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如烈火一般,時不時的從中飛射出星星火花,滴落在層層相接的薄雲身上,隻是幾乎一瞬之間便已是燃起在這層霄上的一場滔天火浪,仿佛可以一直燒向遠方。


    不多時,便使這長久居於層霄的卷雲無影無蹤。過了好久以之後,偌大的蒼天之下,浩蕩的眾生之上,沒有一遝卷雲,也沒有任何,可以與天際相連的雲,是可以用來遮擋這些刺眼的銅黃之光,映射在大地上的。天地之間,一片,火黃......


    小鎮上的人也可謂隻是寥寥而已。


    巷與巷之間的交口相錯開來,卻又是不差幾步的距離,下一個巷口就在眼前。導致這於日升之時原本應是這濕冷、灰暗的石磚現在卻變得不再吝嗇、羞澀,轉而顯現出懾人的金黃,以至於愈發的滾燙起來。


    相差了幾許尺之間的行道裏,人們是早些時日就好似有意無意的擁簇在一塊的,不過就單單憑這烈火耀光,人們便被其促使著迅速四散開來,就如同深水中的錯亂魚群一般,毫無章法卻又顯得有條不紊。


    從此間天上向下望去,隻見小鎮子裏,塞滿了金光。


    壯碩青年左右搖晃著黑黃的雙手,長時間不間歇的推商物差點就讓他昏厥過去,就算時不時的飲幾口涼水也還是緩解不了疲累,但何況還是在連自己都不習慣的天氣情況下進行著。


    此時的青年雙眼充斥著濃密的血絲,絲發好似癱瘓般往下垂,再無往日的瀟爽,雙手發覺無力起來,轉瞬之間,一絲倦意,悄然而至。


    眼眸之中好似起了霧,不冷,卻更甚是滾燙的,朦朦朧朧,好幾根模糊的,細黑的線條斜豎在眼前處,隨著青年的走動蕩來蕩去,不過好一會兒,這在烈陽照耀下的黑線,本應是時不時搖晃的,卻在此時此刻,橫著,毫無生氣可言。


    自從這黑幕的邊角處被撕開並湧入幾縷朝陽時,他便是乘著馬車兜兜轉轉的往私塾的路上趕了。他爹,特別是疼愛他這個獨苗。在他們那裏的天空總是不明所以的陰沉下來,仿佛玉桂要籠罩住整個天際,從窸窸窣窣的,雜碎的雨點在過了好幾個時辰後就化作了傾天瀑布不斷地向地麵、屋簷、樹梢、人群各處仿佛帶著怨恨一般狠狠砸下。


    自從他進了私塾修學的那段時日裏,就幾乎沒有多說過話,一副文文靜靜的模樣。經常與外人交流,說道的馬車師傅李守在這一路上也是閑的慌,想和自家少爺聊會兒天不成,就連隔不長久的幾句問候慰語,都沒能讓亭坐在後座上的宋子正張嘴如數回應。。


    那時,他還是一個頗有內涵和家教的青年,在私塾老師眼中儼然是一副儒家子弟的模樣,同輩書生當中對如此行事的宋子正也有著自己的敬畏,但恰巧的是他們的性格也跟宋子正合得來,大多數都是聊了上一句,就斷了下一句的,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不會。這也因此成了宋子正可以相互交談的同窗,不過,在此之中的宋子正依然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態,但卻是要比其餘的人交談更多罷了。


    相處的書生中,大多都來自大姓,即富貴人家,劉介孫和賀惠清便是在此間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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