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被拖拽到車前,血腥哥布林抬頭注視此刻高站木車上,一手持匕,一手捏繩的玄遠。


    它依然一臉的難以置信。


    什麽時候。


    可悲而又弱小的人類,已經可以將它這哥布林之中的天選之子,斯克托斯地下城前三層的巡遊屠夫,當成一隻可以任意騎乘的牲口了?


    它那顆早已裂紋遍布的玻璃自尊心,無異於被玄遠肆無忌憚地踩在腳下,還吐了兩灘口水以示侮辱。


    血腥哥布林瞬間雙目通紅。


    就連對高位存在的恐懼,也攔不住它的憤怒。


    它咆哮著,腳下猛地踩碎無數碎石。


    從腰間拔出砍刀,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彈向玄遠,惡狠狠的揮刀砍去。


    站在車上的玄遠,鬆手任由匕首往下掉落。


    平靜地伸出手掌往身前一放,恰好粘住了血腥哥布林持刀砍來的手腕。


    閉著眼睛,往後劃出一個完美的卸力弧線。


    血腥哥布林就這樣,在半空之中失去平衡,翻滾著砍向隧道牆壁。


    沉重的攻擊,瞬間擊碎牆壁,向牆壁後方繼續疾射而去。


    玄遠則整個人向後傾斜,腳下用力踩住木板車。


    一隻手攥緊繩套,另一隻手輕鬆接住剛掉落到一半的匕首。


    由於血腥哥布林憤然蹬地的巨大慣性,木板車也被其帶飛到半空,越過被擊碎的牆壁。


    血腥哥布林一口氣擊穿了整整兩麵牆壁之後,才失去慣性,勉強在半空中恢複平衡。


    未等血腥哥布林重新調整重心,玄遠捏著小匕首,往血腥哥布林的肋下的某個部位隨意一刺。


    一瞬間,血腥哥布林感覺仿佛有一股恐怖的電流,刹那間席卷四肢百骸。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幾欲讓它當場失去意識。


    腿下不受控製的猛地一彈,又因為這份慣性,繼續朝著下一麵牆衝撞而去。


    當拉著木板車,一次又一次地撞碎道道牆壁之後。


    血腥哥布林開始感到恐懼了。


    它不明白,為什麽那把幾乎無法給它造成任何傷害的小匕首,刺在身上卻能疼得它幾乎要靈魂出竅,仿佛正在經受最嚴酷的拷問。


    閉著眼睛的玄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是在恰當的時機不斷使用手中的小匕首,不停刺向血腥哥布林身上的各個部位。


    血腥哥布林所感受到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它再也忍受不了,直接將刀狠狠地斬向自己的脖頸,試圖自我了斷以求解脫。


    結果,玄遠用匕首往它手腕上輕輕一刺。


    明明它的力量數十倍地強於玄遠,此時卻連一把刀也握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能夠解脫的希望,就這麽脫手而出。


    眼見玄遠手上捏著小匕首,在它身上刺來刺去,疼得血腥哥布林哇哇大叫,又偏偏無法造成任何有效傷害。


    就像有人用針灸的長針,沿著你指甲蓋和指肉之間的縫隙,一下紮到手指深處,然後不斷的來回移動一樣。


    它,徹底絕望了。


    絕對的實力差距下,為了避免強烈的疼痛。


    血腥哥布林甚至主動拉起了車。


    它發現,自己隻要將木板車拉到玄遠想去的方向,可以減少自己被刺的頻率。


    反正,就算它跑到其他方向,被小匕首一紮,最終也還是按照玄遠的想法在行動。


    不如老實一點,起碼少吃點苦頭。


    血腥哥布林自覺的拉著板車,一拳又一拳的打碎攔在前方的隧道牆壁。


    玄遠在身後,繼續用小匕首不停地紮它,逼得它腳下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瘋狂破壞著地下城的一道道牆壁,血腥哥布林腦海裏一片空白。


    它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後果了。


    現在隻有一個想法,早點把這個惡魔拉到它想去的地方,讓對方殺了自己以求解脫。


    默默忍受著被小匕首紮紮的痛苦,腳下拚了命地加速狂跑。


    回望悠哉坐在木板車上,不時小匕首讓自己發出慘叫的玄遠。


    血腥哥布林突然感到無比後悔。


    它痛恨自己,當時為什麽不開眼,要去挑釁這頭披著人皮的惡魔?


    高速移動中的血腥哥布林,眼角灑落一連串晶瑩淚光。


    玄遠麵無表情的單手握繩,另一隻手像換擋一樣,在哥布林身上紮來紮去,不斷調整方位和加快速度。


    讓木板車變得越來越快。


    木板車可以說是飛在空中之後,就再也沒落過地了。


    就這樣,玄遠駕駛的木板車,遇牆砸牆,遇石破石,一路直線行駛,橫衝直撞的駛向地下一層的入口處。


    由於玄遠喪心病狂的駕駛技術,以及血腥哥布林幾乎迸發出一生潛能的狂暴速度。


    原本,馬龍教官帶著玄遠他們,幾乎走了大半個白天的路程。


    隻是短短8分鍾不到,就已轉瞬即逝。


    眼見將要抵達地下城入口。


    玄遠突然鬆開韁繩與匕首,棄車跳到血腥哥布林上方。


    對著血腥哥布林的雙肩重重一踩,整個人再次加速飛向地下城入口外。


    眼看玄遠朝入口外飛去。


    終於得到自由的血腥哥布林,腳下踩地刹車,憤怒地一掌拍碎了後方衝來的木板車。


    一把扯掉自己脖子上的韁繩,它用人類的語言對玄遠咆哮道:


    “此仇不……”


    話才說到一半。


    就看到飛在半空中的玄遠,突然轉過身來。


    雖然玄遠閉著眼睛的,可血腥哥布林卻感覺對方正在回頭看自己。


    嚇得它當場一激靈,直接把剩下的狠話全部咽了回去。


    轉身,一溜煙跑個沒影。


    血腥哥布林不知道的是,它轉身離開之後。


    轉過身的玄遠,飛行速度逐漸減緩,抬手接住順著慣性飛來的匕首,將其裝入腰間的同時。


    在空中,甩了一個空翻。


    飛向洞外。


    ==


    另一邊。


    幾分鍾前,斯克托斯地下城的入口外。


    聽到地下城內,突然傳來接連不斷轟擊聲,轟擊聲明顯越來越靠近地下城入口。


    原本懶洋洋守在洞口處的衛兵們,全都陷入慌亂。


    “完蛋了!有大怪物要出來了!”


    “快呼叫公會支援!”


    “不行,來不及了,快點列陣準備戰鬥。”


    “糟糕,我的盾牌落在休息室了!”


    “哎,我的頭盔在哪!?”


    正當一眾衛兵亂成一團的時候。


    一名穿著一身黃金鎧甲,身高一米九五的魁梧男子,背著一柄幾乎等身的黑色重劍,從休息室內大步走出,大吼道:


    “都慌什麽?”


    “聽我口令,列陣!”


    一眾衛兵看到那名魁梧的金甲男子,就像找到救星一般,頓時精神一振。


    “太好了!”


    “沒想到今天恰好是托爾芬隊長執勤!”


    “上神眷顧,我們得救了!”


    衛兵們找到主心骨,迅速恢複紀律,在托爾芬隊長前方排成整齊的一列。


    托爾芬隊長吼道


    “家中獨子的,出列!”


    三名士兵往前一步,站了出來。


    托爾芬對此再次吼道:


    “年齡最小的,出列!”


    三名士兵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名矮個士兵上前一步。


    托爾芬吩咐道:


    “你立即爬上瞭望台,向公會報告情況,並在瞭望台觀察戰鬥。”


    “如果我們全滅了,就用單兵飛行裝置,飛到公會傳遞情報,明白了嗎?”


    矮個子士兵大聲道:


    “是!”


    說罷,矮個子士兵跑步衝向瞭望台。


    見他離開,托爾芬轉頭對著剩下的士兵大吼:


    “所有人,按三號戰鬥陣型,準備戰鬥!”


    一眾士兵立即按照平時的訓練,快速站成前後四排。


    持近戰兵器的人在前方站成兩排,以半圓形堵住地下城入口。


    手持遠程武器和法杖的,則在戰士們後方零散地站成一個開闊的扇形,舉起武器瞄準洞口。


    一身醒目黃金甲的托爾芬隊長,直接拔出背上那柄幾乎可以當成門板使用的兩米巨劍,獨自堵在洞口正前方。


    聽著洞內恐怖的爆破聲距離入口越來越近,一眾士兵嚴陣以待。


    終於,爆破聲近在咫尺。


    托爾芬隊長身上,爆發出一道璀璨金光,他舉劍咆哮:


    “準備接敵!!!”


    下一刻,一道團狀殘影從眾人眼中一閃而過,重重砸在托爾芬隊長的臉上。


    托爾芬突遭重擊,手中的巨劍脫手而出,整個人都被撞飛到半空之中。


    巨大的慣性作用下,托爾芬隊長被殘影裹挾著。


    一路在泥地上犁出一道長達十米的溝壑,才堪堪停了下來。


    陷入昏迷的托爾芬隊長上方,站著一名雙手高舉,以體操姿勢滿分著陸的黑發少年。


    他閉著眼,雙腿並攏。


    以極其瀟灑的姿勢,筆直站在托爾芬隊長的大臉子上。


    直到此刻,托爾芬隊長的大劍才盤旋著,一把插入土中。


    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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