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剛一出門,就看見夜淩霄杵在院門口失神。


    她走上前,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疑惑的問道:“哥,你在看什麽呢?”


    夜淩霄這才收回目光,轉身看向淩雪,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你……她跟你聊了什麽?”


    “誰?”


    夜淩霄輕咳了兩聲,微微蹙眉道:“未央。”


    淩雪反應過來,心下一沉,還以為未央將她和君珩的事告訴給了夜淩霄,心裏不禁有些七上八下的。


    淩雪心思一轉,反問他:“她跟你說了什麽?”


    夜淩霄道:“什麽都沒說,但她好像很抵觸我。”


    淩雪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不過聽他後半句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哥哥為何這樣說?未央怎麽可能抵觸你?方才還聊到你了呢。”


    夜淩霄低著眼,眼神幽幽地看著她,道:“聊了什麽?”


    竟讓她莫名衝自己發這麽的火。


    淩雪道:“沒說什麽啊,就說在她心裏,一直將你視作兄長。”


    “兄長?”夜淩雪蹙眉漸深。


    怨不得她方才那般抵觸,原是將他當做兄長,所以不願被他觸碰?


    “對啊。”淩雪道:“這不正好嗎?在你心裏,不也一直將她當做妹妹嗎?”


    夜淩霄一噎,竟無言以對。.


    淩雪話鋒一轉,問他:“你來找我的嗎?”


    夜淩霄這才想起,自己來北苑是有要事交代的,他神情嚴肅地道:“這幾日街上恐怕不太平,你呆在家裏不要亂跑。”


    淩雪神色一變,道:“怎麽了?”


    夜淩霄道:“禹縣遭了蝗災,糧食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導致大批難民於昨夜湧入皇城。”


    “蝗災?”淩雪十分詫異。


    “這事朝廷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還會有難民湧入皇城?”


    “朝廷的賑災糧呢?不是早在三個月前就送至禹州了嗎?”


    夜淩霄道:“賑災糧根本沒有送到禹州,半路就讓匪寇給劫持了,負責押送糧食的官員欺上瞞下,並未將此事上報。”


    淩雪憤然道:“無良狗官!這是誰給他們的狗膽!竟視人命為草芥!”


    “是徐閣老手下的官員,難民湧入皇城後,導致此事敗露,徐閣老將罪責全部推到了那官員身上,皇上已下令砍了那官員。”


    “那徐閣老呢?”淩雪道:“他監管不力!他的人犯了這麽大錯,他難辭其咎!”


    “皇上隻罰了他半年俸祿,以儆效尤!”


    聞言,淩雪沉默了。


    夜淩霄道:“徐閣老和安遠侯串通一氣,朝中勢力大多被安遠侯掌控拉攏,皇上斷然不會為了幾個難民治罪於他!”眼底的悲涼浮漫上來,淩雪道:“奸臣當道,民不聊生!爹爹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遲早斷送在這群奸臣手裏!”


    她抬眸望著夜淩霄道:“哥,要不,我們寫信去幽州,讓爹爹回來吧。”


    “你錯了,淩雪。”夜淩霄道:“奸臣是除之不盡的,隻要有權勢,人的貪欲便永無止境。爹爹遲早有老去的一日,我們不能事事都依賴他。”


    “那現在該怎麽辦?那些難民怎麽辦?”


    夜淩霄道:“君珩已派兵鎮壓,將他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賑災糧會重新派發的,你不必擔心。”


    淩雪微怔。


    原來,今早聶君珩匆匆出門,是去安置難民了。


    淩雪道:“哥哥也要去嗎?”


    夜淩霄點頭道:“難民數量龐大,我需得親自去一趟,以免他們鬧出事端,局勢難以掌控。”


    “那你們今晚還要回來嗎?”


    夜淩霄道:“今日不必等我們回來用膳,你早些休息便好。”


    淩雪臉上劃過一抹失落。


    看來,聶君珩今晚也不會回府了……


    思及此,淩雪吃了晚膳之後便早早回房去了。


    沐浴之後,她換了一身柔軟衣裙,玉珠將床給她鋪好,轉身對她道:“郡主今日早些休息吧?”


    淩雪站在窗外,望著窗外濃鬱的夜色,忽然想起了白日裏聶君珩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過回府時要給自己帶芙蓉糕的。


    不過,他現在還有要事在身,這點小事他應該不會放在心上的。


    不過,他對自己向來言出必行,興許,他還放在心上呢?


    玉珠見她一言不發的站在窗前發愣,就問:“郡主,在想什麽呢?床榻已經鋪好了。”


    淩雪背對著玉珠,喃喃自語道:“就是突然想吃芙蓉糕了。”


    “芙蓉糕啊?”玉珠道:“趙嬤嬤做了很多呢,奴婢這就去給郡主拿過來。”


    “不必了。”淩雪轉身對玉珠道:“不吃了,你先退下吧。”


    玉珠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發現這兩日是越來越猜不透淩雪的心思了。


    “那郡主早些休息,奴婢就先退下了。”


    玉珠轉身出了門,剛要將門合上,淩雪又問她:“我哥和君珩回來了嗎?”.


    玉珠道:“沒呢。”


    淩雪沉默了一瞬,衝玉珠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玉珠離開後,淩雪又在窗前站了許久,直至屋裏的蠟燭快要燃盡了,她才歎了口氣,將窗戶輕輕合上。


    她躺在了床榻上,輾轉良久也睡不著。


    她覺得這一夜無比難熬,隻要一閉上眼,腦子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畫麵。


    最後,那些零碎的畫麵一點點拚湊出一個人的臉。


    她猛然睜開眼,從床榻上坐起身,胡亂拍了拍自己微燙的臉頰。


    真是魔怔了!


    她怎麽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聶君珩啊!


    這時,窗外一道腳步聲響起。


    淩雪先是一愣,想到什麽後,慌忙起身,快步走到出窗前將窗戶打開。


    窗外漆黑一片,夜色如墨潑下,她什麽也看不清,那道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她甚至有些懷疑,方才是不是因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覺。


    就在她懷疑之際,窗外再次傳來異動。她循著那道聲音看去,便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咻”的一下鑽入了草叢。


    原是一隻小貓,她還以為……


    眼底劃過一抹失望,淩雪正要轉身離去,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將她喚住。


    “阿姊。”


    淩雪眸光一亮,抬眸一看,就見假山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即便夜色濃鬱,淩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唇角一揚,轉身就將房門打開,腳步輕快的出了門。


    聶君珩也從假山後走了出來,轉眼來到正門外。


    兩人四目相對,淩雪連忙收斂了眼底的笑意,語氣故作平淡地道:“哥哥說,你不是要安置難民,今夜不回府嗎?”


    聶君珩從懷裏掏出一袋東西遞給她,道:“都已經提前妥善安置好了,此次回來,是給你送芙蓉糕的。”


    淩雪緩緩伸手接過,滿滿的一袋,還熱乎著。


    她低垂著頭,唇邊笑意又止不住浮現出來。


    她道:“你什麽時候來的?在外麵等了很久嗎?”


    聶君珩輕輕“嗯”了一聲,道:“我以為你早就休息了,就沒打擾你。”


    淩雪道:“這麽晚了,你不必親自送一趟的。這芙蓉糕,趙嬤嬤也做了許多。”


    聶君珩凝視著她,語氣低沉地道:“阿姊,芙蓉糕隻是借口,我隻是想見你。”


    淩雪抬眸,看到的是聶君珩深邃而溫柔的目光。


    這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麽的東西撞了一下,讓她險些喘不過氣。


    這時,聶君珩忽然垂眸,目光不經意落在她的腳上,眉心一蹙。


    雪白小巧的雙足立在台階上,粉嫩的小指頭如紅蕊白瓣的蓮花。


    她有一雙少見的美足。


    “怎麽不穿鞋?”


    淩雪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得通紅,連忙後退了幾步,伸手扯著裙擺,想要將自己的腳遮住,可裙擺剛好及踝,根本遮不住腳背。


    方才跑得太急,她竟忘了穿鞋了……


    正當她手足無措時,身子忽然懸空。


    聶君珩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抬腳就往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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