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說師兄會不會……”柳洛指了指被圍起來的宅院。


    “回客棧看看情況。”


    兩人剛到客棧,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老板的捶手頓足的罵聲。


    “天殺的,我這客棧是用來住人的,哪個趕著去投胎的鬼,竟然給糟蹋成這樣……”


    蜻蜓等老板罵了好一會兒,猜他應該罵累了,這才進去,一眼就看到雲奉的屋子,屋門大開,老板帶著幾個店小二站在裏麵。


    “天啊!這!這……你這黑店將我夫君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怎麽我才出去買個東西的功夫,就成這幅樣子了!”說著,蜻蜓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弄得老板本來滿肚子的火想找他們理論,現在倒好,成了對方向自己要說法。


    “我才嫁的人,這次本來是要回門的,可你這黑店,為了錢財竟然將我夫君給擄走了,現在他生死不明,萬一被你們謀害了,我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蜻蜓的哭鬧惹來了很多房客的圍觀,老板見情形對自己不利,要是讓她再這麽哭下去,以後還有誰敢來住店,就好說歹說把蜻蜓給穩住了。


    “無甚大事,無甚大事……我跟這位姑娘有些誤會,全是誤會……”


    老板解釋了一番後,眾人才慢慢散去。柳洛在一旁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久久合不攏。


    他忽然就想起來那天雲奉去劉捕頭家裏找她,她也是這麽鬧了一場。弄得師兄又是被罵又是被打,還隻能吃下那個啞巴虧。


    他果然沒看錯,這嫂嫂,夠他師兄吃好幾壺。


    法子刁鑽,膽大心細,人還特別謹慎,不會將自己置於危牆險境,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他還以為會是個為達目的衝撞冒失的人呢。


    不過,倒是跟他師兄互補了,一個為求真相敢以身犯險,一個謹慎惜命鬼主意一堆。


    三人到了後院老板的房間坐定後,蜻蜓搶先指責道:“你這黑店,還我夫君!”


    “夫人,我真的不知曉你夫君在何處,我今早起來就看到二樓地字號的房間門開著,本來是過去提醒客人的,沒想到……”說到這裏,老板捂著胸口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沒想到裏麵……這……就是這副模樣了,唉……我還得花錢修繕……”


    想到錢,老板又是歎氣又是捶胸,心疼的模樣看得柳洛都想自掏腰包給他把錢補上。


    “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夫君就住在你們店裏,現在他失蹤了,我要去報官。”


    “報、報官?”老板直接驚得跳了起來。


    “姑奶奶,可不能報官,可不可能報官啊。若是官兵來了,我這生意還怎麽做啊,你可憐可憐我這小本生意吧……”


    等著老板訴了一會兒苦,蜻蜓才不情不願地說:“可我夫君失蹤了,我總得想辦法找他吧。昨晚我睡的太死,根本不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麽,他住的房間怎麽就成那個樣子了。”


    “這……”老板臉上也浮現出疑問,“我一會兒去問問昨晚誰值夜,不瞞夫人,我平日裏睡眠極淺,可偏偏昨夜睡得沉,竟是什麽都沒聽到。”


    蜻蜓與柳洛交換了個眼神,柳洛問說:“老板,要不把昨晚值夜的人叫過來問問,或許他知道發生了什麽。”


    “對對對,我這就去叫。”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身材瘦小,長得黝黑的男孩,老板問了昨晚的事情,他直搖頭,可眼裏分明有恐懼在。


    “老板,我昨夜不知道怎的,睡著了,沒去值夜,所以……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老板氣的過去踹了他一腳,吹胡子瞪眼,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模樣。


    “看來我隻能自己先去找找了。”


    聽到蜻蜓說要自己去找而不是報官,老板明顯鬆了口氣,滿臉堆笑,說什麽有用得著的地方,他傾家蕩產也會幫忙之類的話。


    蜻蜓把老板糊弄走後,就跑到那小廝跟前,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肯定看到了,是我夫君讓你別說出去的,對吧。”


    “沒、沒有,小人真的什麽都沒看到。”小廝矢口否認。


    “我那死鬼丈夫啊,就是心善,處處替人著想,可又有誰會為他想想呢。他救了人,現如今他有難了,被救的人不僅不知道感激,還瞞著要去救他的夫人,真真天怒人怨啊。”蜻蜓流露出濃濃的悲傷與歎息,活像個遭人背叛的可憐主人,小廝看了隻覺得自己混賬。


    “夫人,你快別說了,我昨晚確實看到了。”


    柳洛瞥了蜻蜓一眼,暗暗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是誰把我夫君帶走的?”蜻蜓著急地詢問。


    “公子是自己走的。”小廝回答。


    “自己走的?”柳洛驚訝地看著小廝,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他自己走的?”


    “昨晚的後半夜吧,我聽到一樓有動靜,跑過去一看,不知什麽人竟然在大堂裏點了三炷香,我走過去準備拔,忽然感覺頭腦昏沉,雙腿發軟,就這麽倒了下去。不久後,我被一陣打鬥聲吵醒,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櫃台後麵。”


    “長陽郡的縣令是個為百姓著想的人,我們這裏治安一直很好,基本上沒有鬥毆事件,所以我當時很害怕。但想到他們會損壞東西,萬一掌櫃怪罪下來,把我趕了出去……”


    小廝又是一陣短歎,後悔當時上樓去看。


    “我看到了兩個女人,她們手裏的刀都沾著血……”


    “師兄受傷了?!”柳洛擔心地問。


    “不,不是公子的,應該是別人的,她們不是公子的對手。”


    “你看到那兩個人的臉了?”蜻蜓問。


    “對!看到了。但她們不知道我看到了。公子發現我後,告訴我說,那兩個人是殺手,如果不想惹禍上身,就一個字都不能說。”小廝解釋道。


    “確實是師兄會做出來的事。”柳洛點點頭。


    “我夫君幫了你,也請你幫幫我們。”蜻蜓滿目誠懇的對他說:“一會兒我會找理由把你帶出去,你把那兩個人的相貌特點跟畫師說,幫助我們把人畫下來。放心,不會給你惹禍的。”


    小廝糾結片刻,最終點頭答應。


    有了小廝的證言,蜻蜓修正了自己剛開始的一些猜想,得出了昨夜的真相。


    昨晚應該有三撥人到過這裏。


    第一撥是來殺雲奉的,迷香應該是他們點的,隻不過他們沒等雲奉柳洛以及自己被迷暈就迫不及待地動手了。第二撥是那兩個殺手,殺的要麽是客棧裏的人,要麽是這附近的人,她二人是導致地字號房間被損壞成那樣的元凶,為了弄清她們的目的,雲奉追著兩人走了。


    第三撥,就是引她和柳洛去探花郎廢宅的人。他知道雲奉不在,故意把她和柳洛引過去,應該是為了讓他們去查死去的人。而他選的這個時間點,很難不讓蜻蜓覺得,那個人的武功不如雲奉,但高於柳洛,或者說輕功比柳洛好。


    “柳洛,你的武功怎麽樣?”蜻蜓問,


    “勉強,還行吧。”


    “比起我呢?”


    “那嫂嫂就算在連個幾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柳洛自信地說。


    “這麽厲害?”


    “我師父可是酒仙,我雖然比不得師兄,但在江湖上,進個前三十不是問題。”


    “這麽弱?”蜻蜓有些不敢相信。


    柳洛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嘟囔著道:“江湖上高手太多了……所以……”


    “算了算了,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有沒有這麽一種情況,即便功夫不如你,但輕功很好,他的來去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叫你發現不了。”


    柳洛想了想,點頭說:“江湖上排名第一的輕功,閑庭步。來去無蹤,不留痕跡。”


    “好學嗎?一般什麽人能學到?”


    “嫂嫂是懷疑……”


    “對,所以你先告訴我答案。”


    “閑庭步是夏朝鹿家的獨門絕技,不外傳。”


    “夏朝鹿家?”蜻蜓咬唇想了想,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想錯了。


    “除了輕功好,要想不被你發現,就得武功比你高,對吧?”


    “也不盡然,得看身法,有些門派身法重,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有的門派身法輕,隻要武功略高於我,我就發現不了。”


    “這樣,你把這些人都寫下來,包括他們的門派,年齡,以及大致的情況。”


    交代完,小廝正好跟老板告了假回來。蜻蜓帶著他去找畫師,柳洛則找來紙筆寫名單。


    中午時分,蜻蜓回來了,還帶來一個消息,官府已經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慣偷賴三。


    據他妻子說,賴三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過家,與屍體的死亡時間剛好能對上。至於屍體身上的華服,說是偷來的。


    “這麽快就找到了!”柳洛興奮地說,隨即就準備收起欲給出去的名單。


    “哪裏有這麽簡單,肯定是查了以後發現死者背景不一般,才草草結案的。這樣的話,哪天上麵怪罪下來,頂多就是能力不足,批評兩句。”蜻蜓冷哼道。


    “你怎麽知道的?”


    “我順便讓畫師把賴三的畫像畫了出來。”說著,蜻蜓把畫像遞給柳洛。


    柳洛展開畫卷一看,裏麵的人麵相圓潤,單單臉盆子就比死者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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