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托開了個玩笑,但是這個玩笑除了讓其他人的目光在南夕子的臉上多逗留了一會兒,並沒有改變這個房間裏沉默的氛圍。


    伊初起身去廚房給北鬥盛了一碗粥,他剛剛想要提醒北鬥這碗粥還很燙,可是北鬥就已經大口大口地把粥給喝了進去。


    “其實.和你們想象的不一樣,據我所知,設定每一任戰隊的成員隻能在前線一年,並且離崗之後必須休養的原因,不全是因為我們接觸了很多機密。”


    伊初看著北鬥的樣子,感受著周圍的氛圍,歎了口氣,突然開口說道,“這是一件從科學特別搜查隊sssp時期我們就注意到的事情,當我們和怪獸或者宇宙人戰鬥的時候,我們自然可以依靠著勇氣,依靠著體內的腎上腺素勇往直前,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是在保護什麽。”


    “可是當怪獸被擊敗之後,麵對那一地的廢墟,我們卻又清楚的明白,這又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每一次怪獸或宇宙人在城市中出現所帶來的傷亡,對於一線的我們來說,都不亞於一場中烈度的戰爭。”說起當年的事情,伊初的表情也變的有些不自然,“而且不隻是傷亡,還有其他的東西,那些可能存在的高輻射,還有各種超自然事件帶來的精神上的衝擊.”


    “或許,我一開始是很有勇氣的。”北鬥的語氣有些麻木和痛苦,“在艾斯選中我的時候,我確實是一個有勇氣駕駛著麵包車衝向怪獸的人”


    “可是我的勇氣,並不能幫我忽略掉在超獸襲擊中帶來的傷亡。”北鬥的聲音變的有些顫抖起來,“我處在美好的社會中,可是一想到怪獸很可能會隨時出現,我就會感到著急,我必須保護每一個人,我是艾斯奧特曼。”


    南夕子閉上眼睛,北鬥的感受深深的傳遞到了她的心中,卡斯托也輕輕的歎了口氣,他認真的說道,“雖然這個建議很像是鴕鳥,但是確實可能會幫助到你,那就是在你離開tac隊之前,減少自己作為普通人的生活,把自己徹底從普通人的生活中剝離開吧。”


    北鬥看著卡斯托,時間似乎突然靜止了,北鬥呆呆的目視前方,似乎是在腦海中天人交戰著,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他的眼神寫著無助,“我做不到。”


    “為什麽?”


    酒精早就已經被代謝掉了,但是北鬥的臉和雙眼依舊通紅而熾熱。


    “我和艾斯,我們不可能當作看不見。”


    “我出生後不久,我的父親就去世了,我是在家鄉人的幫助下成長起來的,所以所以我才會那麽熱愛幫助他人”


    “而艾斯,艾斯奧特曼.卡斯托大哥你知道的,艾斯是戰爭孤兒,如果沒有被佐菲大哥從戰場上撿回來,他也應該.”


    伴隨著北鬥那通紅的雙眼和沙啞的聲音,鄉村的風突然刮起,一個不幸卻又堅強的年輕女人懷裏抱著年輕的孩子,熱情又善良的鄉民們圍在懵懂的孩子周圍,有人拿著自己家多出來的大米,有人拿著孩子穿的衣服,所有的人都關切的看著那個孩子,小聲的訴說著自己的祝福。


    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他知道自己的成長是多麽不幸,卻又多麽幸運,當他依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完成了學業之後,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感到可惜,卻又感到無比欣慰的決定,他沒有選擇那些看起來精致的工作,而是選擇留在故鄉,選擇成為一個為孤兒院送麵包的卡車司機。


    他選擇將自己童年時受到的關愛傳遞給其他不幸的人,為此,即便是麵對著龐大的怪獸,他也有駕駛麵包車衝上去的勇氣。


    他的勇敢和善良似乎是得到了回報,另外一個,和他一樣有著類似經曆的宇宙人選中了他。


    艾斯是被佐菲撿回來的,卻被奧特之父和奧特之母收養了,如同父親一般的長兄佐菲大哥,被全光之國視為父親和母親的奧特之父和奧特之母,而且還不隻是這樣,他還遇到了很多的家人。


    學習成績很好的曼哥哥,比自己大兩屆的賽文哥哥和傑克哥哥,把自己還小的,奧特之父和奧特之母的親生兒子泰羅,還有每次見到自己都會陰陽怪氣的卡斯托大哥。


    來自兩個星球的,近乎完全不同的人,可是卻又近乎完全相同的人就這麽走到了一起。


    艾斯將自己的生命分出了一部分給予了北鬥,而北鬥也沒有辜負艾斯的期望,用這個力量對抗著敵人。


    可是任憑他們如何努力,戰鬥就好像是永遠不會終止一樣,來自地球的怪獸,來自宇宙的怪獸,來自陰影中的侵略者,還有人類自己造的孽。


    “我也曾經試圖,徹底脫離普通人的環境,長久的待在tac隊中,艾斯對於我的這個選擇,也表示了讚同。”


    “可是當我們真的離開了普通人的社會,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從他們之中隔離開來之後,我卻會變的更加痛苦,我覺得我好像是背離了我的過去,背棄了我所堅持的東西.”


    “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不隻是我,艾斯也是這樣,我們兩個在夜晚的tac隊中,總是會一遍又一遍的去想,現在外麵到底是什麽樣的,我們會不會已經變的看不清他們了.”


    “在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和艾斯一起,回到孤兒院,回到我的家鄉,我會在那裏告訴他我的故事,我們會在那裏看到喝多美好的東西.”


    “每當那個時候,我都會覺得,世界似乎是在朝著好的地方發展,人類社會似乎.”


    “可是過不了多久,又會有這樣或是那樣的怪獸或者是宇宙人,他們來到人類的世界開始大肆破壞,而我而艾斯.擁有著超級視力和超級聽力的我們,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那些不幸的人的每一聲悲鳴.”


    現場一片安靜,隻剩下北鬥呢喃般的話語。


    伊初看著這一切,想要說些什麽笑話,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作為曾經科學特別搜查隊隊員的他,曾經羨慕過這些能夠和奧特曼合二為一的人類,但是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悲劇。


    南夕子的手搭在了北鬥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著,北鬥太善良了,他的善良使他會在一些時候變的衝動,但是也會讓他在一些時候變的脆弱。


    卡斯托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此刻的他什麽也做不了。


    隨著不知道哪裏傳來的一陣鬧鍾聲,天一點點的亮了起來,在這個城市中,沒有北鬥熟悉的鄉下的公雞打鳴,有的隻是機械鬧鍾的聲響,突然,卡斯托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看到上麵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後接通了通訊,


    “山中換班的事情現在可能不好說.什麽?那個孩子的父母打電話來?好的,我們直接過去.”


    卡斯托看了看北鬥等人,雖然熬了一夜,他們的精神都有些疲憊,但是聽到孩子這兩個字,顯然包括北鬥在內,他們的精神都稍微提了起來。


    想到這裏,也不等其他人同意不同意,卡斯托直接掏出了進化信賴者,光芒將在場的人籠罩在其中,畫麵一轉,四個人出現在了東京的鄉下,一個帶院子的房子的外麵。


    “刺激!這可比威托號可快多了,什麽時候空了,能不能讓我研究一下這種移動的原理?”第一次享受瞬間移動的伊初喘著氣,笑著看著卡斯托,“說起來卡斯托你是本人對吧?我的意思是,你和早田還有北鬥他們不一樣,你就是你?”


    卡斯托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伊初要說些什麽。


    “那麽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合為一體啊!”伊初激動的說道,“我的智慧和幽默感,一定能夠讓你很快樂的!”


    “嘖,我就算了,下次我給你找一個巴爾坦星人,你爭取一下,和他們合為一體吧。”


    不知道是因為太陽升起,還是因為卡斯托和伊初的對話,北鬥身上陰鬱的氛圍總算是消解了一些。


    似乎是聽到了門口有人的聲音,院子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拿著掃把有些尷尬的打開了門,“是tac隊的人嗎?”


    “是的,請問發生什麽了?”


    那個女人歎了口氣說,“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的兒子突然做噩夢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他打電話對tac隊報了假警。”


    一個男人從院子裏的房子探出頭來,大聲的喊道,“各位別站在外麵了,請進屋吧!”


    聽到對方邀請他們進屋,北鬥猶豫了一下,可就在這時,南夕子卻輕輕的推了他一把,順勢,一行人穿過院子走進了房間。


    屋子裏,餐桌的邊上,一個小男孩正筆直的站在那裏。


    可雖然站的筆直,但是他的頭卻深深的埋藏在了胸口,明明知道有人進來了,卻死活不敢抬起頭來。


    北鬥不知不覺走在了最前麵,南夕子稍稍落後一點陪著他,而卡斯托和伊初則站在了最後,那個男孩微微的抬起頭,見到來人穿著tac的製服,急忙的又低下了頭,北鬥注意到這個孩子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tac叔叔”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從那個孩子的喉嚨裏發出,北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你們很厲害,我想要親眼看到你們”那個孩子的聲音越來越輕,頭也越來越低,話語變的斷斷續續的,眼淚流了下來。


    突然,卡斯托一腳踹在了北鬥的屁股上,“讓一個孩子這樣,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嗎!”


    北鬥愣了一下,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似乎是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抱住孩子,一邊安慰著,一邊翻動著自己的口袋,想要從中找到一些禮物。


    卡斯托半蹲著,抬起頭對著孩子說道,“你害怕怪獸嗎?”


    原本還在啜泣的孩子搖了搖頭,他伸出小小的手指了指抱住他的北鬥,然後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雖然成年人都知道,人類麵對如此強大的怪獸並不一定能夠帶來最好的結局,但是對於孩子來說,一個穿著帥氣製服的,駕駛著帥氣戰鬥機和怪獸戰鬥的大人,就能夠讓他們感到安心。


    “我不害怕怪獸!有tac隊在!有艾斯奧特曼在!不管來再多的怪獸,我們都能夠把他們打趴下的!”


    “是的,我們都能夠把他們打趴下!”卡斯托的語氣十分的堅定,就好像是他真的知道那個結果一樣,就連南夕子和伊初也對卡斯托如此篤定的語氣,產生了一絲激動。


    “對!我們一定會把每一個怪獸打趴下!!!!”北鬥抱住那個小男孩,“我們有tac隊,我們有艾斯奧特曼,我們還有你這樣的小英雄,隻要我們團結在一起,我們就一定能夠.”


    北鬥輕輕拍打著男孩的背,不知不覺,北鬥感覺到懷中的孩子陷入了夢鄉。


    卡斯托帶著南夕子和伊初走到了院子中,隻留下北鬥、孩子和他的父母,北鬥要把孩子放回床上,而他的父母則要對北鬥道歉。


    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金色的光灑在了卡斯托等人的身上,南夕子抬起頭,強忍著直視了一會兒太陽,卡斯托看到了她同樣顫抖的雙手,積蓄了不知道多久的情緒從她的內心中爆發出來,這位月球文明的幸存者,也有著自己的痛苦。


    “我們沒有保護好月球文明”南夕子的聲音響起,明明站在太陽下,卻像是月亮一般帶著一絲平靜,“.我們真的能夠保護好地球嗎?”


    卡斯托張了張嘴,他知道這個地球的結局,但是他卻無法再次篤定的說出那個答案,在他麵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最善良的,最溫柔的那些人。


    他不知道,在他眼中的未來,是否真的符合這些人眼中的那個,保護的定義。


    伊初撓了撓頭,然後歎了口氣,從他們科學特別搜查隊開始麵對怪獸以來,地球上的怪獸危機已經持續了七八年了,而且,絲毫沒有衰弱的跡象。


    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北鬥沉默著從中走了出來,突然,南夕子轉身拉起了北鬥的手,認真的看著他。


    北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南夕子,和平時那個溫柔平靜的少女不同,此刻的南夕子雙眼中帶著堅定,帶著力量,甚至帶著一絲衝動,北鬥覺得此刻的南夕子似乎變的更加像是艾斯了。


    “北鬥.”


    南夕子的雙眼和北鬥對視著,北鬥從中讀出了很多,雖然隻是一次對視,但是北鬥卻感覺,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讀懂了南夕子的內心。


    突然,北鬥聽到南夕子問他:


    “北鬥.你知道我是哪裏人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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