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看去。


    一道頎長的身影如芝蘭玉樹般出現。


    秦域彎下腰,將醉的不輕的秦芊芊抱起,對著身後的保鏢囑咐:“留口氣就行。”


    保鏢齊齊應了一聲“是”。


    很快,這邊角落便響起了一陣陣哀嚎。


    秦芊芊被秦域抱在懷裏,隻覺得這個人的氣息很熟悉很熟悉,但腦子卻像一團漿糊,隻能艱難的聚焦著視線:“你是誰呀?”


    秦域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哼笑:“小沒良心的。”


    秦芊芊聽到這樣的稱呼,有些不滿的撅著嘴巴:“不準這樣說我。”


    此時秦域已經抵達車旁,為了保險起見,將人放在了後座,正準備離開,卻沒想到秦芊芊忽然伸手抓住他的領帶,迫使他整個人都壓在了她身上。


    酒精使然,她的臉頰泛著微微的紅暈,薄唇如玫瑰般嬌豔欲滴,哼哼唧唧的延續剛剛的話題:“不準這樣說我。”


    昏暗的車內,她眼底瀲灩的水色,成了唯一的光源。


    秦域看著身下的人,火一下起來。


    他突然坐起,將人抱在自己腰上,不輕不重的將她的後背往自己身上一按。


    羞怯的。


    糾結的。


    折磨的。


    便統統落入了自己懷裏。


    “芊芊……”他呼喚著小女孩的名字,卻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沉的不像話。


    而秦芊芊還渾然不覺的扭動著身體,像是要從這個姿勢裏逃脫開去。


    秦域被她這樣折磨,呼吸也緩緩沉重起來,眼神如獵豹一般,一動不動的盯著秦芊芊那微微張開的唇舌。


    “喊喊我好不好?”秦域誘哄著。


    秦芊芊帶著醉意,茫然看著向眼前的男人。


    喊他?


    喊他什麽?


    自己都不認識他耶?


    偏偏秦域蠱惑著,招引著,像是一個耐心極佳的獵人,等待著獵物一步步跳入牢籠。


    “芊芊……看我……”秦域溫柔的磨蹭著她的臉頰,抬起她的下巴。


    秦芊芊被迫與他四目相對,卻一下撞入他被欲望裹挾的眸子裏,墜落。


    “秦叔叔……”她情不自禁的開口喊了一聲。


    秦域滿足一笑,親吻上去。


    不會再有別人了。他想。


    除了她。


    再沒有別人,仗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忍讓,為所欲為、肆無忌憚的奪走他的心和靈魂,以至於讓他現在,念念不忘,又無法割舍,每一次親近,都要掙紮著,卻又甘之如飴。


    不知吻了多久。


    秦域終於將情緒平複下來,按捺住,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警告:“我喂你養你這麽多年,你就這樣報答我?跟別的男生勾勾搭搭,還要交男朋友?嗯?你將我放在什麽地方?”


    然而秦芊芊怎麽會回答他呢?


    秦域似乎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歎息著將她放開。


    時間地點都不對,他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委屈她。


    “小壞種。”秦域親了一下她的唇角,將人平放在後座,腳踩油門,飛馳著離開停車場。


    後座上,秦芊芊還在抽抽噎噎的哭著,哭什麽,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剛剛那一刻,原本溫溫柔柔對她的人,怎麽凶成那樣?


    她不知所措,隻能流淚。


    可又很久,沒有動靜傳來,她隻能哭著睡著了,醒來時,酒已經醒了一些些,卻還是懵懵懂懂的,卻依稀辨認出,這是自己在梧桐大道的公寓。


    可眼前這個男人,卻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洗澡。”秦芊芊委屈巴巴的說話。


    秦域剛剛將人安頓好,聽到這話,微微停了一下。


    秦芊芊十四歲來到秦家時,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他自然也從未給她洗過澡,現在秦芊芊喝醉了,吵著要這樣做,秦域一時間倒不知該怎麽辦。


    “快一點,難受。”秦芊芊控訴著眼前男人的磨磨蹭蹭,指了指從酒吧裏穿回來的裙子,一副很乖的樣子:“髒了。”


    秦域略一掙紮,終於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將人抱去浴室,將浴缸放滿水後,轉身便要離開。


    卻一隻手,突然止住了他。


    秦芊芊委屈巴巴的抓著他的手,撒嬌道:“不要,你給我洗。”


    秦域深吸一口氣,還是拒絕,然而秦芊芊卻像八爪魚一樣將他纏住,不準他離開。


    秦域隻能幫她把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將人抱進浴缸裏泡著,又挽起袖口,認命的將洗發水擠在掌心,給她揉搓著頭發。


    很快,泡沫開始綿密起來,並將水麵覆蓋住。


    “好香啊。”秦芊芊“咯咯”一笑,將身上的泡沫吹到秦域懷裏。


    秦域抓住她作亂的手,佯怒道:“不準亂動。”


    秦芊芊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開,隻能用牙齒去咬他的手,卻這時秦域恰好低頭,她送出去的唇,一下貼在了他的唇瓣上。


    無聲擦過。


    秦芊芊懵懵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域也不好跟她計較,拿起花灑,將她頭發上的泡沫衝洗幹淨,又開始用沐浴露給她清洗身體,隻是當遇到私密部位時,還是下意識繞開。


    洗一場澡跟打仗一樣。


    當秦芊芊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時,秦域已經渾身濕透了。


    然而他並沒有離開浴室。


    相反,他穿著一身濕透的衣服,站在滿地狼藉中,不知在想什麽。


    頭頂的花灑還在無聲的滴水。


    秦域的長褲、襯衫,緊緊的貼在他身上,水珠一滴滴垂落在地麵。


    最終,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將衣服用吹風機吹幹,離開。


    *


    秦域做了一個相當荒唐的夢。


    夢中秦芊芊密藻一般的長發,如烏雲般垂散在肩上,薄薄的吊帶下,搭配一條水洗牛仔褲……這分明都是最普通不過的穿著,可她行動間的曲線若隱若現著,紅潤的嘴唇又在無聲的開合著,一切帶著不設防的親昵,就像回到了從前——


    使乖弄巧、費盡心機勾引他的從前。


    她挑起一縷發,輕輕的滑過男人的喉結,像是一隻塞壬女妖,迷惑著旅人的方向。


    “秦叔叔……”


    她柔柔的喊了他一聲。


    秦域怔怔的看著她許久,像是著了魔一樣,忽然將她整個人壓在牆上,落下又急又猛的吻。


    “叫我什麽?”秦域掐著她的腰。


    秦芊芊痛的嗚咽了一聲。


    可緊接著,她便忽然抬起——梨花帶雨——含淚的眼角,嬌嬌怯怯的喊:“秦叔叔。”


    秦域手上力氣加大,瞳孔暗色加深:“再喊!”


    “秦叔叔!”


    “秦叔叔!秦叔叔!!”


    “……”


    秦域近乎紅著眼睛問:“喜不喜歡我?喜不喜歡?”


    小姑娘被他掐的痛極了,隻能被迫的回答他。


    “喜歡……”


    “喜歡什麽?”


    “喜歡你。”


    “自己說的話,要牢牢記著!聽到沒有!!”


    “芊芊……芊芊記住了……以後……隻喜歡秦叔叔……”


    要纏綿,要悱惻,要風流,要蘊藉。


    要你。


    怎麽會,有人跟她一樣,讓自己著迷到這樣的程度?


    又妥帖的讓他覺得處處都好?


    “你是我養大的麽?是不是!”


    “是的!我是。秦叔叔。”


    “再叫!”


    “秦叔叔,秦叔叔……”


    這世上最誘人的,莫過於禁欲者高潮,放浪者求饒,淫糜者青澀,聖潔者墮落。


    這樣的情況,秦域心想:自己連命都可以給她。


    或許察覺出幾分夢境的恍離,秦域心中生出幾分掙脫世俗枷鎖的暢快感。


    此刻,他不怕被發現,不怕被指責,反而任由那羞恥又扭曲的刺激感,將他淹沒。


    讓他酣暢淋漓又罪惡難遣。


    無力招架又妄圖抗拒。


    秦域想,他隻是個普通男人,遇到秦芊芊這樣的尤物,還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姑娘,怎能不為她神魂顛倒?怎能不想,受她這滅頂之災?


    他罪孽滔天,但他也心甘情願。


    *


    刺眼的陽光灑入臥室,秦域惝恍的醒來了。


    已經是九點了。


    比他平日晚了三個小時起床。


    他這樣克己複禮、遵守規則的人,居然也會睡懶覺?


    秦域哂笑一聲,掀開被子,一整個僵住。


    昨夜夢境裏發生的一切,突然又鮮活起來。


    他幾乎頭痛欲裂。


    浴室裏。


    水聲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秦域任由水淋濕著,想到昨夜夢裏的一切。


    在他這寡淡無味、按部就班的幾十年裏,情緒一直都是內藏不露的。


    淡漠冷情,無波無瀾,是所有人給與他的評價。


    也因此,他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為一個人心動,甚至被這種感覺,攝取全部的心神。


    此刻秦域想到秦芊芊很多模樣,嬌軟的、甜膩的、撒嬌的、依賴的……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將她的一顰一笑刻入腦海……


    “嗬……”秦域輕笑一聲,笑聲漸漸越來越大,逐漸將水聲淹沒。


    他恨自己醒悟太晚,沒有及早發現自己對秦芊芊情根深種。


    更恨自己沒有發覺,當他看見秦芊芊與別人親熱時,他灼燒在心底的妒火,已經提醒了他一遍又一遍。


    水聲消失。


    秦域圍了條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機,毫不猶豫的給秦芊芊打電話,可這時才茫然發現,他這裏,是沒有秦芊芊的任何聯係方式的。


    手掌垂下。


    秦域無力的看向窗外的陽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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