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器破空而來,噗嗤一聲,穿透血肉。


    林霜兒的聲音也在那一瞬,像是卡在了喉嚨裏,輕飄飄的,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慢慢暈開的一片血紅,緩緩朝後倒去。


    就在林霜兒倒地的瞬間,夜北承動作迅猛,一把將她摟入懷裏。


    瘦弱的身子柔弱無骨,羽毛似的輕盈,莫說拿劍,就是挑個水都費勁。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竟在危急關頭,妄想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


    夜北承狠狠蹙眉。


    誰要她保護?


    他自小便隨父王征戰沙場,淌過血河,從死人堆裏走過,何種險境沒有遇見過,何須要她來保護?


    夜北承又氣又惱又心疼,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又一下,一陣一陣的疼,眼底的情愫更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複雜。


    “蠢丫頭!本王何時需要你保護?”


    以前,夜北承從未在意過任何一個人的生死,哪怕手裏沾再多人的鮮血,他都毫無觸動。


    直到看見林霜兒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懷裏,仿若下一刻就會在他懷裏死去。


    夜北承這發覺,死是一件多少恐怖的事情。


    似是聽見了夜北承的怒吼。


    林霜兒蹙了蹙眉,伏在夜北承的懷裏一動不動,隻剩下輕輕顫抖的呼吸,仿若瀕死之人。


    “林霜兒,你先別睡,你先醒一醒!”


    她緊皺著眉頭,隨著噗呲一聲,胸口端地一涼,隨後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慢慢陷入黑暗。


    腰間,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穩穩托住,熟悉的冷檀香似有若無的縈繞在她周圍。


    “林霜兒,你不準死!聽見沒有!”


    許是出現了幻聽,她聽見有人在一聲聲喚她的名字。


    聲音是那般急切,甚至帶點一絲顫抖。


    她眉尖蹙著,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溫熱的血就從她的口裏溢了出來,一下子就被嗆住。


    滿口皆是,頃刻染紅了夜北承月白色的衣襟。


    夜北承緊緊摟著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慌亂。


    “林霜兒,你聽著,你是本王的人,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準死!聽見了沒有?”


    林霜兒緩了緩,她能感受到腰間那隻大手想要用盡全力抱她。


    可是……她真的好痛,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在夜北承的呼喚中,意識一會清醒,一會迷糊。


    她滿頭冷汗,含糊地說道:“王爺……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說完,額頭無力地抵著夜北承的胸膛,她發涼的手指搭在他的胸口,呼吸一下輕,一下沉。


    其實,她不想哭的,可實在太痛了,眼淚便忍不住流淌了下來。


    那一瞬,夜北承黑色的瞳仁裏,仿若充斥著猩紅嗜血之意。


    他一手抱著林霜兒,一手將手裏的彎刀朝投擲暗器的舞姬擲去。


    霎時,隻聽一聲慘叫,彎刀刺穿了舞姬的身體,將她狠狠釘在了門框上。


    其餘的黑衣人已經被殺得所剩無幾,隻剩下零星的幾個在頑固抵抗。


    月白色的衣袍已經被鮮血染盡,夜北承踩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一步步向最後一個黑衣人逼近。


    隨著他劍上的血滴落在地上,他眸底的寒光更顯凜冽,折射出一股冰寒徹骨的殺意,仿若在世的閻羅。


    與生俱來的威懾力,讓黑衣人忍不住哆嗦,背後不知不覺冒出冷汗。


    “王爺饒命……”看著麵地屍體,黑衣人第一感覺到死亡的恐懼,扔下手裏的彎刀,他主動求饒。


    “隻要王爺饒我一命,我什麽都願意交代……”


    夜北承垂眸看著他,深邃的眼眸裏,枯無一物,冷酷地宣告了他的結局:“晚了。”


    若是以前,他可能會留下一個活口,帶回水牢嚴刑逼供,畢竟,他有一百種法子讓他吐出實話。


    可是現在,他不想,他隻想讓他們都死!哪怕多活一秒都不行!


    抬起手裏長劍,狠狠一揮,夜北承沒有留給黑衣人任何活命的機會,直接劃破了黑衣人的脖子。


    一瞬間,鮮血四濺,黑衣人應聲倒地,掉落的頭顱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解決完所有的雜碎,夜北承這才丟下手裏的刀,徑直將林霜兒抱到軟塌上。


    船隻已經遠遠駛離了岸邊,船夫早已扔掉了船槳,逃之夭夭。


    不過不要緊,天涯海角,夜北承也會將他抓回來,並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隻是今晚,他們隻能留在這船上。


    夜北承在船上找來幹淨的毛巾,汲了熱水,仔細擦拭林霜兒額頭的冷汗。


    衣裳被他一件件剝開……


    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胸前海浪般起伏,胸口處的傷口也隨之顯露在眼前。


    夜北承檢查她傷口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暗器紮得很深,末端還帶著倒勾,輕輕一碰就疼得鑽心。


    傷口隱隱泛紫,夜北承眉目一凝,這暗器上竟還淬著毒……


    好在受傷的位置偏離心髒,毒血沒那麽快蔓延。


    可若是不將它及時拔出,隻怕毒血會浸入心脈,到時候恐怕回天乏術……


    夜北承極力穩住心神,聲音暗啞道:“霜兒,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


    似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林霜兒嘴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又冒出冷汗。


    其實,林霜兒一直是個很怕疼的人。


    小時候調皮被阿娘打手心,她覺得疼。


    入了侯府,被李嬤嬤掐手臂,她也覺得疼。


    秋菊扇她巴掌,她更覺得疼。


    唯有這次,利刃狠狠紮入她的胸口,她才覺得,前麵的疼根本算不得什麽。


    “很快就好,霜兒,你忍著點,拔了就不疼了……”


    夜北承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在林霜兒毫無預料的情況下,一把握住林霜兒胸前插著的利器。


    “噗呲”一聲,是鈍器劃破肉體的聲音。


    隨著暗器從林霜兒胸口拔出,夜北承眼前一片鮮血模糊。


    林霜兒嘴裏又湧出一口鮮血,她無力地垂著滿是鮮血的手。


    “王爺……好疼。”


    終是強忍不住,林霜兒抽噎了兩聲,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他記得,林霜兒向來是個怕疼的人。之前秦管家打了她幾下手心,她都忍不住落淚。


    更何況,這是一隻帶著倒勾淬著毒液的回旋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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