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師徒兩個一個門裏一個門外。


    楚雲嵐心知這距離很近,她幾乎都能夠聽清司嵐的呼吸聲。


    也甚至有種錯覺,他呼出的清風,似乎也能刮在自己的耳畔。


    然而,就是如此近的距離,兩個人卻都沒有勇氣將門打開。


    直到安文淵他來了。


    因為與青竹君的那一番打鬥,徹底讓修仙界分成了兩派。


    那些人,徹底打起來了。


    據說玉衡府和虞景山將天澤府的大長老氣的差點走火入魔。


    如今正被雲露以幻靈穀能清心入夢的曲子吊著。


    “景行真君!不好了,穀主請您過去!”


    是幻靈穀的女修。


    她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緊張的滿頭大汗,她的十指流血不止,顯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可是傳明出事了?”


    大門敞開,司嵐快步向外走來,一行人奔波在路上,那女修這才趁機說道:“穀主帶領我們奏清音,以陣壓製路大長老。本已經卓有成效,可不知為何路長老他突然嘔血,他身上的經絡逆行,毒氣也開始暴動!我們幻靈穀的姐妹隻好以音陣相抗……”


    “明白了。”


    司嵐斷定這小丫頭說不明白什麽事情,他還是覺得親眼看看更好。


    這還是楚雲嵐第一次見到一個失控的強者。


    幻靈穀的女修以樂為武,構建了一個嚴防死守的陣型,將一團紫黑色的毒物包裹其中。


    那洗滌人心靈的曲譜也未曾停下彈奏。


    然就是如此,也還是阻止不了那毒物像是一條沼澤裏爬出來的毒蛇。


    它就像是生出了靈智一樣不斷想要撞破眼前的光盾。


    那些幻靈穀的姑娘們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路傳明!你可真的會惹麻煩!”


    安文淵一見此景,就氣的直拍大腿。


    楚雲嵐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隻是她覺得若是司嵐也是這種態度的話……


    “……”


    “你這老小子……是司允禮派來帶我走的吧!”


    楚雲嵐很想問他是否棘手。


    司嵐就主動對楚雲嵐說道:“我今天若是交代在這兒,記得告訴那兩個崽子,替我在離嶼境立個碑,每隔百八十年燒個紙,雖然可能也收不到……”


    “我知道你會嫌棄我話多,但你還是珍惜我吧……萬一真聽不到了呢?”


    自己的手被司嵐牽起來,他沒再做那些過格的事情,隻是輕輕揉了揉她的手心。


    然後楚雲嵐眼看著他取下了自己前額的那一根金絲。


    那一根金絲,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的打了一個平結。


    “雲露!清音陣,還能堅持多久?”


    楚雲嵐反應過來之時,司嵐已經站起了身,古神之劍在手中,如臨大敵。


    “坤位已破!隻能盡力而為……”


    司嵐心上的愁容更深了幾分,他不禁又看了楚雲嵐一眼。


    “那便盡力而為吧。”


    楚雲來還沒來得及勘破司嵐各中情緒。


    那一人的身影就已然踏入了那一團紫霧之中。


    紫霧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力量,那裏麵沒有光,沒有影。


    那個人的身影就像是徹底消失在了這世上一樣。


    唯有這手腕上的灼痛提醒著,那個與他有著什麽聯係的人他還在那紫霧之中堅持著。


    這是楚雲嵐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無助。


    她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甚至無法阻攔他離去的腳步。


    他正在做該做的事,要怎麽阻攔呢?


    幸而司嵐進去後,那紫霧明顯縮減了一丈的距離。


    這還真是個鼓舞人心的好事。


    但這光景也就僅僅持續了一瞬。


    那一陣紫霧似乎熄滅了一瞬,轉眼就像是暴怒了一般反撲過來。


    幻靈穀聖女又有一位血灑琴弦。


    那清音陣的樂律顯然有了一瞬的混亂。


    這混亂,絕對影響到了司嵐!


    “少君可會樂器懂音律!”


    “少君!如今坤位缺損,若是無人頂上不光我幻靈穀有損,就連景行真君也定然不能全身而退!”


    幻靈穀主雲露此番是真的急切萬分,再也沒了那一副風韻萬分的柔軟樣子。


    “略懂皮毛……”


    楚雲嵐無助的伸出了雙手,但為了這些很好的人,她隻好咬緊了牙關,承認了。


    然而她還是撒了謊,她並不是略懂,而是太懂了,青樓女子會的輕歌曼舞她無一不精。


    因為,那就是他十七歲以前所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若是沒有這張臉,這手藝,她早就不存於世了。


    “少君!幻靈穀會永遠記得您的恩情!”


    雲露丟來一本曲譜,那曲譜雖然記錄的仍是宮商角徵羽五音。


    可一般這等有著功效的古法,應該不允許人出半點錯。


    否則聽者輕則心緒激動,重則可能經脈逆行,走火入魔。


    在這等關鍵的時刻,若是她真的犯了錯,豈不是斷送的是幻靈穀七聖女和司嵐的性命!


    “雲露穀主!我已五年未曾……”


    “五年算什麽!音律,是烙印在骨子裏的東西!少君,你忍心看著他一個人?”


    不忍心。


    雲露這一句話就戳進了楚雲嵐的心裏。


    她再也不猶豫半分,直接從那受了傷的聖女手裏接過了琵琶。


    站在那坤位之上,她閉起了眼睛,細細體會起其他七人的節奏層次。


    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間,這一切將她扯回了楚國王宮,在那舞池的中央,少女被迫彈奏,因彈錯了一個音節而被人卸了胳膊……


    “少君!”


    雲露的聲音一下將烏雲驅散。


    輕攏慢撚,樂聲匯入那清音陣肉眼可見的明亮了起來。


    她手腕上的血咒也沒有那樣的灼痛了。


    還是幫到了司嵐吧!


    那清心曲樂律並不常見,不光如此,這彈奏之間引著人不自覺的就將自己的靈力導入其中。


    本來坤位在五靈之中屬土,隻需要導入一些土靈之力便萬事大吉。


    可不知怎的,楚雲嵐細細感受著樂曲之力,竟不自覺的將體內龐雜的五靈之力逆流凝出了那最本源的清氣!


    這暗藍色的力量匯入清音陣,一下又將那陣法充盈了不少。


    兩股力量爭執不下,但明顯看得出清音陣已然是漸漸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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