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來到了山洞外。長長的走馬臉上,鑲嵌著粗糙的五官,仿佛久經風霜洗禮後的岩石,寒磣而冰冷。特別是那雙在濃眉下的冷崚的眼睛,射出兩道精光,仿佛兩柄要人性命的匕首。鋒利而又無情。


    身上裹著獸皮,乍一看,野性十足。


    這人正是秦淺陌,循著靈力,找到了山洞外。他還想邁步向前,陡然間,眼前光芒大盛,在他和山洞間形成一道有質無形的白色氣牆。一個法陣啟動。


    大刀眉皺了皺,秦淺陌心裏暗暗想到:“以那刀客的修為不在我之下,沒有理由逃跑。能夠讓他沒命逃跑躲藏起來的原因隻有一個,為了給被我廢掉的臭婆娘療傷。”


    秦淺陌知道,王曦受傷不輕,不及時救治的話,必死無疑。


    他更加清楚,此時就是下手的最佳時機。要是錯過時機,讓景炎騰出手來,遭殃的必然是他自己。


    有了這一節的思量,秦淺陌張開大手,瘋狂地向陣法屏障砸去。


    “轟隆隆——”


    洞外傳來爆炸聲,以及叫罵聲,景炎知道仇家已到來。臨時結起來的陣法困不住敵人多久。一旦敵人破陣而入,兩人性命難保。想到這裏,他手上靈氣轉動更緊更急。


    要在敵人破防前治愈王曦,還有一搏之力。不然,兩人非將命喪於此地不可。


    秦淺陌接連打出了兩記掌花,均未擊破陣法,這讓他心裏暗暗著煩不已。


    在靈獸門內,除了門主、九代長老,就數他修為最高,可今時今日,靈獸被殺;他尋到仇家後,竟被一道法陣阻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破防不得!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一向心高於頂的他,很是受挫。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殺了洞裏的兩人,來證明他的修為不俗。


    秦淺陌握住右手,把氣勁匯聚在掌心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凝起的靈氣旋越大。在一聲暴喝過後,隨著右手揮下,靈氣旋跟著轟向眼前的法陣屏障。


    “轟隆隆——”


    爆炸聲緊隨著響起來。靈氣旋在觸碰到法陣結界壁的下一刹那,激發了法陣防禦機製,隨即法陣白光大盛,產生一股極強的反彈力。秦淺陌見靈氣旋反彈回來,情急之下,隻好引爆了靈氣旋。


    隨著濃煙過去,山石被爆掉一大片,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法陣結界,在爆炸聲中,完全破碎掉,現出深不見底的洞窟。


    秦淺陌嘴角揚起了勝利者的微笑。他聚氣於食指,一星白色火焰出現其上,在黑暗中搖曳著。


    一麵前進,秦淺陌一麵豎起了耳朵戒備。黑暗的山洞,如一張巨獸的血盆大口,仿佛隨時會把他吞進去。


    陰風陣陣,不時迎麵襲來,秦淺陌不由打了幾個寒戰。


    要是刀客躲在暗處,悄無聲息地給他來一下,明年的今天就成了他的忌日了。


    這樣想著,不由冷汗直下。眸子一刻不停地打量著四周,耳朵也更加敏銳了。


    開頭還好,可這樣精神緊張的狀態久了,就容易產生疲倦,眼皮子開始打架,強烈的睡意襲卷上來。精神也漸漸恍惚起來。


    黑暗的山洞,很壓抑。秦淺陌使勁地搖了搖昏沉的腦袋。他想用這種方式使自己精神點,可收到的效果顯然不如人願。


    死寂和著漆黑的空氣,仿佛沒有盡頭,更加重了秦淺陌心裏的恐懼情緒。他有點後悔了。要是喪命在這裏,那該多不值得。


    可望著身後一片漆黑的道路,他又咬了咬牙,不由想到,反正都走到這裏了,再走上兩步,或許就能手刃了刀客,捥回丟失的顏麵呢。


    存著這樣的心思,秦淺陌皺了皺眉頭,向著前方未知的前方又挺進了一步。


    感受到危險氣息逼近,景炎看了一下還處在昏迷中的王曦,眼中流露出無奈神氣。這時候要是停手應敵,之前所做的將要前功盡棄。


    可要是不逼退秦淺陌,他倆一旦被發現,敵人肯定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時機,狠狠地攻擊他們。


    問題擺在眼前,停手與否,直接關係到兩人生死存亡。


    在景炎思考之間,敵人的腳步又向前逼近了幾步。留給他們的時間更加有限了。


    景炎單手貼在王曦身上灌輸著靈氣,騰出一隻手來,將靈力聚於指間,一星嬰兒拳頭般大的光球匯集凝聚起來,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變粗變大。


    豎起耳朵,靜靜的傾聽著腳步聲。陡然間,景炎一指點出,煥發著炙熱的光球,如同箭矢一般被他拋出,投向逼近的敵人。


    “轟隆隆——”


    一聲悶雷,在山洞裏響起,久久回蕩不去。爆炸後,產生滾滾濃煙。


    腳步聲也隨即停止,一切又回到開始的寂靜與沉默。


    秦淺陌是被炸死了嗎?還是……


    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景炎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定。


    要是沒有把敵人炸死,將後患無窮。山洞地形並不複雜,而此刻他們的位置已經暴露。敵人可以循著氣息,輕而易舉找將過來。此刻的景炎卻不便行動。


    這等於成了敵人桌子上的一盤菜,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啊。


    “嘿嘿嘿!”


    一聲冰冷的笑聲,打破長久的寂靜,同時也把景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擔憂,終於成了現實。隻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如果鄙人所料不差的話,閣下現在為了給同伴療傷,已經動彈不得了吧?”


    “那又如何?收拾你這等三角貓的角色,何須興師動眾,我一隻手便能治得了你!”


    乍聽這話,一向多疑的秦淺陌,更加多疑。大刀眉皺了皺,眼珠子骨碌碌打了一個轉,道:“在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尊上便是唐家堡的絕命刀客景炎景長老吧!”


    聽出了對方的腔調,秦淺陌即刻換了口氣,客氣了許多。


    “既然知道,還不快滾!”


    景炎深知,此時命在旦夕,聽對方道破自己的身份,更加震驚不已。可是,震驚過後,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現在首要的,是保全性命,索性便順著對方的話,借著唐家堡的威懾,希望能嚇退對方。


    聽到猜測不假,秦淺陌臉上很不好看。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皺了皺眉頭,思忖著,“果然是他啊!早聽說,修真界的伉儷情深,如今我傷了王曦,景炎必然要來尋我晦氣的了。這下可不好辦了。唐家堡可是西楚三霸之一,雖然遠在西域,中原鮮有聲名,可也不是靈獸門能夠招惹得起的。如今得罪了他,處在風雨飄搖中的靈獸門,那就更加風雨飄搖了。”


    秦淺陌才心裏產生動搖,靈獸門雖然說早已加入血煞宗,成為魔教四宗麾下的一員,可沒有到生死存亡,人家也懶得現身。就算取到了生死的邊緣,人家出手與否,也無關緊要了。


    關鍵時刻,誰也依靠不住,還得看自己實力。秦淺陌皺了皺眉心,如下了個重大決定,暗暗罵道:“麻的,真是晦氣踏馬給晦氣開門晦氣到家了!索性給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秦淺陌眼中寒芒暴射,殺機暗藏。便要趁著這個景炎不能動彈的當兒,痛下殺手。絕了後患。


    主意拿定,他又向洞內逼近過來,“是唐家堡的景長老啊!是自己人,自己人!我是正道聯盟的靈獸門八代長老秦淺陌啊!”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洞口,往裏一瞅,那救走王曦的刀客正在給王曦療傷。手貼著手,不斷有靈氣灌輸到王曦體內。


    刀客大腿邊上,放著鋼刀,黝黑鋥亮,發著懾人心魄的寒光。


    這就是一把殺死巨蟒的刀。


    秦淺陌一下便認了出來。眼中仇恨火焰更濃更烈。可他又在景炎察覺到前及時收斂起來。裝出一副善意的微笑。


    “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嘛。”


    秦淺陌極力討好著眼前的人,使對方放鬆下對自己的戒備心。他知道,大戰過後,又運功給同伴療傷,此時再厲害的高手,也是身俱疲。


    “我聽說,靈獸門叛出正道聯盟,成為血煞宗鷹犬,可有這事?”


    “那都是心術不正的人造謠,惡意中傷我輩。此時魔教風頭正盛,道友可不要聽誹謗之言,自亂陣腳啊!”


    在一番催眠似的遊說之後,不出秦淺陌所料,原來充滿戾氣的景炎,逐漸放鬆了許多。對他的戒備也鬆散了許多。


    正當他暗暗竊喜之際,便在這時,唐雲霆的聲音如遙遙傳來:


    “兄弟!你在哪裏!沈大哥已遭了靈獸門毒手了!你在哪裏!”


    一聽這話,山洞內情形瞬息之間發生巨變,水火不容。


    景炎空出來的一隻手一張一抓之間,隨著“鏗鏘”一聲金屬撞擊聲響,玄鐵刀應聲飛起。


    全身靈力在這一刻匯聚於刀上,在黑色中,一點白光閃現。


    隻見那發出白光的是刀刃寒光。疾向秦淺陌劈麵打來。


    秦淺陌早就蓄勢以待,不待刀刃臨體,匯聚了靈氣的手掌順著風向拍出去,徑往對方身上招呼。


    景炎盤膝坐在原地,刀身不能及遠,隻能憑借著體內的靈力氣勁,把刀的殺意推出。


    殺意,雪也似的白,雪也似的冷凜刺骨。


    秦淺陌已經有所準備,可他的準備,在景炎麵前是那麽微不足道。


    他雙掌拍在被殺意凝聚成的刀壁之上,竟是破防不得,更談什麽對對方進行傷害?


    刹那間,他覺得自己是這樣滑稽。一直以來,都覺得掌握了全局,卻原來隻是自個兒在跳獨角戲而已。


    下一瞬,對方的刀罡如狂風暴雨般迎麵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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