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容欽是不打算讓裴雲江這麽好過了。


    裴祈無奈的聳了聳肩,滿臉怨氣的道了聲“哦”便跟了進去,見容欽坐在桌案前對著幾個折子勾勾畫畫,她也不準備去打擾,老老實實的坐在幾步之外的軟塌上玩起了茶壺。


    段千鈞讓她套出太後的下落……怎麽套啊,難道真如段千鈞說的那樣,去勾引容欽?


    不行不行,那她寧願短命幾年!


    況且,她又不是花樓的歌女,哪有正兒八經的學過這些玩意……


    看著裴祈待在一邊,臉上一會苦惱一會無奈,容欽放下了折子,有些好笑的抬眼看向她:“你是學變臉的麽?”


    “嗯?”被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裴祈有些懵的回過了神,意識到容欽說的並不是什麽好話,裴祈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回道:“大人不好好批自己的折子,看我做什麽?”


    要不是因為裴雲江在這,真以為她願意來自討沒趣?


    “傷好利索了?”容欽倒也沒跟她計較,從桌案前走近軟塌,坐在了裴祈身邊:“今兒個是乞巧節,斑斕湖邊有花燈觀賞,你若是無恙,本相帶你出去轉轉。”


    “真的?”裴祈有些驚喜的望向容欽,她倒忘了還有乞巧節這回事。


    隻是,容欽能有這麽好心?


    害,不管怎麽樣,隻要能出府總歸是好事,她這兩天都要憋壞了!


    “前提是你的傷口不會惡化。”


    見他這麽說,為了證明自己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裴祈還一氣嗬成的跳下了軟塌,在容欽麵前轉了好幾個圈表明自己已經無礙:“當然不會,我現在身體好得很,你看!”


    “這破傷口,一點都不痛!”


    那樣子,就好像生怕容欽會反悔似的。


    容欽被她的模樣逗笑,起身拽住她的手臂,將她重新按回了軟榻上:“歇著吧,本相去準備一下,稍後就出去。”


    “好。”


    容欽從來都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裴祈麵前的茶水才稍微有些涼意,容欽便穿戴整齊的從臥房裏走了出來,一襲白色錦衣,手上攥著一把八大不小的折扇,倒是應了翩翩君子這四個字。


    不過裴祈卻不會給他什麽好的形容詞,她腦袋裏隻浮現出了一個詞匯:


    人模狗樣。


    畢竟有些人,外表再怎麽正人君子,內裏也免不得是個惡痞。


    “走了。”見裴祈在發呆,容欽毫不客氣的一扇敲在了她的頭上。


    “哦……”裴祈揉著腦袋,在他背後狠狠的剜了一眼,最後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吃了早膳,再加上容欽看了不少折子,二人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


    本以為門外的裴雲江已經按捺不住離開,誰成想一打開門,這倆人還在外麵跪著呢。


    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們這麽執著……


    裴祈歎了口氣,隨即故作驚訝的出聲:“你們就在這裏跪了一上午嗎?”


    容欽本想著直接跨過兩人離開,等他們跪夠了自己就走了,哪知裴祈突然問了這麽一嘴,這下好了,他還得先解決眼前的事。


    瞬間,容欽不悅的目光落在了裴祈臉上。


    裴祈:“……”


    得,又賴她了。


    見裴祈做錯事般的低下頭,容欽才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地上的裴雲江,語氣裏摻雜著濃濃的不耐:“說吧,什麽事。”


    裴雲江見終於有了商量的餘地,連忙向前爬了兩步,滿是恭敬的道:“不瞞丞相大人,前些日子家裏三房的一個逆子偷跑出去走丟了,近日才聽說是在大人府上,還請您大人有大量,給小老兒幾分薄麵,將這逆子還給裴家。”


    原來是為了小四來的。


    聽明白了裴雲江的來意,裴祈的眸光,不禁有一瞬間的晦暗。


    嗬,逆子……


    因為是三房的庶子,小四從小的生活便不是很好,就連與家裏的同輩搭話,都是小心翼翼。


    他一沒放過火,二沒殺過人,甚至因為種種苛待養成了膽小懦弱的性子。


    這便成了那一口一個的庶子麽?


    倒是好笑。


    裴祈很想跟裴雲江在這理論一番,隻是現在身份特殊,她沒辦法在容欽麵前以葉柔的身份反駁。


    所有的不滿,都隻能隱忍在心裏。


    “還給裴家?裴老爺子是在跟本相說笑話嗎?”容欽眼神裏,略微帶了些諷刺。


    他走下了台階,最後停在裴雲江麵前:“且不說本相府上有沒有你裴家的孩子,就單憑本相與裴祈的關係,哪怕是有,你覺得本相會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去嗎?”


    “裴老爺子如今來跟本相要人,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就不怕本相真的要了你的命麽。”


    為了難為裴雲江,容欽還特意賣了個關子,顯然並不想讓他知道小四已經被人劫走了。


    聽了容欽這麽說,裴雲江卻是更加確信,小四就在容欽府上。


    隻不過容欽與他有一樣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小四而找到裴祈,所以容欽一定不會就這麽把小四交給他。


    想到這,裴雲江幹脆硬著頭皮要人:“逆子冒犯了大人,實在是小老兒管教不周,可他到底還是裴家的孩子……”


    “裴家的孩子?”裴雲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容欽突然的冷笑聲打斷了:“在裴老爺子心裏,血脈親緣,幾時變得這般重要了?”


    “本相記著裴祈也是裴家的孩子,並且還是你的親生女兒,可裴祈入獄之後你對外宣稱與她斷絕關係時,可沒像現在這般顧及到她是裴家的孩子。”


    “又或者說,裴四這個庶子在你眼裏,倒比那親生的還重要?”


    容欽的話,無疑是直戳在裴雲江的心口。


    在成為裴祈藥盅之前,他哪會顧念裴四這個可有可無的庶子?更別提會有什麽家族情誼。


    不過是用來控製裴祈的一個工具罷了。


    他本以為在裴祈被宣布斬首之後,即便她被人救走,也應當在容欽的捜捕下成了一縷亡魂,直到他們得到裴祈出現在宮宴上,以及的得到了崔家援助的消息,他們才想到還有裴四這個孩子。


    如若不然,哪怕他們本就知道裴四被抓進了丞相府,也絕不會來這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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