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苦寒,西域絕地。


    相比之下,還是北域更適合修士生存,起碼不會有動輒萬裏的絕靈之地。


    地表千瘡百孔,毒焰滾動,再頑強的靈植都沒法生長壯大。


    至於人類,吸上一口空氣中的毒煙都要頭暈眼花,待上一時三刻就會熏爛五髒六腑。


    所以西域凡俗,基本聚集在幾座仙城附近,仰仗修士手指縫裏漏出的資源過活。


    生存的艱難程度,是其他四域人族根本沒法想象的場麵。


    易子相食,白骨露野是常有的事。


    換成中域修士,隻會覺得天方夜譚。


    分出一塊靈地種上凡米,就能輕鬆養活數千凡俗的舉動在西域太過奢侈,沒法實現。


    每一點資源都要用在修士身上,人族才有可能在西域存活下去。


    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擴大仙城輻射地盤,爭取有朝一日讓西域重生靈脈,毒焰縮回地心。


    兩族大戰期間,三大仙城被半妖族群壓著打,差點就要放棄所有靈地,蜷縮回城。


    沒料到峰回路轉,妖族脆敗,半妖族群灰溜溜的將大軍撤了回去,這段日子算平靜的很。


    一名黑皮少年端坐靈湖中心的一塊石柱上,眉眼平視處漂著一張淺白金紋符菉。


    口中不停吐出一道道法力,衝在符菉上,讓上邊金紋靈光薈萃。


    直到法力耗盡,才氣喘籲籲的停下,將淺白金紋符菉吞回肚中。


    黑皮少年名喚李玄機,是無光城的子民,自記事起就得賜一張符菉。


    先是隨身攜帶,日夜相伴,祭煉了一道法術在上邊。


    等築基後,煉化成本命符菉,可收進丹田氣海,符菉上多出了第二道法術。


    此為本命符菉修行之道,一身修為和實力都寄托在這張小小的符菉上。


    修煉過程中不假外物,之後無需法寶也可,單憑一道本命符籙足以。


    隨著修為提升,上邊銘刻的法術神通越來越多,且催動時耗費法力不過正常一成,信手拈來。


    所以要挑選了各種合適靈材,融入本命符籙,使其愈發強大。


    “年底城中就有選拔,據說因為外邊有大同軍作亂的緣故,今年多了三個名額……”


    李玄機是築基中期,無光城同輩當中綜合來看能夠排進前百。


    候補近衛可得仙城雙份修煉資源,各種破境丹藥優先供應,是所有寒門弟子的第一選擇。


    每屆不過二十餘人,不過有許多背景深厚或天資出眾到滿溢出來的年輕人,會有其他出路,不用卷候補近衛這條路子。


    他這個排名,有不小的機會。


    正要起身離開租來的修煉場地,剛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巨響,天上跌出一名修士狠狠砸在了石柱上,當場從中斷裂。


    倒是那名修士看著問題不大,揉了揉腦門,站定了身子。


    李玄機嚇了一跳,這位天上掉下來的青年修士明秀清爽,手指撣了撣道袍上灰塵,動作從容,顯得超凡脫俗。


    明明不知此人來曆修為,他就覺著應不是歹人,隻是意外闖入法場的修士。


    “前輩可是施法出了岔子?應該馬上會有近衛到來,您得賠了石柱損壞修複所需的靈石才能離開。”


    這根石柱就算被結丹真人攻上一輪,都不會斷的那樣徹底,李玄機就多少能猜到來人境界深不可測。


    “今日域中,誰家天下?”


    青年仰天望天,麵露疑色。


    白晝不見大日,高空中有流焰來回飛舞,和正常地界全然不同。


    掐指算了一通,才明白自己落到西域,因著陸沉地崩的大戰,靈脈斷絕之外,天上常有異象。


    白子辰邁入天塹甬道,借著少陽仙君劃出的太虛通道回歸祖洲,在這過程束手束腳,任憑空間之力將他顛來顛去。


    生怕自己運轉力量,幹擾了空間之力,傳送的位置偏差更大。


    好在少陽仙君神通名不虛傳,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看方位,好歹是在正常場合。


    要是直接落入絕地,被困上一段時間才是頭疼。


    他離開祖洲近八十年,對很多元嬰真君來說隻是修煉一門頂級功法的用時罷了。


    可白子辰至今還不到四百歲,這段時日快占到了人生的四分之一,歸來之後都有了陌生疏遠之感。


    尤其在從未到訪過的西域,真有一種滄海桑田的錯覺。


    “前輩,此地為無光城,還有摩夷、定風兩城與我們守望相助……那半妖勢力縮回地盤,這些年衝突少了許多,還是鹿鳴穀、白鶴峽兩地聚集數量最多。”


    李玄機的回話顯然沒法讓白子辰滿意,他要知道的是整個祖洲的情況,對方卻誤以為是問的西域。


    不過一名築基弟子,怎可能對西域以外有多了解。


    “來者何人?未得允許,擅入本城法場!”


    數名金甲修士踏雲飛來,高聲大喝。


    領頭那人定睛看來,驚的差點沒能穩住雲團,一腳踩空。


    “無光城文淵,拜見劍君……不知前輩來了城中,有失遠迎。”


    白子辰在腦海中回轉一圈,有了一點點印象:“原來是你……”


    他總共就沒見過幾個西域修士,這人當初在中域有過一麵之緣,隨手搭救了他們。


    是被半妖族群欺壓的受不了,去中域向道德宗求援的。


    “你家城主何在,替我引薦一番吧。”


    白子辰知道西域元嬰真君就那麽幾位,想要了解到最新消息,還不如直接詢問最頂層修士。


    “劍君隨我來這邊,李玄機你也跟上。”


    文淵揮退幾名同伴,帶著他們越走越高,周邊光線暗淡下來,來到一間昏沉的樓宇。


    “劍君失蹤,修仙界都傳您身損海外,晚輩一直不信。於天地有大功者,怎會輕折。”


    擺定案台,泡茶衝水,自然是請白子辰坐在了上首。


    當初認不出身份,等後來光陰劍君名揚天下,文淵等人自然知道碰上的是誰。


    “本城城主同鹿鳴穀四階半妖大戰中受了重創,肉身破損,隻餘元嬰遁回,這些年都在閉關養傷。劍君有何問題直接問我即可,晚輩添為無光城治安官,所有消息都能掌握。”


    李玄機瞪大了雙眼,在年輕人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城主,竟然是生死不知,難怪這些年都沒有露麵過。


    “今日域中,誰家天下?”


    白子辰又問了一遍,這人結丹圓滿,想來應能給出答案來。


    自己突然離開,肯定會給修仙界帶來巨大變化,不知有沒宗門趁機崛起,占據空出來的利益。


    “回劍君的話,如今西域還算平靜,其他地方可亂做一團……”


    文淵正了正神色,頓了一頓,顯然在整理思緒,才開口說道。


    “您失蹤沒有多久,中域興起一支叫大同軍的,打著均天下,共登仙的口號將大宗世家作為仇敵目標,聚集起了無數底層散修。原以為隻是玩笑,不料聲勢越來越大,連幾家超級大宗都壓不下去。這些年,更是攻破了不少元嬰級宗門,席卷了修仙界不少地方。”


    “隻是西域無甚價值,大同軍才沒有將觸角深入,反而對這兒的影響不大。”


    “大同軍……道德宗作何反應?”


    白子辰目光沉沉,有種預感,所謂的大同軍應該和自己當初在濟水大營見過的那些人脫不了幹係。


    天下大亂初定,自有人不甘寂寞,從幕後跳到台前,想要重新劃分格局。


    隻是沒想到,才這點時間,好像就做出了不小局麵。


    或許自己的離開,加速了這一進程。


    “道德宗幾位真君雖然嚴詞譴責,可沒有做出正麵回應,隻守住了大周不亂……那大同軍背後有好幾家隱修宗門,都是有大真君坐鎮,聽說各個身懷頂尖神通。”


    無光城相對是西域三城中離著中域最近,消息流傳過來最快,在城主閉關的情況下,文淵就是城中權勢前三的人物,所有情報都會到他這裏匯總。


    關於中域發生的大事,他也就晚上兩三個月知曉。


    “弘法聖君沒有出手?”


    白子辰不解的問道,幾名大真君就敢跳臉道德宗,在人妖兩族大戰前是根本沒法想象。


    就算那場大戰,讓道德宗折損太多修士,隻要有弘法聖君一人在,就不該發展到此。


    “弘法聖君不曾出現,有消息說他和青丘山主兩敗俱傷,必須待在秘境中才能吊住性命……本來隻在少數人中流傳,可時間拖的越久,相信的人就越多。”


    文淵麵有憂色,眼下大同軍沒心思關注,可等他們定鼎中域,隻要一支偏軍進入西域,都不是無光城能夠對抗的。


    “兩敗俱傷,未聽鬱子良提及,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白子辰屈指扣擊,這大同軍背後果然有人。


    隻是非他想的對那幾家宗門,而是所謂的什麽隱宗。


    “近來又有大事發生,北域有一古魔現世,一露麵就毀了兩家元嬰宗門,恐為化神絕頂!據說北域已經人人自危,好在那古魔吃夠血食,沒了動靜,不知掉頭去往了哪邊。”


    文淵話音剛落,白子辰手掌按在了桌上,沉聲說道;“北域古魔?可知是哪家宗門遭殃!”


    “具體宗門名字晚輩沒有記清,想來不是劍君出身的青楓宗,否則情報中定然會重點描述。”


    文淵連忙解釋,若和光陰劍君搭邊,不可能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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