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我就在想了,泉前輩到底是依靠什麽來到這裏的呢……?超強的能力?走關係?還是更加奇怪的……啊啊、當然都不要緊,畢竟我也不會因為這種東西,對您產生任何的懷疑。但是這是來自後輩的討教哦。該如何才能贏得那些惡人的信任,甚至還不用將他們趕盡殺絕;明明入基地成為正式使者才不到兩個月,卻已經能與他們平起平坐……您還真是奇妙啊?”


    虎島雄介的語氣變得越發激進,他手中的槍械隨著他緩慢痙攣式抖動的身體而快速變化著。異晶會隨著主人的心緒而變化,並且會隨著人最基本的欲望——也就是求生欲——而改變為最適合的武器的模樣。虎島雄介的異晶雖然確實屬於“種類”的一種,然而就實際情況而言,他的情況要更加複雜一些。他曾經在住院期間閱讀過一些關於蒼井酩酊以及其他異晶研究學家的著作,多少可以得出一些結論。最為穩定的異晶操控形態,即為像其他的使者一樣的,最為穩定的形狀,哪怕是看起來最不像武器的東西,比如說泉荒波的鎖鏈與吉高詩乃舞的畫筆,經由他們的操作也能演化為集外援與進攻以及防禦為一體的利器。


    而虎島雄介他的能力則尤為不同——繁多的武器,這也是他之所以幾年來都沒能從使者訓練中心畢業的理由。大到rpg、迫擊炮,小到袖珍手槍和手榴彈,他都能召喚出來並將其收為己用,可正是因此他的意識與心緒也動蕩不安,並且僅僅隻靠著“正義”這一理想而行動,求生欲卻稀薄得如同沒有一般。


    ……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中升起。泉荒波的指尖不自覺地揉捏起來,雙眸再度亮起時卻有一陣力量逼迫著他將多餘的話擠出。“我還以為你在想什麽呢虎島,原來隻是單純的嫉妒和懷疑我,真無聊。”無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鎖鏈自他腳下湧出強硬地拽住手腕,並且毫不猶豫地將緊握著的異晶也摔飛到牆壁上。


    “所以?這就是你的實力嗎?你大可把這些東西都往我身上用,當然,我可以保證我能在這裏生還。


    “——別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有那種覺悟啊,虎島雄介!!”


    ……糟糕,說出來了。


    本來還想用更加委婉的方式講出來的……他頭痛地皺起眉。然而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抬起手,隱約可見受過傷的手腕。鎖鏈緊接著又纏到虎島雄介的四肢之上,仿佛能聽到關節與關節之間即將錯位的、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虎島雄介隻能發出些微氣音,連一句反駁都做不到,肺葉中的空氣全部被擠出體外,這樣下去哪怕不會被擠壓致死也會先窒息而死。柳田京太郎身上隻吊了一套儀器,緊急展開了一道異晶力場將二人分開。鎖鏈重重甩在牆壁上,將本就凹凸不平的牆壁砸得更加突兀。虎島雄介還想動彈,卻被力場再度反彈擊在地麵,蜷縮成一團吃痛地閉眼。


    泉荒波比他想得要更加波瀾不驚,隻是將鎖鏈收回到體內,雙手插兜注視:“喂柳田,讓開。這是我和虎島的事情,我們會盡量做到不破壞整個會場的,您不需要插手此事。”他淡淡地開口,語氣中是無法應允的平靜。


    “柳、柳田……??後麵是不是少了什麽啊???”


    “……泉前輩,你到底為什麽會顯現得那麽平靜啊?”


    虎島雄介仿佛完全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咬牙起身,戰鬥服多了幾個小口子,不過都是平時後勤部可以隨意解決的問題罷了。他搖晃著召喚出一把比起牧野羸弱許多的騎槍撐住自己的身形,聲音因為短時間實行了過負荷的戰鬥而搖晃不止:“你為什麽會……那麽平靜啊??分明你自己……隻是個……”


    “……冒牌貨。”泉荒波輕聲開口。


    柳田京太郎和虎島雄介兩人同時表情一怔。


    “你是那麽覺得的話,就試試看吧。如果連一個冒牌貨都打不過的話,隻能說明你隻適合在使者訓練中心繼續躺著咯。”


    “……泉前輩……!!!”


    “泉,你這家夥——”


    柳田京太郎的力場也沒來得及釋放。虎島雄介手中的騎槍變回他用上還算順手的左輪對著那個瑩藍色的人影連續射擊。鎖鏈的厚牆升起,如同遊弋的藤蔓般將子彈一一阻擋在外。“……動手之前你倒是留意一下柳田啊,要是他被你不幸打傷了那還了得?”雖然這樣嘲笑著,但他並未對柳田京太郎施以援手,反而是目睹著他慌忙用力場反彈掉幾顆子彈尖叫著大罵。


    “所以說為什麽要叫我柳田……算了,你們倆……事到如今隻能這樣了。”


    柳田京太郎猛地起身,力場墊著他的身體往上攀爬回操控室。而此時下麵的二位仍舊在激戰之中。泉荒波的鎖鏈距離上更勝一籌,然而子彈引爆的瞬間威力還是大到讓鎖鏈難以阻擋。就算是方才鎖鏈的牆壁也難免多出一兩個坑洞,如果他直接衝上來的話說不準這個時候牆壁已經被粉碎了。真麻煩啊……他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隻能用那個——等等、用哪個啊?!用那個……泉荒波的大腦一時有些混亂,但是隱約能感覺出來他的手正在不受控製地往上移動——


    等等、該不會還要用那個方法……這樣的話會把整個訓練場給炸掉的,再說了虎島也沒做錯什麽——還有剛才我是管柳田先生叫“柳田”了吧??這根本不是我、停一下,根本就不是——


    “……給我、停下來……至少、不能對……虎島……”


    “……少自作主張。”


    等、……


    ……那個聲音是……——


    ……正是從他自己口中傳來的。


    然而就連他也意識不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麽。“泉荒波”放下了那隻手,取而代之的是操控鎖鏈的另一隻手,將那些瑩藍色的異晶固為長條拉開距離,緊接著又往虎島雄介的脖頸襲去。虎島雄介慌忙避讓開來,手中的槍又幾經改變最後固定為ak47,擊碎眼前的鎖鏈同時上手直接將其拽住往下猛拉,在泉荒波的身體被斜著拉過來時又連發幾槍。可能需要換彈……他不快地搖了搖手裏的槍,甩到一邊又拿出了新的一把,迎接泉荒波的又是新一輪攻擊。


    “……哈,果然和他想得一樣死板得要命啊。”


    “他”……說到底,不就是剛才自己想的東西嗎。就好像自己被操控了一樣……


    如果最開始這家夥……會操縱自己身體的人還會委婉一點,隻是使用自己的身體戰鬥的話,那麽現在也未免太過囂張,就好像光明正大地說著“你的身體歸我了哦”一樣。讓人火大……


    那邊的虎島雄介也是,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裏說了什麽般,發了瘋一樣地手持對身體而言負擔巨大的雙槍朝他衝來。糟糕、事到如今如果這樣的話他絕對會被自己……被那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自己給殺掉——


    “你們兩個!”


    柳田京太郎拔高了的聲音陡然響起。他猛地按下一個按鈕,酒瓶塞般厚重的眼鏡鏡片反射出“緊急按鈕”的光芒。在兩人將要相撞的下一秒,兩個瓶狀的裝置憑空而降,罩住他們的身形。異晶在這一刻停滯,地底又升起底部將他們嚴嚴實實罩住。


    “稍微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吧!!!”


    虎島雄介和他很快就被隔離裝置強製隔離,在柳田京太郎斟酌了大半天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的期間,他一直待在那個隔離裝置之中,整個人縮了起來,試圖與那個完全不清楚麵貌的“自己”交流,然而那個讓自己感到異常不適的家夥,其身雖在自己體內,然而卻無法追尋那個聲音的來源。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嘟噥著。無論是最開始把眼睛從眼眶中取出,還是將眼球嵌入手中,都遠超自己的預料,說到底那麽做能帶來力量,就連自己都不清楚。現在甚至還試圖用那樣的能力試圖去傷害虎島和柳田……


    ……絕對不能原諒。


    一邊的虎島雄介比他要更加安靜一點,隻是雙手抱膝緊緊地縮起來,身體不時輕微發顫,似乎是遇到了什麽足夠讓他動搖的事情。而柳田京太郎則頭痛地在儀器前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嘴裏還嘟噥著亂七八糟的話語,


    “……啊啊啊都怪你們!你們這樣鬧來鬧去的,之後還要入侵分部呢!你們這樣之後要是全部關禁閉怎麽辦???又得說是我的責任,你們知道我這個月的薪水已經扣了多少了嗎???我恨!你們!所有人!!!”


    “說到底又不是我的錯吧?”泉荒波條件反射地坐起來。


    “讓事情白熱化的罪魁禍首給我一邊去。”柳田京太郎踹了一腳關押泉荒波的機器。。


    虎島雄介什麽也沒說,隻是蜷縮起來用口型嘀咕著什麽。


    “總之我找了柴崎大叔過來,你們一會兒就好好跟他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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