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


    當陳業取出嗩呐的這一刻,在座的其他玩家瞳孔一縮,不由集體愣住了。


    “他是西江下遊的那個禁忌之詭?”


    這一刻,馬修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猛然轉頭朝著晨曦看去。


    但他發現晨曦也是露出了一臉驚訝的樣子,好像跟自己一樣,依舊不知道對方還藏著這樣的身份。


    馬修不由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這位聖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怎樣的存在合作?


    論壇裏熱議的“音樂詭”,很可能就是這師徒二人啊!


    合作了老半天,結果晨曦連人家真正的身份都還不知道?


    事實上。


    在烈陽教會的時候,晨曦隻是感知到陳業身上,具備著跟白辰類似的‘惡魔氣息’,給自己帶來危險的感覺。


    由此確認,這位玩家的身份並不一般,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如果利用得好……


    說不定,能夠讓這兩位【惡魔】互相製衡,從而穩定局麵。


    根據血色大樓的戰鬥,晨曦通過展現的特性,判斷出陳業的職業為二轉【魔鬼料理師】。


    跟榜一陳業所製作出的那一千份魔鬼料理,剛好對得上!


    由此,確認了陳業的身份,基本就是那位神秘的榜一。


    但她萬萬沒想到,陳業竟然還藏著一層另外的身份——


    西江下遊的禁忌之詭!


    或者說……


    最近各位幫派都在征討、追殺的那個‘音樂詭’。


    如果沒記錯,他在進入樂園的那天夜晚,出售了上千份魔鬼料理!


    處於極其危險的樂園,還有閑情能夠做菜?


    此刻,晨曦愈發俞覺得陳業的實力,比想象中要更為深不可測!


    “有點意思。”


    白辰的嘴角輕輕勾起,他臉上的神色倒是比其他玩家淡定了許多,好像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就在這時,一聲高昂的曲調,隨著嗩呐和二胡的合奏,於咖啡館內回響。


    餘音繚繞,層層疊疊,似有無數混亂但蘊含規律的音符,以奇妙的音韻,發出了具有律動感的音樂。


    那是一種讓人難以言語的聽感,仿佛無數囈語在耳畔間回蕩,訴說著那令人瘋狂的墮落之語。


    當晨曦等人聽了片刻,突然感到頭暈目眩,視野前方的畫麵,好像在不斷地扭曲。


    伴隨著一種強烈想要嘔吐的欲望……


    感覺到身體和心靈,都在承受著雙重的折磨……


    要被那音樂帶去某個屬於死者的地方!


    阿加卡口中吟誦晦澀咒文,下一秒,他操控狂風,包圍眾人,於周圍籠罩一層真空帶的屏障。


    這道奪命的音樂被阻隔在外,周圍頓時變得一片寧靜。


    演奏聲消失後,晨曦等人逐漸從渾噩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麵麵相覷,皆是從對方瞳孔中,看到了心有餘悸的神色。


    “渡魂終章為什麽會存在著如此恐怖的力量?那種感覺……完全不像是【烈陽】序列的特性。”


    【烈陽】序列,一般帶來溫暖、和煦、光明、神聖的感覺。


    但終章的音樂,給人帶來癲狂、混亂之感,光是聆聽片刻,欲要徹底瘋狂!


    就像是……


    完全來自於另外一種存在的力量!


    超然、神秘,但更為危險!


    阿加卡沉聲道:“老夫曾經聽聞,有一種音樂是專門奏給天國之上、幽冥之下的死者,生者不可聆聽,否則,將會被帶去那遙遠的地方。”


    “隻有一些古老、神秘,但近乎已經絕代失傳的職業,才掌握著演奏那種歌曲的技巧。”


    “本以為這隻是傳說而已……”


    “沒想到,今日竟然見證傳說於現實上演。”


    天國之上,幽冥之下……


    生者不可聆聽……


    這豈不是說,若是他們聆聽這師徒二人的演奏,那就會被帶到屬於死者的世界?


    眾人的背脊突然被一股冷汗所浸濕。


    幸好……阿加卡擁有製造真空帶的能力,可以隔絕二胡和嗩呐的聲音。


    如若不然,這音調尖銳高亢的樂器,哪怕是塞滿耳朵,都未必能阻隔。


    唯有刺破耳膜,讓耳朵徹底聾掉,才能挽回生命。


    但這樣的力量為什麽會出現在烈陽教會中,那屬於聖教的禮樂終章?


    教會裏還潛藏著怎樣的秘密?


    晨曦目睹此景,不由陷入了沉思,開始回憶著教會裏的種種細節。


    站在隊伍後方的那位祭祀,麵目陰沉,注視著前方,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你們快看,他們的身體好像在逐漸消失!”


    就在這時,小愛指著正前方,那兩道逐漸模糊的人影輪廊,驚呼出聲。


    天花板上方。


    渡魂卷軸忽而無風漂浮至上空,綻放出一道金色光輝。


    在那無盡光輝籠罩中……


    陳業和二胡老人的身影,逐漸模糊,仿佛正在前往那“遙遠的地方”。


    …………


    當陳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窮高遠的灰霧之上。


    一道道簇擁於四周的人影輪廊,身軀由灰白霧氣所構成,但臉部卻是由透明的虛影所構成,像是靈體。


    此刻,他們朝陳業和二胡老人投來目光,臉上帶著好奇、驚異的神色,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個地方還有“特殊客人”。


    就在這時。


    一道悠揚的二胡聲,從旁邊傳來。


    陳業猛然反應了過來,開始跟上二胡老人的節奏,進行演奏……


    喝下那杯【血腥瑪麗】,他感覺自己的身、心、靈,進入了極度瘋狂的狀態。


    耳畔旁,傳來令人瘋癲的音樂,但卻對陳業的意識絲毫沒有影響。


    反而還覺得相當優美動人。


    一邊演奏,一邊聽著巔峰的樂曲,還能保持極度清醒的意識。


    這樣的感覺,相當奇妙,久而久之不由讓人陶醉其中……


    歌曲演繹到尾聲,曲調由原來如囈語般的混亂,逐漸轉為平靜、憂傷。


    就好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渾渾噩噩地過完了一生,在經曆了無數的分離後,最終歸於寂靜永恒的死亡。


    那坎坷流離的一生,終於在最後的時刻,歸於平穩。


    不知為何,當陳業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感覺好像在這演奏過程中,渡過了某個人的一生。


    略微模糊的朦朧視線中,他似是看到一道人影,流浪於街頭,身形跟二胡老人很像,但不是拿著二胡,而是吹著嗩呐,在街頭漫無目的閑逛,如無根野草於狂風中漂泊,以音樂為船顛簸於無邊風暴!


    一開始,他對這份感情有所抗拒,但那道音樂帶來的感覺,跟手中的嗩呐是如此契合……他逐漸放棄了抵抗,主動將“自我意識”融入至歌曲之中。


    陳業從中感受到淡淡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正將他全身包裹、淹沒,仿佛“自我意識”在跟其他的存在進行融合,逐漸消融……


    但隨著音樂,那份情感得以消化,經過淨化洗禮,獲得超越靈魂的升華!


    終於。


    合奏進入了尾聲。


    陳業的心神逐漸從曲子中抽離了出來,驀然抬頭,看見周圍那一道道灰白霧氣的人影,臉上竟是流下了淚水。


    演奏完畢後,這一道道霧氣忽而在半空中盤旋,似是在進行著一種奇異的舞蹈。


    那一團團霧氣中,有金光分化而出,逐漸勾勒出一枚金色硬幣的輪廊。


    “金幣?”陳業目光微動。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了金幣的形狀!


    下一秒,這金幣逐漸朝著半空中懸浮的渡魂卷軸,淹沒而去!


    那卷軸爆發出一陣璀璨的光幕!


    光瀑垂落至陳業的周身,一枚銀質的十字架,緩緩從卷軸中降落,自動懸浮至陳業的麵前。


    十字架散發出璀璨的琉璃光輝,那光芒亮到近乎是化成了實質的金色!


    跟陳業氣運光環中,那顆深處的金色星辰,以及手中的嗩呐連接至一起……


    “這是……”


    陳業深吸一口氣,哪怕是縱觀整個《詭異紀元》,他都沒有見過諸如此類的特性物品。


    從這神聖的光輝中……


    他感受到這枚十字架,意義非凡,且能跟自身的特性融合,變成新的職業!


    這時,二胡老人收回了嗩呐,微笑著來到了陳業的身旁。


    “救贖的十字架。”


    “這是【烈陽】和【靈性】平衡的鑰匙,也是你從靈界中返回現世的一個錨點。”


    “擁有了它,你將真正獲得開啟那扇‘門’的鑰匙之一。”


    陳業猛然抬起頭來,他看到了二胡老人的身影正在緩慢地消失,看到了對方連接著自身的那道紫色光環,正在逐漸地消散……


    對此,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輕聲問了一句:


    “您要走了?”


    二胡老人微笑著,抬頭看著那片於灰霧穹頂之上,不斷盤旋,正在遠去的人影,感慨道:


    “是的。”


    “演奏完這首曲子,我回憶起一切……”


    “這裏並不屬於我。”


    “我應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陳業問道:“屬於伱的地方在哪裏?”


    二胡老人笑了笑:


    “屬於我的地方離這裏並不遙遠,就在門內。”


    “門……”


    陳業低頭沉吟著,揣摩著這個詞匯的意思,片刻,他抬起頭來,注視著這個師父:


    “我還能再見到您麽?”


    二胡老人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表達了肯定的意思。


    陳業懸著的心,似乎微微放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二胡老人開口補充道:


    “你要穿過真正的門,會在很遠、很遠以後,誰也無法確定,那個時候是否會真正的到來。”


    “這會麵臨無盡的考驗,經曆無盡的危機,揭開無盡的謎團……”


    “哪怕是走到了最後,也未必能發現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包括下一次的重逢。”


    “但那是獨屬於你的天命。”


    “它是錨點,是鑰匙,亦是你的命運!”


    “連通著靈界與現世的那扇‘門’,現在已經為你而開放。”


    “但你要時刻記住……”


    “扮演,是保持人性唯一的方式!”


    說完這句話,二胡老人的身軀化為透明的金色光影,跟著那灰霧氣團的方向,不斷遠去,前往那遙遠的地方。


    陳業注視著二胡老人離開的背影,他看到了紫氣雖然消失,但那道細微的金色線條,將兩顆金色星辰連接至一處。


    雖然很渺小,但還有希望!


    下一刻……


    陳業不再猶豫……


    那銀質十字架化作一道金光,淹沒了他的身軀。


    時日多日,【流浪樂師】終於湊夠了最後一樣特殊的材料,晉級為二轉職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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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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