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比想象的還要熱鬧,賣各種小玩意小零嘴的也多,沈明珠第一次逛這種農村集市,看什麽都新鮮。


    逛著逛頭一回頭,楊麗珍和幾個同齡的年輕女人站在街邊談笑風聲,大嫂杜娟在一個菜攤子前買菜,左右手都拎了不少,看著頗有些吃力。


    沈明珠走到杜娟身邊,“大嫂,叫二嫂過來幫忙拎點吧。”


    杜娟朝楊麗珍那邊看了眼,笑著說,“算了,她難得碰到朋友,讓她聊地吧,我能拎得了。”


    聞言,沈明珠便也不說什麽了,彎腰準備幫杜娟拎大白菜。


    一提起來,好家夥,起碼有十幾斤。


    沈明珠轉頭朝楊麗珍喊:“二嫂,過來幫忙拎菜。”


    跟楊麗珍一塊聊天的幾個女人齊唰唰朝她看來。


    “麗珍,那就是你嫁到城裏的小姑子吧?挺漂亮的,難怪能嫁到城裏去享福。”


    “是啊。”


    楊麗珍和朋友說笑了幾句,這才不慌不忙的走回來。


    “怎麽買了這麽多呀?”


    頗有些埋怨的意味。


    沈明珠低頭看了看,“哪多了?一頓一桌子的人吃飯,這些估計就夠吃三天。”


    楊麗珍笑笑不說話了。


    沈明珠也不客氣,把大白菜和土豆分派給了楊麗珍。


    楊麗珍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但也沒說什麽的拎了起來。


    沈明珠拎了蘿卜和大蔥,剩下的杜娟拎,三人打道回府。


    回到家,沈明珠累癱了,躺在炕上一動不想動。


    正閉著眼睛喘氣呢,手背忽然被碰了下。


    沈明珠睜開眼,看到是裴子珩,便笑著拍了拍炕頭示意他上來。


    裴子珩踩著矮凳坐到炕上看著她,小短腿晃來晃去。


    “今天姥姥他們欺負爸爸了。”


    沈明珠當即翻身坐起來,讓繼子詳說一番。


    聽完來龍去脈後,沈明珠穿上鞋和外套就出門了,裴子珩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過了一會也跳下炕出去了。


    沈明珠找了一圈才在村尾找到跟人炸金花的裴颺。


    裴颺手氣不錯,贏了有四五塊,見她找來,便把贏的錢全塞給她。


    沈明珠順手把錢揣了兜裏,找了個借口將裴颺帶走。


    “我媽是不是讓你幫楊波安排工作?”


    “嗯。”


    “你答應了?”


    “嗯。”


    沈明珠頓時氣不打一出來,“裴颺,你腦子有坑?是不是不管什麽破爛事兒找到你,你都答應?”


    裴颺看著她,“這不是破爛事,是你娘家事,我作為女婿,能幫的自當義不容辭。”


    “你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是不是他們逼你的?”


    “沒有。”


    見她一副懷疑的態度,裴颺低沉的嗓音忽然柔和下來,“好吧,我說實話,我答應媽他們的要求,隻是不希望他們去為難你。”


    沈明珠滿肚子的火氣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點點散去。


    等她和裴颺前後腳回到家裏,沈家人明顯都透出緊張和小心翼翼。


    沈向南小心翼翼的來到她麵前,語氣透著討好,“明珠,我今天在山上逮了隻野兔,你想燒著吃還是烤著吃?”


    沈明珠看了對方一會,開口,“不吃了,一會我們就走。都去媽屋裏吧,我有幾句話要說。”


    很快,一大家子人齊聚在秦金蓮屋裏。


    秦金蓮首先抱怨,“眼瞧著就中午了,有啥話不能吃過飯再說?”


    沈明珠冷笑的看著秦金蓮,“媽,你趁著我出去趕集悄悄辦成了大事,心情正好著吧,難怪胃口大開。可不巧,我心情不好,沒胃口吃,也吃不下,所以隻能委屈你們餓著肚子聽我說話。”


    “明珠……”


    沈向南立刻就要站起來,被楊雪珍一把又給攥回了凳子上。


    沈明珠的視線在屋子裏掃了一圈,所有人都沉默,唯獨大嫂杜娟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茫然。


    沈明珠心裏有了數。


    “二嫂,裴颺已經答應了幫你弟弟安排工作,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我有個條件。”


    杜娟第一時間看向楊雪珍,隨後又看向秦金蓮,震驚、羨慕、失落等等情緒從她臉上一一掠過,最後歸於木然。


    沈明珠想,或許這一刻,大嫂對這個家是徹底失望和心寒了吧。


    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秦金蓮沒讀過書,自然不懂得這個道理。


    沈明珠的話是對楊雪珍說的,然而楊雪珍並不接茬,而是伸手推沈向南。


    沈向南意會過來,忙開口問沈明珠是什麽條件。


    “分家。”


    “你說啥?”秦金蓮一下就站了起來。


    沈明珠看著所有人,一字一句重複,“分家,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沈朝北和沈向南兄弟倆麵麵相覷,顯然震驚又不解。


    沈建國看著沈明珠,欲言又止。


    而原本木然的杜娟,臉上卻忽然有了一抹神采。


    倒是先前悶不吭聲不接她話茬的楊雪珍,這會卻站了起來,“小姑子,你這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吧?”


    “二嫂,原來你有舌頭會說話的啊。”


    楊雪珍緊繃著臉,“你已經出嫁了,分家的事恐怕輪不到你插手。”


    “嗯,那嫂嫂娘家弟弟的工作,也輪不到我一個外嫁女的夫家來安排吧?”


    楊雪珍臉色一僵,轉身對準沈向南開火。


    “沈向南,當初你可是答應得好好的,說會幫我弟安排工作,要不我也不會嫁進來。現在婚已經結了,你要是敢反悔不認,我立馬回娘家!”


    沈向南正著急的想要解釋,就聽到沈明珠悠悠開了口,“二哥,如果你的媳婦被我氣跑了,我保證還你一個更好的,若辦不到我名字倒過來寫。”


    楊雪珍“唰”的轉過頭看她,臉上有著不可置信,以及憤怒。


    沈明珠微微一笑,“我跟二哥開玩笑呢,我想二嫂剛才說鬧著要回娘家,應該也隻是開玩笑的,對吧?”


    “死妮子,都是當媽的人了,說話還沒輕沒重的,雪珍,你先坐,別理明珠。”


    有了秦金蓮遞的台階,楊雪珍順勢坐了回去,但身上的底氣卻明顯弱了不少。


    沈明珠暗暗冷笑,真以為她是秦金蓮呢,還想拿回娘家要脅。


    這時,沈建國開了口,“明珠,分家這事再緩兩年吧,家裏啥光景你也知道,就這麽一個破雜院,咋分啊?”


    “就因為窮,所以這家才必須得分,有了各自的小家,日子才有奔頭和盼頭,不然一大家子人全都得折在這窮窩窩裏!”


    “你說得容易,分出去住哪?你出錢給蓋新房子啊?”秦金蓮抱怨。


    沈明珠冷笑,“你不是準備給二嫂買金項鏈嗎?就把這錢拿出來蓋兩間新屋子唄,連落腳的窩都沒有,還學人買金鏈子,腦子怕不是有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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