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淩雪和蘇敬亭一前一後從房中走出。


    淩雪道:“時候不早了,若蘇大人不著急的話,可留在府中一同用膳。”


    蘇敬亭苦澀一笑,道:“不必了,冒昧前來,已是叨擾,下官這就告辭了。”


    淩雪也不強留,隻是淡淡一笑,道:“那我送蘇大人一程。”


    蘇敬亭隻是深深看著她,眼神中似有不舍和不甘。


    淩雪卻一臉輕鬆,仿佛如釋重負。


    她道:“蘇大人年輕有為,日後定能遇上更好的姑娘。”


    蘇敬亭暗歎了一口氣,道:“往後,不知還能不能與郡主成為朋友?”


    淩雪道:“當然可以,不過僅限於朋友,蘇大人可不能再有其他心思了哦。”


    蘇敬亭慚愧地笑了笑,道:“郡主既然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明白,下官自然不敢再有妄想。郡主如此直爽的性情,下官倒是十分欣賞。”


    聶君珩趕來時,正巧看見兩人並肩從院內走出。


    他們有說有笑,也不知在聊些什麽,竟聊得如此開心!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淩雪身旁那個男人,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眉宇間透著一股難以名狀怒氣。


    不得不承認,眾人口中的這個蘇大人,的確如傳聞所說,生得一副好皮囊,一舉一動溫文爾雅,不失君子風範!


    可那又如何!


    再優秀的男子,隻要他不喜歡,就算不得是淩雪的良配!


    這時,淩雪也察覺到一束不容忽視的目光從某個方向直射而來。


    她抬眸望去,就瞧見聶君珩此刻正站在院外,臉色鐵青,眼神冷冽地看著她。


    一時不防,腳下便踩了空,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她控製不住地向一旁傾倒。


    好在蘇敬亭眼疾手快,及時伸手將她扶住。


    他仿佛沒察覺到聶君珩的存在,隻是滿眼關切地看著淩雪,聲音溫柔地詢問她是否無恙。


    聶君珩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酸澀難忍,怒氣翻湧。


    淩雪站穩了腳跟,隻是,還不等她開口說話,聶君珩便大步流星地來到了兩人麵前。


    “別碰她!”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便霸道的攬過她的腰身,將她緊緊圈禁在懷中,毫無防備的蘇敬亭卻被一掌擊飛數米。


    蘇敬亭不曾習武,身子骨自然比不得普通武夫,即便聶君珩隻用了一層力道,也足以讓他吃盡苦頭。..


    淩雪眼睜睜看著他滾下台階,嘴角更是溢出了血絲,看樣子摔得不輕。


    聶君珩依舊隻是冷眼睨著他,仿佛並未覺得自己此舉有何不妥!


    淩雪雖知他性子冷漠,不善與人交際,可如此衝動之舉,還是讓她十分惱火!


    她用力掙脫他的束縛,轉身看著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你為何無故傷人?”


    聽出她語氣中的責備,聶君珩心神一顫,冰冷的神色漸漸斂去,有些無措地看向淩雪。


    這還是她頭一遭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男人對他發火……


    聶君珩眼中劃過一抹憂傷,心口像是被什麽狠狠紮了一下。


    他道:“我沒用多大的力道,是他太無用。”


    方才,他已是極力克製,若非如此,他早就沒命活了……


    可他的阿姊,卻向著外人說話。


    此刻,他後悔了。


    方才,他該用十足的力道,將那礙眼的蘇大人活活摔死才好!


    見他仍不知錯,淩雪不再搭理他,她將聶君珩推開,提著裙擺快步跑下台階,將重傷的蘇敬亭扶了起來。


    “蘇大人,你有沒有事啊?”


    蘇敬亭十分狼狽地站起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抬眸與聶君珩對視。


    四目相對下,蘇敬亭看穿了他眼底翻湧的醋意與妒火。


    他淡然一笑,忽然間恍然大悟。


    淩雪也猜不透他在笑什麽,可她不想此事讓哥哥知曉,便道:“我阿弟太過衝動,想必是誤會了什麽,還望蘇大人莫要見怪,我替我阿弟向你賠不是。”


    蘇敬亭收回目光,看著淩雪溫和一笑,道:“不礙事,隻是一點小傷。”話音未落,他捂著胸口抑製不住咳了兩聲,剛擦幹淨的嘴角又溢出一絲血絲。


    淩雪當即捋開他的衣袖,替他診了診脈,直至確認的確沒傷及肺腑,淩雪緊蹙的眉頭方才平緩。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瓶,親自喂蘇敬亭服下一粒,而後又將整瓶藥丸都給了他。


    淩雪道:“這是我自己調配的藥,可止痛化瘀,蘇大人每日服用一粒,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蘇敬亭為了不讓她愧疚,便沒推辭,當即就收下了。


    淩雪道:“今日之事,實在抱歉,我會好好管教阿弟的。”


    蘇敬亭意味深長地看了聶君珩一眼,道:“管教就不必了,今日多有打擾,下官就先告退了。”


    淩雪過意不去,便道:“我還是送送你吧。”


    蘇敬亭委婉拒絕道:“不必了,一點小傷,下官就不煩惱郡主相送了。”說著,便拖著沉重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院外走去。


    淩雪看著他略顯狼狽的身影,一時間愧疚難當。


    聽哥哥說,蘇敬亭為官清廉,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


    她雖不喜歡他,可也打心底敬佩他!


    聶君珩倒好,二話不說就將人打成重傷……


    淩雪心中有氣,一時間,她也不想再搭理聶君珩,轉身就往自己院落走去。


    聶君珩垂眸看了看手裏的簪子,抬腳便追了上去。


    幾步上前將人攔在麵前,聶君珩看著眼前眉頭緊蹙的姑娘,這還是第一次,她與他生悶氣,雖是為了別的男人,可他還是軟了語氣。


    “阿姊若是不喜歡,往後,我改便是。”


    淩雪抬眸望著他,道:“蘇大人何錯之有,你為何要打他?”


    何錯之有?


    聶君珩覺得,他出現在淩雪麵前就是個極大的錯誤!


    見他回答不上來,淩雪又道:“蘇大人為人正直,平日待人也謙卑平和,你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他下此重手。”


    “更何況,蘇大人未曾習武,哪能承受你這一掌,好在沒傷及肺腑,若出了好歹,我哥哥追究下來,定會責罰於你……”


    聶君珩默默聽著,攥著玉簪的手越收越緊,到底是沒送出去。


    見她始終都向著蘇敬亭說話,聶君珩當真信了眾人所說的話。


    想必,她是真的對那蘇大人動了心吧?


    心中湧起一陣陣難以名狀的失落,聶君珩開口將她的話打斷:“阿姊說完了嗎?”


    淩雪一愣,而後道:“那你可知錯了?”


    聶君珩沉聲道:“阿姊說我錯了,那便是我錯了。”


    這語氣倒不像是認錯的態度。


    淩雪察覺到他在生悶氣,當即也放軟了語氣,道:“阿姊也不是要責備你,可再怎麽樣,傷人都該有個理由,你說對不對?”


    聶君珩麵無表情地道:“他有什麽好?阿姊應該將眼光放高一些才是!而不是如此將就!”


    淩雪被這話整得一臉疑惑,隻是,還不等她細問是何意思,聶君珩倒先冷著一張臉轉身離去。


    淩雪看著聶君珩離去的背影,一時間有些迷惑。


    犯錯的是他,怎麽他倒先生氣走了?


    淩雪被氣笑了。


    怪自己,這麽些年反倒將他慣壞了。


    淩雪也不再找他說理,這次,她可不能再慣著他,轉身便回了自己院落。


    可她竟沒想到,聶君珩氣性極大,生平第一次與她生氣,竟一連幾日都不搭理她,就連用膳,淩雪也不曾見到他身影。


    一問,便被人告知,他一大早就去了軍營處理要務,等他回來,便是夜深人靜時……


    這刻意的舉動,倒像是在刻意避著她。


    淩雪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說了他幾句,他氣性怎就這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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