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意呆怔在原地,怎麽都想不通,她隻是離開了一會兒,他怎麽就像變了個人?


    明明隻是隔了一張餐桌,卻像隔了一道鴻溝。


    她手扶著桌角,骨節微微顫著,看清男人臉上的冷漠神情後,忽然又明白他不是變了,而是一直就這樣。


    是她心懷妄念了。


    徐知意咬咬牙努力克製情緒道:“那霍總說,什麽樣才叫保持好距離,是不是女醫生循例查看男病患的病情,就是有蓄意勾引的意圖?”


    “是不是但凡涉及桃色糾紛,女子一定是過錯方?是不是女性在受到職場性騷擾的時候就應該忍氣吞聲,甚至迎合,好讓對方息事寧人?”


    “霍總是受過中西文化雙重洗禮的人,是怎麽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受害者有罪這樣的論調?又是為什麽會對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女性醫療工作者心存這麽大的惡意?”


    霍宴聲看著她,臉色沒什麽變化,隻淡漠說:“徐醫生應該檢討的是,自己為什麽是獨一份。”


    徐知意無奈極了,闔了闔眼,苦笑,“我根本不可能去刻意撩撥他,我……”


    她欲言又止,有些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霍宴聲倒是抬了抬眼睫,似乎在聽。


    徐知意卻不打算說了,說了又怎樣,他隻會覺得是借口,是狡辯。


    她深吸一口氣,苦澀道:“叫霍總見笑了,我先走了。”


    也沒再看霍宴聲的冷臉,她大步離開。


    結賬時被告知,已經有人付過。


    她一愣,忽然想到什麽,但都不重要了,轉了一半的餐錢過去。


    徐知意渾渾噩噩的走出餐廳時,外頭正下著瓢潑大雨。


    她茫然走進雨幕中,有過路的行人朝她指指點點。


    忽然便叫她想起小時候被人追著罵野種的畫麵,腦海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回蕩。


    她慌忙上了出租車,一直到車子開出很遠,腦子裏才平靜一些。


    等到了媽媽住的療養院外,整個人也冷靜了。


    看著零星亮著幾盞路燈的大樓,她想進去抱抱媽媽,訴說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也想問一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來的路上,她甚至想好了說辭。


    但真到了這裏,她又不敢了。


    告訴媽媽,讓媽媽擔心?


    或是問清楚當年的事?可那又怎樣?她現在,除了盡力讓媽媽好好治療,其他的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把受害者再拉出來鞭屍?


    她掩麵痛哭,最後無力的倒在地上。


    是在意識消散前,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仿佛睡了很長的一覺,徐知意再醒來時,被白光刺的睜不開眼。


    她本能的抬手,手腕就被扣住了,耳邊響起個強勢女聲,“掛著針呢!安分點。”


    是周窈的聲音,徐知意循聲,就看到她正在給自己檢查針頭。


    她記憶斷層,茫然問周窈,“窈窈,你怎麽在這?”


    周窈“嗬”了聲,沉著臉,“還敢問?要不是有路人及時發現,你這會兒還在睡大街呢!”


    徐知意咂舌,這才想起自己暈倒在療養院外頭的事。


    周窈搖搖頭,強勢說:“急性肺炎,不待滿一周別想出院。”


    徐知意還是沒住滿一周,到第5天就出院了。


    周窈有個臨時訪問,她自己辦的出院手續。


    出來的時候,在花壇邊看到個熟悉人影。


    是無賴林柏森,徐知意下意識就轉身朝側門去。


    “徐醫生!”林柏森已然看到她,快步追上來。


    徐知意本能就退後一步,臉色淡漠說,“我已經不在南外,更不是林少的主治醫生,林少有什麽不適應該去找你的醫生。”


    林柏森擰著眉,似乎並不在意她說了什麽,隻朝她抬抬下巴,微微不滿說:“你是不是找到比我們林家還厲害的靠山,所以不肯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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