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藥氣得拿出了手機,正要打開視頻,讓成留看清楚曾懺的真實麵目。曾懺並不當心老藥的行為會有什麽法律問題出現,而是擔心成留會將此事告訴自己家老爺子,不過之前成留早已和自己達成了協議,於是便不再有任何擔心。視頻裏,曾懺用石頭反複擊打著地上一個人,那人的身影,正是成留。


    成留沒看完便道:“這種視頻完全可以合成,而且我還好端端在此,你休要挑撥我們的關係。我們是一家人,他怎麽會傷害我呢?”


    曾懺也故作憤怒道:“是啊,我們是一家人,你這樣挑撥我們的關係,莫非這寶藏你是不想要了?”


    成留道:“這寶藏本來就是曾家的東西!你隻是個外人。”


    老藥道:“你們信不信我把寶藏的事公布出去,誰也別想得到!”


    成留道:“你敢?”成留似乎找到了保護仙鹿的方法,就是讓老藥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這樣政府就會加強保護。


    可這個方法卻正是曾懺不想要的,於是又滿臉堆笑道:“那道不至於。我們的寶藏,還是三等份分,大家和氣生財。”


    成留道:“可是那寶藏本來就是我們家的。”


    曾懺道:“大不了老哥這份分你一半,這種事情需要隱秘,不然誰都沒有了。”成留故意對老藥發難,其實隻是為了和曾懺拉攏關係,以獲得他更多的信任。相比保護仙鹿,摸清曾家的最終圖謀才是更重要的事,見曾懺如此說,便不再開口。老藥在麵子和巨額財富之間,還是選擇了後者,於是也沉默著等待曾懺地調和。


    曾懺見二人沒有說話,便接著說道:“那我們就求同存異,為了寶藏而努力。”


    成留道:“大哥,我聽你的。”


    老藥也擺出了一副笑臉,更裝腔作勢地把手機裏再無價值的視頻刪除了,說道:“留著這視頻,是我的不對。改天我設宴款待二位兄弟。”他收起了手機又道,“曾兄,以後我也聽你差遣。”


    聽了二人的表態,曾懺心中也甚是得意,笑了笑,把話題拉回了正題,道:“放夾子可行否?”


    老藥道:“放的地方不會有遊人經過,我派了兩個兄弟參加了公益護林大隊,他們會把每天巡邏的路線告訴我,將要巡邏這一片區時,我們可以暫時把夾子拆了。”


    成留道:“這可是違法的事啊。”


    老藥道:“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要成事,就莫管果多。”


    成留道:“欲成大事,不拘小節。”


    老藥道:“對對對,還是你們讀書人聰明。”


    成留道:“可這是個蠢辦法!”


    曾懺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成留道:“當然有,你要找的是雄鹿還是雌鹿?”成留為了不讓夾子傷害山裏的動物或人,便不得不想出一些緩兵之計。


    曾懺道:“雄鹿。”


    成留道:“梅花鹿是群居動物,你可以放生幾隻安裝了定位的雌鹿,雌鹿會吸引雄鹿或者找到它們的族群。”


    老藥一拍大腿道:“果然還是你聰明,這方法不錯。”


    曾懺道:“可是這鹿要怎麽運進來放生?”


    老藥道:“放生可以向政府報備申請。”


    曾懺道:“這就好辦了。我這就安排。”說完,他拍了拍成留的肩膀以示表揚。成留在心中祈禱著那些雌鹿可千萬別找到那隻仙鹿,他甚至想,如果他們真找到了鹿群,自己會第一時間報警。


    日垂西山,告別老藥,曾懺和成留一同回了曾家的四合院。曾懺那雙再正常不過的皮鞋在泥濘裏留下的痕跡,依然是鹿蹄印。


    ……次日淩晨兩點,成留和劉楠在梅姨的陪同下步行向山頂進發。看日出,這是成留答應劉楠的一次旅行。


    這一天,沒有月光,北鬥七星閃爍在悠遠的夜空,成了防抗幽暗最為勇敢的舞者。蟲鳴依舊延續著入夜時就已開始的狂歡,零星蟬吟控訴著山上夏夜的清寒,蛙聲少了幾分春季的曖昧。越往上走,便越是靜謐,越是靜謐,就越多了幾分冷意。離山頂越來越近,夜色下的山巔反而開始熱鬧起來,如成留等人一般的遊人,也瞄準了今日觀日出的窗口期。南天門牌坊後有一道漫長的石階小路,平時嬌慣的劉楠終於走不動了,於是三人決定歇息片刻。


    一位老人挑著一擔豆花在牌坊下叫賣:“賣豆花,南嶽新鮮的豆花,南嶽非轉基因的豆花。”


    成留笑了笑道:“這老頭真是與時俱進,也知道人們害怕轉基因食品。”


    劉楠道:“轉基因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現在的大豆,哪裏還有非轉基因的。”


    成留道:“你餓不餓?”


    劉楠點了點頭,於是成留叫了三碗豆花。劉楠吃了一口,道:“怎麽是甜的?”


    成留道:“因為放了白糖。”


    劉楠道:“為什麽豆花要放白糖?”


    成留道:“不然呢?”


    梅姨道:“北方會放鹹辣。”


    成留道:“為什麽豆花會放鹹辣?”


    劉楠道:“為什麽不可以放鹹辣?放糖你不覺得奇怪嗎?”


    成留道:“我從小就是這樣吃的。”


    梅姨道:“風俗問題,豆花的鹹甜問題,是一個千年難解的南北辯題。”


    劉楠道:“還是鹹的好吃。”


    成留道:“我問他有沒有鹹的。”於是成留走了過去問那老人,那老人果真拿出了一碗鹹菜,道:“北方人喜歡吃鹹的,南方人喜歡吃甜的,我這裏都有,我前麵看你說的南嶽話,所以就隻給你放了白糖。”成留聽了,不禁為南嶽的小商販折服。


    成留又端來了三碗鹹味豆花,梅姨正好將手中的甜豆花吃完,便拒絕道:“我吃飽了,你多吃一碗。”成留把一碗遞給了劉楠,說道:“我也吃不了這麽多,就把我這碗送給那老人吃吧。”說著,他又把一碗鹹豆花遞給了商販,然後拿著手中的另一碗鹹豆花坐到了劉楠身邊。


    劉楠見了,說道:“你吃得習慣嗎?”


    成留道:“你喜歡的,我也一定喜歡。”說著,他喝下了一大口。劉楠目光中充滿感激。


    梅姨見二人言語中又開始暗含情愫,便說道:“我去下洗手間,一會觀日台集合。”說完,便先向上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劉楠隻吃完了一半,將碗還給了商販,對成留道:“我們走吧。”


    成留站起身來,可劉楠卻依舊坐著,成留問道:“還有些辛苦,我們就在歇息一會兒。”劉楠沒有答話,隻是看著成留,將一隻手伸向了成留。成留頓時明白,這是劉楠要自己牽她手的意思,他喜出望外,心潮澎湃得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在夜色之下,便可以看到他燒得如東方剛升起的太陽一樣紅的臉頰。


    劉楠見成留猶豫,便道:“扶我一把呀,白癡!”


    成留這才回過神來,便一把牽住了劉楠的手。他牽著劉楠起身的同時,也祈禱著對方不要在站起後鬆開手。


    劉楠起身後,卻將成留的手握得更加緊了,好像握著一把沙粒,稍一鬆開,對方就會消失在風中一般。二人沉默著並排走在石階上,誰也不再言語,似乎任何的言語都會打破此刻的甜蜜,從而使得這種甜蜜瞬間變成尷尬。成留不時地偏頭用餘光掃視劉楠,她紅潤的臉在道旁專門為行人安置的昏暗燈光下顯得依舊是那般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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