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裴颺個子高,腿長,跑得也快,跑進門時就剛好看到沈明珠坐在地上,秦金蓮則站在旁邊,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


    看起來就像母女倆起了爭執。


    裴颺二話不說把自家媳婦抱起來,關心的上下打量,“明珠,你沒事吧?傷到哪了沒?”


    秦金蓮都被裴颺緊張的樣子給搞懵了。


    不是,女兒就是沒站穩跌了一下,又不是豆腐摔一下就摔爛了,有必要這樣金貴嗎?


    這時,沈建國父子三人,以及杜娟和楊麗珍也趕了回來。


    冬天閑得沒事幹,又怕吵到沈明珠休息,兩妯娌收拾完家務便抱著毛線去了別人家裏織毛衣,一邊嘮嗑消磨時間。


    聽到說秦金蓮跟沈明珠幹起來了,兩人才急急忙忙跑回來。


    看裴颺關切的把沈明珠半抱在懷裏,大家都以為秦金蓮真把沈明珠打了,沈建國第一個衝秦金蓮發了火。


    “大過年的你幹啥呢?明珠難得回娘家一趟你都不消停是不是?你要閑得慌就去撿驢糞蛋子去!”


    沈朝北也埋怨秦金蓮,“媽,你也真是的,小妹身體不舒服你就讓她好好歇著唄,你吵她嘎哈啊?”


    沈向南附和,“媽,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小妹都嫁人了,你還動手,不像話。”


    秦金蓮又氣又急,還很委屈,氣得眼淚豆子似的往下掉。


    “我做什麽了?明珠非攥著我不放,我就推了她一下,她自己沒站穩跌了一跤,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們用得著一個個的指著我鼻子罵嗎?我是殺人還是放火了?”


    這時,裴子珩邁著小短腿慢悠悠的走了門。


    沈明珠當即推了推裴颺,“去把子珩抱過來。”


    裴颺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去將兒子抱到沈明珠身邊。


    沈明珠開口跟沈家人解釋了剛才的誤會。


    得知隻是這麽一件小事,沈建國父子三人都有些訕訕。


    可隨後沈明珠說出的話,又讓父子三人的心高高懸了起來。


    “媽,你剛才為啥對子珩動手?他做錯啥事了?”


    沈建國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瞪秦金蓮,“你打子珩了?你打他嘎哈?你個蠢婆子,你發羊癲瘋啦?”


    比起打女兒,打外孫這事顯然讓沈建國更著急上火。


    女兒好歹是自己家的,打兩下那也是自家的事,可外孫是別人家的,女婿人還在這兒呢,你就把人家娃給打了,讓他怎麽跟女婿交待?


    沈建國急得恨不得脫了鞋抽秦金蓮兩耳巴子。


    裴颺更是第一時間關心懷裏的兒子,問他傷到哪了。


    裴子珩低著小腦袋,抿著嘴巴不吭聲,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秦金蓮急得跳腳,“我沒打!我還沒打呢!這不被明珠給攔下來了,我連他一個手指頭都沒碰到。”


    聽到這話,沈建國父子三人都如釋重負。


    沈明珠接著又問秦金蓮為啥要對裴子珩對手。


    秦金蓮當即抹眼淚哭訴起來,“……他騙我說大丫在水溝裏,那水溝那麽深,水麵還結著冰,大丫掉下去了還能有命活嗎?我嚇得半條命都快沒了,趕緊跑出去撈人,結果大丫好端端的在門口玩……”


    聽到這話,沈家人都下意識朝大丫望去。


    被杜娟牽著大丫懵懵懂懂的,顯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家都看自己。


    沈明珠走到裴子珩麵前,“你為什麽要說謊騙姥姥?”


    裴子珩指著從院子一直通向外麵的排水道,精致漂亮的小臉上滿是無辜和困惑,“我沒騙姥姥,大丫之前就站在門口的那條水溝裏啊。”


    眾人這才恍然鬧了個烏龍。


    那是一條用來排雨水和雪水的排水道,隻有十公分左右,深三兩寸,從沈家一直通往門外的蓄水池。


    孩子不懂事,把排水道喊水溝也沒啥錯。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沈建國父子仨領著裴颺繼續出門轉悠。


    沈明珠也不睡了,坐炕上跟兩位嫂嫂學織毛衣,裴子珩繼續和大丫在院子裏玩耍,表麵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唯獨東屋躺著的秦金蓮是一肚子的怨氣和一肚子的委屈無處發泄。


    ——


    沈大山和沈豪父子都愛打牌,午飯後父子倆便要出門找牌搭子,也叫了女婿周書桓一塊去。


    周書桓也愛打牌,不過他最近手頭緊,全身上下都摸不出五塊錢來,便找了個借口推辭,沈大山父子倆便也不管他了。


    沈寶蘭吃了飯就回屋躺下了,劉翠花收拾完家務也鑽去了女兒屋裏,周書桓一個人悶得發慌,便出門想去轉轉。


    從沈寶蘭家出來,沒走幾步路就看到村口圍著一堆人,個子高大穿著灰色呢絨外套的裴颺格外鶴立雞群。


    隻見裴颺侃侃而談的講術著什麽,周圍村民聽得興致勃勃,喜笑顏開。


    一猜就知道,裴颺肯定在跟村民講他上戰場和出海的經曆。


    他和裴颺從小一起穿開檔褲長大,可人生軌跡卻截然不同。


    初中畢業前,他一直是家長們口中的別人家孩子,聽話懂事上進,成績優良。


    而裴颺卻是讓老師和父母頭疼的問題孩子,調皮搗蛋,不愛學習,回回考試不及格。


    初中畢業是兩人人生的分水嶺。


    他考上了高中,後來又考上了中專,畢業後做了幾年教書匠,沒經住誘惑跟人下海做生意,錢沒賺到反而吃了牢飯。


    裴颺初中畢業就進了部隊,後來上戰場,立下了戰功,退役後順利頂替裴父的職位,進了遠洋公司做船員。


    同樣的年紀,裴颺的人生精彩得可以寫成一本書,而他卻乏善可陳,甚至羞於啟恥。


    盡管他心裏把裴颺當成真正的兄弟,可有時候也控製不住,會對裴颺生出嫉妒心。


    “書桓,過來!”


    正想得入神,村頭的裴颺看到了他,大聲招呼他過去。


    等他走近後,村民的目光也紛紛投向他,臉上帶著好奇和羨慕。


    他和裴颺可是沈家溝唯二的城裏女婿。


    城裏戶口多香啊,可以吃商品糧,還可以捧鐵飯碗,兩人穿的大衣和皮鞋,都是農村有錢都買不到的稀罕貨。


    沈寶蘭屋裏。


    得知周書桓出門後,沈寶蘭艱難的從炕上坐起來,盤著蘿卜似的腿,神色嚴肅的對劉翠花說,“媽,我不打算跟周書桓過了。”


    劉翠花嚇了一跳,急眼道:“你又在胡鬧什麽?肚子都這麽大了,就不能安生過日子嗎?”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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