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知在暗道裏走了多久,當昏暗狹窄的小路變得寬敞明亮,宗政無言才帶著幾人進了一間屋子。


    裏麵的裝飾很簡單,桌案椅子,書架軟榻。


    宗政無言將搜查令隨手丟在桌子上,自顧自的坐在了桌案前,隨後招呼著幾人落座。


    “這條暗道可以直接通往明日賣場,屆時你們便可以知道,裴雲江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而在賣場開啟之前……二位,不如來談談我們的事情。”


    容欽與裴祈對視一眼,尋了個距離比較近的位置坐了上去。


    而星落,卻像是黏在了裴祈身上一般,非得挨著她坐。


    裴祈揉了揉眉心,等到星落乖乖坐好,才開始言歸正傳:“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方才在外麵,你說你是陛下的人,可為何我從未聽他提起過你?”


    宗政無言在大晟當質子的那些年,除了江月憐外,可並未聽說過他還與江溟滄交好。


    如今他莫名其妙出現在大晟,又口口聲聲說自己站在江溟滄那邊,是否太過蹊蹺?


    宗政無言突然笑了一聲,將雙手撐在桌上,支起下頜:“看樣子,國師離開帝都後,江溟滄將消息封鎖的很好。”


    “以至於國師的人脈雖然遍布帝都,卻仍舊不知道帝都發生了什麽。”


    言罷,他又將目光落在容欽身上:“同樣的,右相也是。”


    如果他們知道帝都如今是何光景,或許就不會耗在這,還對他的賣場打起了主意。


    容欽眯起雙眸,想到了現今還在帝都搜尋玉生煙下落的尉遲衍。


    那家夥雖然不著調,卻也有幾分本事在身上,可自他離開帝都後,尉遲衍那邊也再沒消息。


    難不成,江溟滄真能在帝都隻手遮天?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來告訴二位,江溟滄究竟做了什麽。”


    言罷,總政無言從懷中捏出了一封信,遠遠的拋給容欽,一邊看著容欽狐疑的拆開信封,一邊緩緩道來:“不久前……那時候的江溟滄,應當還被右相關在牢裏。”


    “可遠在北定的我,卻收到了這封信。”


    “他要我整頓軍隊,而後出兵攻打大晟邊境,我不知道他目的為何,當然也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隻是……”


    “江溟滄說,他會把阿憐姐姐作為禮物,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送給我。”


    這於他而言,無疑不是個巨大的誘惑。


    要知道,他在大晟忍辱負重,甚至回到北定暗中奪權,坐上攝政王的位置,這一切,都是為了江月憐。


    可他自然不會相信,一個被困牢獄的囚徒能夠誇下海口,但他卻也答應了江溟滄,隻要他能夠登上皇位,自己就同意這個交易。


    江溟滄,也確實做到了。


    容欽看完了信,雙眸緊皺在一起,隨後把信遞給了裴祈。


    裴祈看著信上字跡,手不自覺的捏緊了,這字,的確是江溟滄的。


    可他為何要找人出兵,來找自己的麻煩?


    “他沒理由這麽做。”裴祈將信放在一旁,還是對宗政無言的話將信將疑。


    總政無言一愣神,隨後反應過來,輕笑:“我差點忘了,那江溟滄可曾是國師引以為傲的學生,國師不信我,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今江月憐受困大理寺,崔少恭帶兵離開帝都,江陵楓也早就回了玉麵山莊,國師在帝都安排的一切,可都已被江溟滄一一瓦解……”


    “國師若仍舊不信,大可將許馳派回帝都一探究竟,不過……他要是回了帝都,再想出來,可沒那麽容易。”


    帝都各個城門的看守,早已換成了三千鴆羽。


    而今的帝都,可進,不可出。


    容欽捏著下頜,饒有興趣的側頭看向裴祈,見她一臉猶豫糾結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早就跟你說過江溟滄並非善類,可你就是不信,還一心為他開脫……”


    容欽的話還沒說完,就瞧見裴祈一個眼神掃了過來,隻得聳聳肩閉上嘴,支著腦袋看向宗政無言。


    他突然問道:“你方才也說了,江溟滄拿長公主跟你做交易,事成之後你如願得到心心念念的江月憐,何樂而不為?”


    “那你今天出現在這,費盡心機的找到我們,又是什麽意思?”


    他入朝早過裴祈,也知道江月憐對宗政無言來說何其重要,按理說,他不該拿這件事冒險。


    倘若江溟滄對他的行蹤有所察覺,江月憐那邊……必不會有好果子吃。


    容欽的話似乎問到了宗政無言的心頭上,他默默垂下了眼,落在桌上的手也攥的緊了。


    “是啊,江溟滄給的,是我最想要的。”


    宗政無言埋著頭,話中也沒了方才談判的底氣,一時間氣場全無。


    他悶悶的歎了口氣。


    “可我若真的那麽做,即便如願以償的帶她回到北定又能如何?”


    “我不願讓她恨我。”


    他的不擇手段,可以放在任何地方,例如在大晟艱難求生、在北定朝中奪權。


    但卻唯獨不能放在江月憐身上。


    所以,即便江溟滄給足了誠意,他也另有打算。


    他不想讓阿憐姐姐失望。


    “那你憑什麽覺得,我們一定會幫你?”容欽張了張嘴,饒有興趣道。


    “江溟滄坐穩皇位,對右相而言,應該沒什麽好處吧。”宗政無言略微思索,應道:“右相不是貪慕權貴之人,雖然不知道你在大晟朝中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麽,可直覺告訴我,你想要的,遠不止這些。”


    裴祈聞言,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容欽身上。


    一個大湮遺孤,還能是為了什麽。


    “至於國師……”話落,宗政無言又將頭轉向了裴祈:“我知國師心善,定不會放著江月憐不管,可我又知江溟滄與國師之間的情誼,你定然不會輕易信我。”


    “不過這都無妨,等國師到了錦江,江溟滄到底打算做什麽,國師自然會明白。”


    “屆時,就算我不找國師,國師也一定會來找我。”


    裴祈還在琢磨宗政無言話裏的意思,下一秒,便感覺到身側的星落扯了扯她的袖子。


    “裴姐姐,烏爾蘭和烏爾荒,這兩個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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