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哪敢說什麽,她的心髒都已經快要跳出來了,腰間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被容欽咄咄逼問,實在是難受。


    “容欽,你走開一點,我們好好說話行嗎?”裴祈推了推他的胸口,仰著頭抗拒。


    “好好說話?”容欽冷笑,意有所指的重複了一遍裴祈的話:“夫人今日放肆的很,讓本相如何能好好說話?”


    看這架勢,容欽是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裴祈眼珠轉了轉,將容欽的話很自然的強行曲解,打起了馬虎眼:“我那時候是腰痛摸不到杏子糕,才讓你幫幫忙……”


    “本相說的不是這個。”可容欽卻是絲毫麵子都不給她留,當場打斷了她:“本相說的,是你為什麽要讓江逢川難堪。”


    這小妮子,真以為他不知道,她宴會上故意將吃東西的聲音弄得很大是為了什麽?


    葉柔自小養在深閨,及笄不久就嫁了他,與江逢川向來沒什麽交集,為何會做出那樣一番舉動?


    這讓他不得不起疑。


    “我煩他唄。”


    雖然這隻是糊弄容欽的一個理由,但在裴祈心底,她是真的不喜歡江逢川這人。


    裴祈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容欽一愣,投去了個探究的眼神。


    知道容欽正在等著她解釋,裴祈低了低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今兒個本來是呂小姐的及笄禮,大家都很開心,可是人家呂國公連話都還沒講完,那個江逢川就進來了,又是摔酒壺,又是搶呂國公位置的,擺明了就是來砸場子的,多可惡啊。”


    “他欺負呂國公,我實在看不過去,所以就……就……”


    “所以你就跟江逢川對著幹?”容欽挑著眉,還真沒想到她會是這麽個理由。


    見容欽信了,裴祈連忙點頭:“嗯嗯!”


    “那你為什麽還要阻止趙太史回話?”還沒等裴祈喘過一口氣,容欽下一秒又問道。


    “我……”


    裴祈想了想,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說出來,說出來後容欽又會不會起疑。


    可容欽卻並未打算給她思考的機會,催促道:“說。”


    罷了,豁出去了。


    “我怕趙太史死。”裴祈硬著頭皮開口:“江逢川在帝都的風評一直都不好,凡是跟他有什麽過節的都落不得好下場,趙太史人還算善良,我不想他就這麽白白死了。”


    “可他最後……還是死了。”


    裴祈說著,臉上流露出滿滿的愧疚,被容欽盡收眼底。


    容欽沒再說話,而是在斟酌她話中的真實性。


    這一切看似合理,是她心善想要救人一命,可如若她有私心,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破壞江逢川的計劃呢?


    葉柔生性怯懦,又怎會公然跟江逢川叫板?


    但她的一言一行,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竟一時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容欽放下手臂,向後退了一步,也算是放過了裴祈。


    他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水,淺淺喝了一口。


    抬眼,他饒有興趣的看向裴祈:“你既然知道江逢川風評不好,是個弑殺之人,卻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與他叫板,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見容欽麵色如常,沒有懷疑什麽的意思,裴祈也算鬆了口氣。


    她走到容欽身邊,討好似的扶著他坐了下去,還裝模作樣的給他錘了錘肩膀:“有你在那,我怕什麽。”


    “嗯?”容欽像是對她的回答感到很意外,握著茶杯的動作頓了一瞬。


    隨後他扯住自己肩上的手,把她拽進懷裏輕輕攬住,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因為本相在那,所以夫人就能有恃無恐了?”


    “膽子還挺大,連江逢川都敢惹。”


    裴祈下意識的勾住容欽的脖子穩住身形,近在咫尺的呼吸,讓她麵龐一熱。


    她趕緊低下頭:“你不是朝中的大人物嗎,我又是你媳婦,所以江逢川肯定不敢拿我怎麽樣的,所以我就膽子大了唄。”


    幾句溜須拍馬,對容欽來說無疑很是受用,當即心情也變好了些,不再板著個臉。


    雖然裴祈的話並不是真心實意,但不得不說,以容欽的權勢,的確是能讓人有恃無恐的資本。


    “油嘴滑舌。”容欽在她額間輕輕彈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腰際殷紅的血跡上,低聲問詢:“可還痛著?”


    “痛!”因為享受過容欽內力的甜頭,裴祈連忙慘兮兮的點了點頭,嘟囔道:“剛剛在宴會上你給我點了穴,我扯到傷口都動不了,痛死了……”


    容欽將手送到裴祈的傷口邊上,暗暗催動內力,有些好笑的看向她:“看上了本相的內力就直說,不必找這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還成了本相的不是。”


    “本相隻是怕你這張嘴被江逢川縫上才出麵製止,別不知好歹。”


    裴祈暗自翻了個白眼。


    嗬嗬。


    明明是怕我攪亂你的陰謀詭計,裝什麽好人?


    你容欽是什麽人我能不知道?


    真正冠冕堂皇的,難道不是你這老賊?


    等到裴祈的痛苦不那麽明顯,容欽才喚了席卿進來重新幫她處理了傷口。


    而一直在門外心神不寧的小四,在看到裴祈安然無恙的時候也終於鬆了口氣。


    為了不引起容欽的注意,小四便一個人回了房裏。


    席卿處理好了裴祈的傷口,又細心叮囑了一番,大抵是不要讓她有過於劇烈的動作,飲食也要注意分寸。


    想著自己在宴會上吃了那麽多東西,裴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席卿走了以後,容欽把她抱到了床上,正想著離開時,卻被裴祈捉住了衣袖。


    回過頭,隻見裴祈一副討好的模樣,眼巴巴的望著他:“容欽,我們商量個事唄?”


    “什麽事?”出於對裴祈態度轉變的好奇,容欽抬了抬眼,坐在了床邊。


    “邀月真的死了嗎?”她問。


    邀月?


    哦,是那個辦事不利的奴婢。


    注意到裴祈眼中的擔憂,容欽略微思索一陣才開了口:“不知道,應該死不了。”


    那個奴婢的事,依照丞相府的規矩,免不了一陣皮肉之苦的懲罰,至於能不能活下去,要全看她的命數。


    他可無暇顧及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死不了?


    裴祈心頭一喜,連忙從床上坐起來,抱住容欽的胳膊撒嬌似的搖了搖:“你把邀月還給我好不好?”


    似乎是沒想到裴祈會有這樣的舉動,容欽有一瞬間的呆愣,但卻很快就回了神。


    他眼底閃過一絲頑劣,單手撐在床上,向裴祈的方向傾了傾身子:“想要那個奴婢?”


    “那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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