱,積蓄力量,找機會逃走。


    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


    “我要你手上那個姓曹的過給你的地契房契。”


    秦川聽到,心道果然。


    沒想到這廝如此腦殘,之前直接去曹家威逼,豈不比撞他這塊鐵板強?真把他當軟柿子捏了?


    還是黃家有意引導。


    不過圓業一五一十道出。


    秦川才明白緣由。原來黃家是勸他等一等,從官麵上施壓。因為曹家是有些來曆的,隻是如今沒落了。先從官麵上出手施壓,逼得曹家典賣那些房契地契,也不會暴露出真正目的。


    如果他直接逼問曹家交出那房屋地契,事後會有人來詢問,如此就暴露了目的。


    本來事情快了結,誰知道周知府重審此案,秦川又插手進來。


    最後曹山為感謝秦川,把房屋地契過給了秦川。


    這是黃家預料不到的事。


    而圓業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等,就急著過來找秦川索要東西。隻是索要的方式,略顯粗暴蠻橫。


    他並非一開始就打算要秦川性命的。


    隻是見了秦川身手了得,才想著要斬草除根。


    好吧,聽了事實經過,秦川還是覺得圓業腦殘。這人怕是修出什麽毛病來。要是他,有一萬種辦法弄到那房屋地契。


    畢竟曹山過戶給他,可見本身都不知道這玩意的重要性。


    當然,神都的院子,哪怕是位置偏僻的一進小院,也是價值匪淺。


    從中也可以看出黃家跟圓業關係不深,沒有考慮太多細節,恰好遇上黃四殺妻的事,順水推舟來做成此事。順便把曹山做掉,免得這小子將來崛起,給黃家埋下隱患。


    到底是黃夢當眾一耳光,結下了仇,有機會整死對方,以這等世家豪族的作風,肯定往死裏整。


    至於在秦川這事情上,黃家反而留手,倒也說得通。


    因為瞞不過周知府這等聰明人。


    其中必然還有路提學的影響力在。


    秦川不知不覺間,已經歸入路提學的派係了。他是路提學任上的三試案首,將來出身文字,都會記錄這一筆,其關係的緊密不亞於鄉試、會試的座師和門生。


    尤其秦川還是沒有明麵背景的寒門士子。


    當然,今天的寒門士子,將來何嚐不是潛在世族初祖。


    屠龍者大多數會成為惡龍。


    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秦川又問圓業的修煉口訣。


    圓業冷冷一笑,“你不怕我清涼寺追殺你到天涯海角,我就說給你聽。”


    秦川心想:“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不成。而且修煉者手段多,難保不會找到我弄死你的線索,將來始終要為敵的。”


    “你以為就你有後台,別人怕清涼寺,我可不怕。你話太多,幹淨給我背誦口訣。”


    說話間,青玄劍又捅了小人一劍。


    傷害不大,可侮辱性極強!


    圓業沒有破口大罵,而是繼續忍辱負重。


    他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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