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裴祈的解釋後,許馳瞬間恍然大悟,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是右相中了計。


    “屬下就這派人盯緊右相,以防他趁夜逃走。”


    “回來。”裴祈及時將許馳拉住,摸著下頜想了想搖搖頭。


    “我知道你們三百影衛身體硬朗,可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哪有不休息的?讓他們回去好好睡上一覺,至於容欽那邊……”


    裴祈的目光,不自覺的從許馳身上挪開,落在客棧門外,容欽的馬車上。


    她若有所思的走過去,良久,才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會不會拆車啊?”


    ……


    次日,長公主府。


    “公主!”


    剛入了宮的侍女匆匆忙忙的跑進臥房,一臉焦急。


    棋盤之前,江月憐捏著一顆白子,獨自對弈的思緒被瞬間打斷,她微微抬了抬頭:“不過是讓你打探下今日早朝說了些什麽,怎麽慌慌張張的?”


    裴祈臨走之前,讓她密切關注江溟滄的動向,她自然不能怠慢,所以這兩天閑來無事就差人去宮裏打聽,若有動向,她也好傳信給裴祈。


    雖說她不知道裴祈為什麽會突然監視起江溟滄來,可無論怎麽說,裴祈都曾是救下大晟的人,所為她看在眼裏,總歸不會做什麽壞事。


    她不懂朝堂紛爭,所以……


    裴祈說的,便隻管照做。


    “奴婢今兒個聽說,皇上在早朝上宣布了入選宮妃的名單,預備著後日就要進宮了,可是……”


    “可是皇上就連選妃的事宜都未曾昭告天下,任誰都不曾聽聞有過此事,奴婢覺著,這事太過突然,簡直不合規矩啊!”


    “宮妃?”江月憐執棋的手收回,將那枚棋子放回原處,好看的眉頭也不禁蹙了起來:“你沒聽錯?”


    侍女搖了搖頭:“奴婢確定沒有聽錯。”


    “更奇怪的是,裴家先前被廢,如今已成庶民,可那裴家女兒居然也在入宮的名單之列,朝中為這事已經炸開了鍋,無數大臣上奏……”


    “那陛下呢?他怎麽說?”江月憐顯然有些急了,忍不住站了起來,連忙問道。


    庶民之女入宮為妃,即便他是皇上,也經受不住壓力,那群朝臣絕對會為此大做文章,更何況,帝王選妃不予朝臣相商,他這麽做,定然是瘋了!


    “陛下並未打消裴家女入宮的想法,而是……而是接替了先前趙恂趙太史的位置,給裴家封了官位!”


    什麽?


    江月憐一整個震驚,眼眶都不禁瞪大了幾倍。


    先是將裴念封妃,再是給予裴雲江官位,這麽做不是明擺著要扶持裴家?


    裴雲江給裴祈下毒的事,江溟滄不是不知道,可他怎會這麽做?


    江月憐腳步不穩,跌坐在棋盤前,江溟滄的所作所為,讓她實在想不通。


    “崔太尉呢?他就沒說什麽?”江月憐猛然想到崔少恭。


    自從裴祈歸朝之後,崔少恭便也摻和進了朝事,江溟滄做了這麽大的決定,他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奴婢聽聞,今日早朝並沒有太尉大人的身影。”侍女想了想,隨後一拍腦袋:“好像是陛下前日召見了崔太尉,說是西北邊關北定來犯,特命崔太尉主將,前往西北平亂,昨日就啟程了。”


    “隨同而去的,好像還有葉崇葉老將軍。”


    “葉老將軍也去了?”江月憐疑惑的歪頭:“北定國早在十年前便與大晟和平共處,這戰事來的,未免太突然了吧?”


    偏偏湊巧,趕在這幾日。


    可兩國戰事非同小可,江溟滄即便是行事詭異,也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


    眼下江溟滄剛剛登基不久,朝堂更替,北定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戰爭,也未嚐不可能。


    但倘若真是這樣……那蒼起呢?


    蒼起會不會也在這時候趁亂起兵?


    崔少恭和葉老將軍都去了西北,如果蒼起真的發動戰事,又該派誰去守?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江月憐心裏早已一團亂麻,她看著眼前棋局,白子明顯的處於劣勢,可若落子得當,便還有轉機。


    可眼下葉崇與崔少恭去了西北,江溟滄亦正亦邪,所思所想讓人捉摸不透,江陵楓又回了玉麵山莊,帝都這麽大,僅剩下了她一人。


    她……到底要怎麽辦?


    “阿昭,研墨。”


    沉默了半晌,江月憐終於起身。


    她走到堆放筆墨的桌案前,決定將這件事告訴裴祈,她肯定會有辦法。


    隻是信還沒有寫好,她的房門,便被一個重物硬生生的砸開。


    江月憐嚇了一跳,隻見府內的管事被人一腳踹進了屋內,正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下一秒,飛魚服,繡春刀,專屬於錦衣衛的穿著,也闖入了視線。


    被喚作阿昭的婢女瞪大著眼睛,捂緊了唇瓣,驚嚇溢於言表。


    那錦衣衛緩緩將刀送歸劍鞘,銳利的鷹眸鎖定在江月憐身上,話中恭敬,可麵上卻絲毫不成敬意,甚至,還有不屑。


    “稟長公主,陛下駕到。”


    江月憐聞言,瞳孔驟然一縮。


    須臾,一雙黃緞青底,染了金邊的龍靴,便踏進了房內。


    她下意識的將寫到一半的信揉成一團,顫顫巍巍的藏到身後,可在來人眼中,這無異於是掩耳盜鈴。


    江溟滄單手背在身後,看清楚了江月憐的動作,但卻沒有說破,反而看了看屋內的景致,若無其事的將目光落在還未完成的棋局上。


    隨後,他半勾著唇開了口:“皇姐好興致,這棋還沒下完,就跑去書案前寫字了。”


    江月憐被他的話從震驚中拉了回來,反應過來後,趕緊走出來朝他福身行禮:“陛下。”


    言罷,她又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管事,衣袖下的手不禁攥的緊了。


    “不知陛下此番……是為何意?”


    “嗯?”江溟滄故作不知,又順著江月憐的目光看了過去,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皇姐是說他啊。”


    “朕今兒個下朝閑來無事,就想著過來看看皇姐,結果都到了門口,這人卻讓朕等他去通稟一聲,且不說朕已高居帝王之位,單憑朕與皇姐間的關係,又何來的通稟?”


    “皇姐你說,這人該不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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