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樁樁件件的經曆,楚雲嵐與司嵐相處就總是會紅了一張臉。


    喬正初提前離去籌備,飯後就又剩下了楚雲嵐和師尊相對。


    幸好那靈泉之地不遠,推開門去,發現這房子真是空蕩,穹頂之下唯有一處靈泉在房子的正中央。


    熱氣升騰不散,暖意透入骨髓,將寒涼驅離。


    靈泉正中,從天而落綾羅綢緞正將靈泉遮擋一分為二。


    看著司嵐那副滿意的表情,想來,這就是喬正初的手筆了。


    靈泉之中蘊含大量清氣,要比那五色靈氣更甚。


    “你去裏麵。”


    司嵐並不在意楚雲嵐是否在場,他直接脫去衣衫,隻剩下一件裏衣,赤足下水,一路走過台階,靠在了池岸旁。


    他仰著頭,向後靠去。


    雙眸輕闔,似乎根本不在意楚雲嵐的一舉一動。


    楚雲嵐也不敢盯著司嵐看太久,趕忙低下頭,躡手躡腳的向裏側走過去。


    楚雲嵐好不容易脫去了衣衫,沒發出任何動靜。


    她正以為這靈泉不會太熱於是實實惠惠的一腳踏入。


    這熱泉一下蓋過了腳麵,僅僅是一瞬,那雙足就被燙的血紅。


    “啊這,燙死我了!”


    誰知師尊噗嗤一聲輕笑。


    “這東西,靈力太盛。你需以冰靈之力禦之,才能勉強下水。”


    楚雲嵐突然有些緊張。


    那冰靈的力量她根本就無法掌握,當日拿出來與遲姣相鬥也是懷揣了些必勝的信念。


    如今根本就沒有什麽需要她以命相搏的地方,那五靈之力都是勉強引出,那冰靈根的力量,更是摸不到邊際!


    “怕了?”


    靈泉之水被撩動,司嵐似乎正要起身。


    “那我護你。”


    楚雲嵐趕忙製止,朗聲道:“師尊!我可以的!”


    趁著這股信念一口氣跑到了水中央,沉了下去,任憑這靈泉滾燙,再也沒發出一聲。


    “每日,要泡夠一個時辰。”


    司嵐重新閉上眼來,可她見楚雲久久沒有動靜,終於是按耐不住睜開了眼,他站起了身,靈泉淅淅瀝瀝的從他身上垂落,重新落回池中。


    隔著紗簾,司嵐盯著對側的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可偏偏楚雲嵐是咬著牙一聲也不發。


    楚雲嵐周身肌膚瞬間變得滾熱,那滾滾靈泉透過了肌膚,將濃鬱的靈氣傳導至體內,體內內丹未生,這些靈氣根本無處疏導貯藏。


    師尊並未教導任何功法,這下該要如何是好!


    體內五色靈氣衝撞,不斷匯入新的靈泉之力。


    這靈泉似乎是過往仙族的遺留之物,其中靈氣清澈,根本不是她這等築基小賊可以偷偷享用的東西。


    但她還是相信師尊和兩位師兄不可能害她性命!


    楚雲嵐唯有拚盡全力,調用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五靈之力抵抗外界那燒灼人的高溫。


    在她所不見的方向,司嵐的周身靈力逸散而出,深空星海之色蔓延向外,流入靈泉之中,將這一池的靈泉水都染上了顏色。


    司嵐的靈力取代了這灼熱的靈泉,代替它來敲打楚雲嵐的軀殼。


    然而不出一刻鍾的時間,楚雲嵐向後一栽暈了過去。


    司嵐發現對側動靜,根本不顧男女之別,瞬移衝破紗簾阻隔,就出現在了楚雲嵐的身後,將她牢牢接在了臂彎。


    “你這倔脾氣……究竟隨了誰?”


    司嵐輕輕歎息,更加大了一些靈氣外放,以抵消靈泉的灼熱力量。


    司嵐的力量磅礴柔和,雖沒靈泉這般富足,卻的確更適合如今的楚雲嵐吸收。


    “師尊,可需要幫忙?”


    門外,大徒弟喬正初敲門探了頭進來。


    “玉容膏拿來。”


    司嵐不曾抬頭,他一心一意的注視著懷中的楚雲嵐。


    “玉容膏一箱早就備好了,正放在軟榻下麵。小師妹又瘦又小足夠用上三次了。”


    “喬正初,你很閑嗎?若是沒事可做還不快多找些玉容膏來?難不成你想看小雲嵐落得一身的疤?”


    他抱著楚雲嵐如此親密的距離,叫喬正初看在眼中他反而有幾分羞澀。


    但他沒有放開楚雲嵐,他下意識的隻想要責怪喬正初非禮勿視。


    喬正初這次出乎意料的沒有離開,他鄭重的行了一禮,反問司嵐:“師尊,喬正初這個名字在修仙界早已是反複無常的代名詞。但我不在乎。徒兒今日隻想要問師尊一句,師尊是否是真心喜愛小師妹?”


    “你喜歡她?”


    司嵐反問,他語氣之中盡是試探,全然不像是個沉穩師尊該問出的話。


    “很喜歡。”喬正初坦然承認,並且賣了個關子。


    司嵐不知道做了什麽,驚起了一片水花。


    他的心,顯然亂了。


    “徒兒對小師妹的感情並非男女之愛。隻是因為小師妹的過去。弟子知道師尊這些年來喜歡縱情而為。但請您放過小師妹!”


    喬正初覺著行禮不夠,雙膝重重落在了地麵之上。


    司嵐隔著紗簾,滿目震驚。


    他們玄清山上從來就不講究這些,記憶之中,喬正初起碼有幾百年沒有跪拜過了……


    “你不信我?我真有那般不靠譜嗎?”


    司嵐在問喬正初,也像是在反問自己。


    “師尊,您雖喜好玩鬧,但修仙界的大小事宜從來都處理得體,魔界勢力不曾反撲,仙界眾仙也不曾降下責難。我和師弟一直都認為您是最好的師尊。但……”


    喬正初話語突然停頓,話鋒一轉,他挺起腰杆,發出責難:“但師尊於情之一事,是否太過輕浮放蕩,是否依舊遊戲人間。我與二師弟皆心有所疑!小師妹在人間的經曆太過淒苦!請師尊不要再傷害她!”


    “喬正初……你隻見得她人淒苦,你忘了我心中之苦!”


    司嵐的眼眸之中,略有泛紅,但他始終壓低自己的聲線,看來,他不想對喬正初發火。


    “正初永不會忘!也正是因為此,才不忍見你們二人相互傷害!”


    司嵐深吸一口清氣,將濁氣緩緩排出。


    “夠了!我是認真待她!還要我如何證明?”


    “師尊!有您這句話,正初與師弟就放心了!請師尊原諒正初的冒昧……你們都是正初最親近之人,正初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喬正初連磕三個響頭,司嵐放任他並未阻止,於此,就算是懲罰了喬正初的冒犯。


    “喬正初……罰你去找一箱玉容膏,今日別讓我見到你!”


    司嵐輕哼一聲,這語氣裏少不了嗔怪。


    但喬正初知道,他師尊的氣,已然撒出去了。


    “師尊,正初辦事您放心好了!”


    “喬正初!出門在外,別忘了穿那身行頭!”


    司嵐叫住喬正初。


    喬正初停下腳步,從靈匣之中取出了那純白的披風與墊肩。


    “師尊放心!正初在外,一直都有好好維護師尊您的形象。絕不會給師尊的品味拖後腿!”


    “嗯,路過人間,幫我帶兩塊山楂糕。”


    司嵐低下頭,替懷中少女揉開了眉心。


    關門之聲傳來,終於是再一次又留下了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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