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講學的地方是一片很大的空地,而且位置很偏僻。但依舊聚集了許多平民前來聽講。


    大夏依舊是奴隸製社會。


    而奴隸的生活並不是後世常以為的那種,生活充滿勞作。


    勞作是平民才有資格參加的活動。


    貴人享受平民勞作的成果。


    分工很明確。


    那麽奴隸做什麽事呢?


    對於諸夏之國,奴隸不是人,而是消耗品。往往用於祭祀,從事各種危險的活動,隻有極少數的奴隸,能得到主家的賞識,脫穎而出。


    這樣的奴隸,屬於傳說中的存在。


    事實上,還有不少是編撰出來的故事。


    因為充滿絕望的環境,奴隸沒有任何正向的作用,大都會選擇躺平或者自殺。


    對主家而言,哪怕是自殺的奴隸,也是有一點用處的,但沒有那麽大。


    給奴隸希望,才能可持續獲得產出。


    無數年來,奴隸們就被主家用一縷希望吊著。


    希望翻身成為平民。


    事實是這也是奢望。


    奴隸也是人,也有智慧,大夏到了如今,因為周圍都是諸夏之國,沒有獲取奴隸的途徑,作為國人的平民,肯定是不能拿來當做奴隸使用的。


    於是奴隸在經曆一次次絕望後,大多選擇躺平。


    他們寧死,也不願意留下後代。


    因為這人間太苦。


    他們下輩子,不願意再來了。更不願意自己的後代,再受同樣的苦。


    經曆絕望,接受絕望,拒絕絕望的誕生。


    從主家的考慮,奴隸也很難有後代,因為奴隸懷孕,意味著要多花一些成本,等到小奴隸長大,成本又要再提升一截。


    有這些錢,還不如花一筆錢去其他諸夏之國購買奴隸。


    諸夏之國是不斷擴張的。


    抓去奴隸,也就是所謂的不開化的野人,正是諸夏之國擴張的一大動力。但是裏世界就這麽大,諸夏之國已經開發得七七八八。


    要不是有瀚海阻隔,甚至於會打起羅刹的主意。


    羅刹是罪民的後裔。


    但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當罪民。


    他們作為罪民,其本身便是上古大姓的後裔。因此在很長時間內,不會被當成消耗品,而是被放逐。


    因此羅刹成為裏世界一個特殊的地方。


    羅刹沒有奴隸,而是由八姓家族共治。


    跟隨秦川離開羅刹的,多是八姓家族的邊緣人物。


    由於奴隸的減少,夏京的平民,不得不承擔起更加危險繁重的任務,他們不免怨聲載道了。


    但是獲取知識的途徑被貴族壟斷,平民隻有出賣自己,依附貴族,才能獲取上升的途徑。


    眼下大夏的平民,有取代奴隸,與貴族們形成更加緊密的人身依附關係的趨勢。


    長此以往發展下去,奴隸會消失。


    平民會降低身份,成為平民與奴隸之間的存在。


    那些貴族們,也因為平民和奴隸到底不同,所以會降低平民的損耗,免得將來平民重複奴隸的覆轍。


    但平民本是國人的身份,由於奴隸減少,往奴隸方向墜落,總歸是要反抗的。


    可他們和貴族們有巨大的信息差,反抗也是無序的,有威懾力,破壞力,卻沒法將這種威懾、破壞轉化為實際的政治訴求。


    有天生良知的貴族,帶領一部分平民反出夏京,成為強盜。


    規模大的強盜,有成千上萬人的武裝,在諸夏之國形成很大的勢力。


    當今世間,姬姓家族有一位貴族便做了強盜,名雄。


    姬雄本是魯國一位卿大夫的弟弟,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


    所過之邑,大國守城,小國入保。


    姬雄如今名聲若日月,與上古聖皇一樣,傳而不息。


    貴族們痛恨他,平民們讚揚他。


    但是史書是掌握在貴族手裏的,即使平民們口口傳頌,姬雄的名聲也會在歲月史書下,留下惡名。


    這就是秦子講學的主要內容。


    下麵的平民聽得很絕望。


    連姬雄這樣的人物,將來也注定會背上惡名。


    他們真的沒有出路嗎?


    一位夏京群眾向秦子問道:“先生,可有其他的辦法幫到我們?”


    秦川於是又講了一個“愚公移山”的故事。


    太行、王屋兩座山,方圓七百裏,高七八千丈,本來在冀州南邊,黃河北岸的北邊。


    北山下麵有個名叫愚公的人,年紀快到90歲了,在山的正對麵居住。他苦於山區北部的阻塞,出來進去都要繞道,就召集全家人商量說:“我跟你們盡力挖平險峻的大山,使道路一直通到豫州南部,到達漢水南岸,好嗎?”大家紛紛表示讚同。他的妻子提出疑問說:“憑你的力氣,連魁父這座小山都不能削平,能把太行、王屋怎麽樣呢?再說,往哪兒擱挖下來的土和石頭?”眾人說:“把它扔到渤海的邊上,隱土的北邊。”於是愚公率領兒孫中能挑擔子的三個人上了山,鑿石頭,挖土,用箕畚運到渤海邊上。鄰居京城氏的寡婦有個孤兒,剛七八歲,蹦蹦跳跳地去幫助他們。冬夏換季,才能往返一次。


    河曲的智叟譏笑愚公,阻止他幹這件事,說:“你簡直太愚蠢了!就憑伱殘餘的歲月、剩下的力氣連山上的一棵草都動不了,又能把泥土石頭怎麽樣呢?”北山愚公長歎說:“你的思想真頑固,頑固得沒法開竅,連孤兒寡婦都比不上。即使我死了,還有兒子在呀;兒子又生孫子,孫子又生兒子;兒子又有兒子,兒子又有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無盡,可是山卻不會增高加大,還怕挖不平嗎?”河曲智叟無話可答。


    握著蛇的山神聽說了這件事,怕他沒完沒了地挖下去,向天帝報告了。天帝被愚公的誠心感動,命令大力神誇娥氏的兩個兒子背走了那兩座山,一座放在朔方的東部,一座放在雍州的南部。從這時開始,冀州的南部直到漢水南岸,再也沒有高山阻隔了。


    秦川說的這個神話故事,讓諸多前來聽講的弟子們產生一種震撼感。


    但還是有人質疑。


    一個姬姓家族的邊緣人物,姓姬名喬,姬喬認為像姬雄那樣的人物,可以聚集近萬人跟隨自己,因為他擁有很強的人格魅力。


    但愚公那樣的人,子孫後代真的會按照他的意誌一直移山嗎?


    秦川於是解釋。


    兩座大山,其名為大山,非大山也。


    而是王權和貴族,將民視之為魚肉。愚公也不是愚公,而是平民中的長者,表明要移山的決心,在於反抗。


    因為愚公很明白,他們不可能逃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生存。


    於是表現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


    於是王權和貴族便退縮了。


    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軟弱。


    這是秦川讀古今神話和曆史的總結。


    曆史從來不是真正的曆史,神話也從來不是單純的神話。


    虛假的曆史,記錄了一大堆編造出來的聖明天子、賢明大臣,以為上古是盛世。


    真實的曆史,是鑽木取火、嚐百草、房屋建造、文字的由來和傳承、各類天災人禍、好人好事與複仇……


    這些事不是從某個人單獨呈現出來,而是群體特征。


    特征最突出的人,便成了聖賢。


    他們將自己的經驗提煉,用簡易的語言傳了出去,讓更多人知曉,於是便被人歌頌。


    但人間從來不是美好的。


    從前沒有過得很好,將來也不會過得很好。


    隻是向往美好之心,乃是眾生的本能。


    官府朝廷常以盛世來愚弄百姓,實則所謂盛世,對許多百姓而言,也不過是多了一件衣服,荒年能不被餓死。


    聖明天子存在於官方的記錄裏,如佛家之極樂世界,道門之三十三天。而暴虐亡國之君,作為失敗者,則是地獄的意象顯化。


    實則天界佛界,一樣有森嚴的階級。


    依舊是上位者的天堂,卑下者的地獄。


    地府的陰森可怕,隻是針對普通人,對判官閻君乃至於鬼差,都不會有任何恐怖感,他們就是恐怖的源頭。


    神話的本質就是另一種隱秘的曆史。


    記錄了上蒼無道,洪水滔天,蝦兵蟹將魚肉百姓,妖魔食人殺戮,神佛無用,明君賢臣不存,百姓艱難求生。


    君無道,則如洪水。


    魚肉百姓的,何止是蝦兵蟹將。


    吃人的何止是妖魔。


    神佛無用,隻是安慰劑。


    隻是許多事不能真實記錄,便以神話留存。


    秦川遊曆諸國,見慣裏世界的疾苦,結合前世今生的經曆,感悟諸子百聖的聖道。


    他漸漸明白。


    諸子百聖想要終結的邪魔時代,並不隻是那些魔物。


    隻是真的能終結嗎?


    秦川以為不能。


    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也不是任何單獨一個人能做到的。


    但是不能因為不能,而不去做。


    知道是正確的事,便去做了。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就是諸子的聖道。


    諸子的霸道,在於可以教化的,則教化之,不可以教化的,則不教而誅。


    秦川心裏生出一股明悟。


    傳道的過程,本就是要伴隨著殺戮。


    以聖德心,掌殺戮劍。


    如此聖德,才是真正的聖德。


    光有聖德,沒有殺戮,便不是完整的聖德大道。


    聖德大道和殺戮大道是要相互融合的。


    這一刻,秦川無限接近諸子的境界。


    秦川心念一動,打開天門。


    兩條火龍飛出,青玄劍跨界而至。


    一劍兩火龍,去往夏京一個隱秘聚會的地方。


    …


    …


    慕容也先和各大家主正在商議事情。


    他指出秦子學問的本質。


    這讓各大家主糾結起來。如果秦子的本意是要侵犯他們的利益,即使沒有夏王,還有秦國的國君。


    慕容也先繼續拱火,“天下之數,乃是成例。大家多一點,別的地方就少一點。你們是想那些平民奴隸多一點,還是自己少一點?”


    姬家主當即道:“我們辛辛苦苦為維護天下秩序,殫精竭慮,為何要讓我們少一點?”


    荀家主深以為然,“百姓無知愚昧,奴隸連國人都不算。他們憑什麽搶咱們的東西。”


    “這天下不是夏王之天下,乃士大夫之天下。我們不給,他們不能搶。夏王也不行。”


    “我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那個秦子想要什麽價碼,咱們給他便是。莫說那些國人,便是夏王,能出得起咱們的價碼麽?”


    “我認為該去接觸接觸。”


    慕容也先暗自腹誹,這些千年的老狐狸,都是不好糊弄的。


    連夏王這個愣頭青,他也不好糊弄。


    慕容也先不由懷疑人生。


    為何他在草原上,合縱連橫,輕而易舉就統一了草原,能大軍南下。反而每次遇上秦川,就處處吃癟。


    他細細想來,這跟對手有關。


    梁帝是個廢物,大家才願意跟著他攻打大梁。


    但是秦川不是廢物。


    世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這時,秘地周圍的禁製被一道劍光斬破。


    兩條長達百丈的火龍出現,衝了進來。


    眾位家主大驚失色。


    慕容也先驚駭道:“九火神龍。”


    他對九火神龍有陰影。


    自從遇見秦川施展九火神龍後,他不可一世的功業嘎然截止。


    秦川已經發現了他。


    以他現在的能力,絕不是對手。


    他身後浮現一個幽邃神秘、分為六塊的巨大輪盤。


    一拳轟出。


    六道輪回拳。


    驚天動地。


    眾家主反應過來,紛紛激發血脈,打出武道絕學。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那虛空一劍,輕輕斬破六道輪回拳的巨大輪盤。


    竟然是虛張聲勢。


    再看慕容也先,已經不見蹤影。


    而兩條火龍,衝入各大家主中,開始肆虐起來。


    種種激發血脈的武道神通迸發,與火龍拚殺。


    由於秘地禁製破碎。


    這驚天動地的動靜,驚呆了正要出宮的夏王。


    “那是什麽?”


    夏王立即派人去察看。


    …


    …


    各大家主陷入生死危機。


    姬家主大喝一聲,“不要保留了,召喚聖皇劍。”


    他們都是上古聖皇軒轅的後裔。


    軒轅氏曾留下一把聖皇劍。


    乃是天地間的一大神器。


    眾家主知道他們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各自血脈凝聚,融合在一起。


    一股沛然無比的聖皇氣息出現,隨即一個高冠古服、袖袍飄飄的模糊人影顯化。模糊人影手一招,某個巨大的古墳發出顫動,一把劍破土而出。


    而模糊人影的氣息,壓得兩條火龍發出震怒的龍吟。


    它們受到了聖皇氣息的壓製。


    感謝消寒辟露清歡度的1500幣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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