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樓內,裴祈坐落在頂層靠窗的位置,麵前擺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供她一人享用。


    可惜,她卻絲毫沒有動筷子的欲望。


    窗外,段千鈞前往錦江的馬車從春江樓前路過,後麵還跟著或多或少的錦衣衛,應當是皇上派去監視段千鈞的人。


    錦江路途遙遠,修建大壩的工程又十分艱難,段千鈞這一去,沒一個月的時間是回不了帝都的。


    也不知道錦江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思慮之餘,裴祈麵色一滯。


    段千鈞不知什麽時候掀開了馬車的窗簾,慵懶的雙目不經意間與裴祈來了個對視。


    裴祈不動聲色的看了回去,倚在窗邊的手抬起,輕輕的揮了揮。


    巴不得他趕緊走。


    段千鈞輕笑,將車簾放下,愜意的喝了口麵前的清茶。


    希望他從錦江回來的時候,裴祈也能如今日這樣。


    “主上。”


    段千鈞離開沒多久,出神的裴祈便被剛進來的荒寥拉回了情緒。


    她將頭從窗口挪回來,看了眼荒寥:“可查清了?”


    荒寥點了點頭,將手上的名冊交到裴祈手上:“這是鎮撫司最新的人員名單。”


    “自從先帝離世後,錦衣衛在容欽手中死傷大半,屬下已將這些人清點劃去,如今大人手上的名單,是現存的錦衣衛。”


    裴祈淡淡的應了聲,若有所思的打開那本名冊,細細的看了起來。


    她跟在先帝身邊許久,雖然與錦衣衛沒有直接的接觸,但其中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認識。


    沒過多久,裴祈盯著名冊的眉目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錦衣衛是什麽時候進了新人麽?”


    怎麽這名冊上麵,好多都是她聞所未聞的?


    就連這個新上任的指揮使,她都從未聽過風聲。


    承影……?


    倒是耳熟。


    裴祈的疑問,同樣也是荒寥查探過程中想不明白的問題:“屬下並未查探到這些人入職錦衣衛的消息,就像是憑空出現在了錦衣衛裏。”


    憑空出現……


    難不成,真讓三千鴆羽得了空子?


    隻是此時還不能妄下定論,一切還要等到屠攸從許都帶回三千鴆羽的名冊才行。


    本以為沈家被貶許都,應當會老老實實的在許都過活,沒想到竟還是不消停,想著掀起風浪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叩門聲:“客官,容公子到了。”


    裴祈頭也沒抬,張了張嘴:“進。”


    下一秒,雅間的門被人打開,容欽走進來,毫不客氣的坐在裴祈對麵。


    瞥了眼大開的窗口,嘴角勾起玩味:“國師這般與本相私會,也不怕別人看了去。”


    裴祈臉色一黑,迅速將那窗戶關了,沒好氣的將那本名冊丟給容欽。


    罵道:“不正經。”


    容欽也沒在意,伸著兩根手指翻開名冊,一頁一頁的看了起來。


    隨口一問:“查的這麽快?江溟滄當真沒攔著?”


    若是按照名冊上的這些人,僅憑荒寥就想在這幾日內查明鎮撫司,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除非,有江溟滄的同意。


    不應該啊……難不成他懷疑錯了,真的冤枉了江溟滄?


    “我沒告訴他。”裴祈心虛的垂眸:“留守鎮撫司的人,遠不如名冊上的多。”


    所以,荒寥才能這麽簡單就查清這件事。


    容欽摸著下頜,將書攤開在桌子上,眸光落定在名冊一角,若有所思。


    “承影。”


    他小聲呢喃著承影二字,忽的笑了:“你有沒有覺得耳熟?”


    “許都重金懸賞的逃犯,十年前銷聲匿跡。”


    此人是個武癡,一生都在尋求一個對手。


    為了找到百裏青冥,他曾孤身一人血洗雲城,最終逼迫百裏青冥現身一戰,在被百裏青冥打敗後重傷逃到了許都,後被許都官府捉拿歸案。


    可就在斬首當日,此人卻在牢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後來,許都官府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無一幸免,而沈氏則以調查此案為由,正式接管了許都。


    可惜,最終交給先帝的結案奏章,隻是個不成文的荒唐結果。


    裴祈之前也隻是覺得熟悉,聽容欽這麽一說,她也瞬間記憶回籠。


    承影的去向,不用容欽明說,她也能猜出個所以然。


    無非就是加入了三千鴆羽,為沈氏做事。


    昔日的朝廷重犯,如今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錦衣衛的名單裏。


    嗬……


    可,到底是誰在暗中操控呢?


    “錦衣衛一向受命帝王,這名冊,若非先帝所為,便與江溟滄脫離不了關係。”容欽合上名冊,收起慵懶頑劣的姿態,說的分外認真。


    所以,承影之所以能入了錦衣衛,未必不是他江溟滄的手筆。


    “不可能!”


    容欽的想法才剛一說出口,下一秒便被裴祈毫不猶豫的否認:“陛下不過剛登基不久,如果大規模的調人去錦衣衛,絕不會沒有一點風聲。”


    “那你的意思,是懷疑先帝?”容欽挑眉反問。


    “不是……”


    自然也不可能是先帝。


    那便是……


    “一定是皇位空虛的那段時間,有人在錦衣衛裏做了手腳!”裴祈腦子裏想了無數種可能,最後一一否認,說出了最後的想法。


    “國師說的有理。”容欽不動聲色的抬眸,不否認也不肯定:“那也未嚐不是江溟滄。”


    “胡說八道!”裴祈忍不住拍桌而立,質問:“陛下那段時日被你困在獄中,根本不可能去做這些事!”


    “除非容大人自認手下人無能,連個人都看不住!”


    江溟滄在她眼中,一向都是個溫文爾雅的純善之人,容不得旁人染指。


    更別說容欽了。


    即便江溟滄真的有嫌疑,那麽旁人也有,說不定就是他容欽自導自演想要疏離她與江溟滄的關係,然後逐個擊破好讓江逢川胡作非為!


    一定還有什麽線索,是她未曾察覺的!


    容欽一時語塞,沒想到裴祈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可仔細想來江溟滄對裴祈的重要性,自己當著她的麵猜忌,總歸會觸了逆鱗。


    倒不如……


    讓她自己找到答案。


    “本相隻是猜測,你急什麽?”為了緩解裴祈的情緒,容欽隻得妥協,隻是接下來的話,看似隨意,話中卻意有所指:“不過……”


    “若是有他那時有承影相助,即便受困於本相,想要做點什麽也不是不可能。”


    “國師若是不信,不妨陪本相走一趟?”


    “去哪?”裴祈攥著拳問。


    “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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