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高詩乃舞牽著莊司虹的手在書城裏四處亂竄,不時停在某些漫畫前,兩眼放光地抓起其中一本翻閱幾下,或恭恭敬敬地放在隨身帶來的透明裝袋中,或歎口氣把它放下。莊司虹手裏抓著厚厚的幾本書,頗為不適應地看向自己被牽住的手,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吉高詩乃舞放下一本書才輕輕搖了搖手腕,示意她鬆開。


    “……吉高桑,很喜歡漫畫嗎?”她垂著眼睛小聲發問。


    “是哦!漫畫!新曆前的和新曆後的都很喜歡,現在流行的那種日常輕鬆風格的我最喜歡啦!”提起這個吉高詩乃舞更為之一振,她雙手舉起剛翻閱過的漫畫搖搖晃晃地接著說,“不過我記得小虹更喜歡這種新曆前的小說吧?其實也有很多改編成漫畫了哦!也可以看看的,比如說這本改編自《罪與罰》……我還沒看過原作,但總覺得很有氛圍啊!”


    聞言莊司虹連忙接過那本書,翻開時詭譎又不失美感的畫麵以及精細複雜的筆觸呈現在眼前——毫無疑問這是本投影書,隻有投影書能做到如此栩栩如生的描繪感,但即使如此這般精美的畫作在投影書裏也可謂難得一見。莊司虹翻閱著,從主角出場一直到他下定決心殺人,屏住呼吸,好久才對轉頭整理裝袋中的漫畫的吉高詩乃舞問:“吉高桑……那個……買下來以後可以借給我看嗎?”


    “啊?你要是想的話就是你的書啦!”吉高詩乃舞擺擺手,“別那麽客氣嘛,反正我們的預算是共通的。我想看的話,到時候再來問你不就是了嗎,反正我們在一個寢室裏麵!”


    “嗚啊?!……謝、謝謝……!!”臉部升起一團紅霧,莊司虹連忙低頭用力地鞠躬,原本細小的聲音都扭曲了幾分。吉高詩乃舞則毫不介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翻開一本書看起來;可還沒等她看多久,門外嘈雜的議論聲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邊嘀咕著誰打擾我看老師的新作啊邊抬起頭,然而映入眼前的畫麵是——泉荒波追著一個身上衣物破破爛爛的男子從眼前穿過,大概是礙於市區不好使用能力,他追得有點吃力,而那個男子手上拿著厚厚的一疊新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吉高詩乃舞扯扯嘴角把裝袋摘下往莊司虹脖子上套:“交給你啦小虹。”


    她一把推開圍觀的人衝上前去,那逃竄的小偷卻轉了個彎消失在小巷中。吉高詩乃舞和泉荒波對視一眼,沒說什麽便奔向小巷。空無一人甚至連樓內都指不準空空如也的小巷裏什麽也沒有,就連垃圾桶都是空的。二人對著小巷的盡頭——那堵些微凹陷下去的牆——無言以對。


    “……泉,他搶的是你的錢嗎。”好不容易有喘氣的時間,吉高詩乃舞問道。


    “不是啊,是和我在一個麵館的人的……”


    “你怎麽還去麵館……算了,總之我們先找找他還能跑到哪裏去吧。”


    “等一下。”門德切爾微微眯起眼睛,“你也是使者沒錯吧?或許我曾經在基地見到過你也說不準呢。不論如何,偷別人的隨身物品也太不禮貌了吧,可以的話希望你能把它還給我哦。”


    宵四處張望,向門德切爾做了個“他還在這裏?”的口型,卻發現門德切爾盯著她的眼睛皺了皺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雙手便環住了她的脖頸,還握著門德切爾的心形異晶,將銳利的那部分抵著她的喉嚨。門德切爾一時不敢有動作,宵也因為這涉及生命的威脅而僵在原地。男人的目光凶惡,狠狠盯著門德切爾:“別動!把手舉起來!”


    門德切爾舉起雙手:“好,那我不動,你……”


    “閉嘴!!”


    這下他也隻好乖乖把嘴閉上。這個姿勢也並非無法召喚骨鞭,更何況還有戒指上吳先生的異晶,但是……如果誤傷到宵的話,先不說宵和他的交情,要是她死了,可就真的沒人給他做異晶工藝了,這門工作危險係數大,基本上是被基地明令禁止的。男人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向四周指了一圈:“把你們身上的錢都給我交出來!!”


    看起來隻是單純為了搶劫……他甚至都可能不知道異晶工藝這種東西是什麽。門德切爾一手作掏腰包的樣子,另一隻手仍舊維持著舉起的動作,仍舊盯著宵的眼睛皺眉。男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打斷他們的眼神交互,便感覺到自己的腹部遭到了重擊——在他的手不受控製的空檔裏,宵雙手一拍,從指縫的間隙裏冒出無數茜色的異晶,直直繞過側過頭的自己刺向男人。男人被這一下搞得勃然大怒,捏碎門德切爾的異晶,從手掌中伸出同樣金色的骨鞭纏繞住它們。那些東西卻在纏上前就碎開,碎片落在皮膚上麵,居然又變成無數個小型的宵,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什麽。


    “我的軍隊!!”


    哪怕骨鞭多少次擊打在小型的宵身上,它們不過幾秒又會重新生成更小的同體,最後慢慢地、如同白蟻般地,全部聚集在男人的後頸上。“如何?”宵緩慢上前,對無法動彈的男人露出淺笑,“你的異晶化部分,是在那邊對吧?要是我把它完全摧毀的話,會怎麽樣我可就不知道了。”


    “……好了,抬頭,把你送到警局還是私下處理呢?不論如何,我剛才有看到你手上的錢,那個不是你的吧。”門德切爾抱臂歪頭,“我們也沒有那麽正直啦。不如這樣,你把這個錢還給它的主人,再留下來給宵小姐打會兒工我們就放過你,畢竟你可是把我的異晶毀了,再生成也不知道要在什麽時候啊。”


    “……可惡……”男人的眉毛不住跳動,咬牙切齒地瞪著門德切爾,突然他好像下定決心般閉上眼,隨後——無數金色的異晶在他身邊飛旋起來,重重擊打在自己的後頸上。即使因受創半個身子快倒在地上仍不減分毫,兩根骨鞭一左一右出現在手上分別向二人展開攻勢,“閉嘴!!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我的痛苦!!!身為使者你們很自豪是嗎?!你們根本不明白我經曆過什麽,就別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自以為是什麽使者的人——你們又沒有體驗過我的經曆!!!”


    “看樣子還是沒找到啊。”


    紙祖飛鳥和莊司虹在拐角處出現,此時圍觀的路人已經逐漸散去。泉荒波對他們搖搖頭,有點頭疼地借著鎖鏈從二樓跳下來——吉高詩乃舞對此大概睜隻眼閉隻眼,畢竟特殊情況下也沒辦法。而在他落地的時候,卻被紙祖飛鳥懷裏的東西吸引了注意——那是一隻蜷縮在他懷中的小動物,黑色的尾巴甩來甩去,耷拉著的耳朵各趴在眼睛邊上。“這個是……什麽?”泉荒波動作頓了頓,打開終端查找相關的信息。


    “不用找啦荒波君,這個是狗哦,小狗。小時候就長成這樣的。”紙祖飛鳥撓了撓小狗的下巴,小狗抬起頭舔他的手指,“我和莊司在路邊看到的,一條估計值兩千萬新幣吧,也不知道是誰丟掉的,真是不嫌錢多啊……莊司在那邊一直不肯走,我就索性把它帶過來了。”


    “因為、唔……他們……連生命都不尊重。”莊司虹看上去有些惱火,但在抬頭和泉荒波對上目光的一瞬間又迅速變得怯生生起來。


    吉高詩乃舞從巷子外走來:“實在是找不到啊,不過我已經報警了,之後的事情交給他們或許……哇,這是狗吧?!我隻在書裏見到過誒!!”


    “瘋婆娘離我遠點,你嚇到它了啊!……好了好了,不怕,乖……唔啊啊!你要去哪裏啊!”


    小狗在紙祖飛鳥懷裏亂扭,他沒辦法隻好將它放下。毛茸茸的一團在地上四處嗅嗅到處轉圈,到邊上的電線杆旁排泄;四個人注視著它的動作不約而同感覺有些新奇。——隨後,它把注意力放在了泉荒波身上,動起短小的腿撲到他懷裏。“等等——喂!!啊啊……?!”泉荒波被這一下撲得有點發懵,或許想不到這麽小的狗力氣卻不小,他試圖學著紙祖飛鳥的樣子把狗抱起來,但怎麽說麵對過於活潑的小家夥他都招架不住,甚至被撲得連連後退……當他的後背砸在某處牆壁上時,腳下突然一空,掉下空蕩蕩的洞中。


    “泉?!”


    “泉桑……!!”


    “荒波君!!!”


    很難解釋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黑暗裏他隻能抱著小狗防止它摔倒。小狗或許也意識到了不妙,蜷縮在泉荒波懷裏瑟瑟發抖,發出嗯呀嗯呀的撒嬌聲。泉荒波低頭一看,腳下的空間沒有任何緩衝物,隻能在避開小狗的情況下使用鎖鏈捆住自己的雙腳和腰,強行落在地上——這時,腳下突然出現了紫色的油彩和橙色的蝴蝶。泉荒波愣了愣,轉頭看時,其他三個同伴也跟著一起跳了下來。


    “唔啊!這裏是什麽地方?!”紙祖飛鳥迅速警惕起來召喚出巨斧。。


    “或許那個小偷就躲在這裏!”吉高詩乃舞四處觀察著。牆壁有一點異晶的痕跡,地板則幹幹淨淨,看上去普通人落在地上是沒有問題。


    “……真高啊。”莊司虹又補了層蝴蝶。他們平穩落地,小狗還是不敢離開泉荒波的懷抱,接受著一下又一下的順毛。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免都有些震驚。金色的骨鞭飛快劃過,卻不是一根而是三根。門德切爾正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戰鬥,邊上還有個試圖動用能力的女人。泉荒波和吉高詩乃舞一眼就認出來這男人正是那個小偷,慌忙召喚各自的戰鬥化異晶前去支援,油彩拍在男人身上,鎖鏈捆住他的雙腳,可男人沒有一絲動搖,反倒是按按他們各自的異晶——下一秒異晶消失在視線中,而那金色的骨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紫色和藍色的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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