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不認識的人聊煩心事,沒有負擔,還能減壓。一路往甘家莊去,甘一凡和這位熱心的女司機聊的不錯,心情明朗不少。


    下高速的時候,老吳打來電話,寧北枳到了。


    不長時間,車開到家門口,甘一凡背起大包下車,女司機遞了張名片給他,嘖嘖有聲說:“你們甘家莊人有錢,請個好律師十天半月就給你辦得妥妥的,不用你自己來回跑。”


    甘一凡揚了揚手中名片,“用車給徐姐打電話。”說完推門進去。


    “一凡回來了,讓兩位組長等你不像話啊。”老吳這會兒的口吻就像家長。


    “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


    寧北枳和嚴鴻君在長亭下喝茶,老吳作陪,甘一凡過去,主動給寧北枳添了杯茶,但對嚴鴻君麵前的杯子視而不見。


    “你這孩子……”老吳挺無奈,接過茶壺給嚴鴻君添茶,埋怨甘一凡幾句,回頭又對甘一凡使眼色,意思要他態度好點。


    嚴鴻君並不介意甘一凡無禮,對於他來說,甘一凡就是個心性不成熟的新兵蛋,又不是在軍營,他沒必要跟甘一凡計較。


    接下來的談話老吳不適合參加,主動離開院子。


    “心裏不痛快?”寧北枳忽然問道。


    甘一凡沒吭聲,他分不清寧北枳這個問題指的是哪方麵。這段時間讓他心裏不痛快的事情多了,另外還有一個差點把他打吐血的嚴鴻君在眼前,心裏能痛快才怪。


    “你家院子夠大的,帶我參觀參觀?”似乎在征詢甘一凡意見,卻已經站起身來往小樓走去。


    甘一凡猶豫了一下跟過去。


    寧北枳說是參觀其實就是隨意走走,沒進小樓,後院轉了一圈,評價老槐樹下是個修煉的好地方,然後就走到泳池邊。


    甘一凡有點緊張,前段時間給泳池換過水,怪獸也沒有再來過,以他的嗅覺能聞到淡淡的怪獸氣息,但他不確定寧北枳能不能聞到。


    “這麽深的泳池很少見。”寧北枳說的隨意。


    “平常泳池水太淺,不適合我。”甘一凡謹慎回道。


    “洞明湖水深,年輕的時候還在裏邊遊過泳,最深處估計有兩百米吧,這麽深的湖水也少見,你能潛到湖底?”


    “能倒是能,天熱的時候偶爾下底,水壓太大,憋得難受,隻能稍作停留。”


    “我很奇怪你覺醒異能居然是火。”


    話題轉換有點快,甘一凡愣了愣才道:“其實我也奇怪。”


    “如道人是你師兄?”


    又是一個跳躍式問題,甘一凡謹慎以對:“按古禮可以這麽說。”


    “這麽說你也懂道術?”


    “嗯?我不懂,師兄這個說法是從學醫方麵來論。”


    “哦,我還以為你也懂道術,可惜了。”


    至於可惜什麽,甘一凡沒敢問,他總覺得寧北枳每一個問題都有另一層用意,就怕問多了,被套話。


    回到長亭坐下,寧北枳喝了口茶說:“別緊張,放鬆一點。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看看你修煉進度。之前聽說你覺醒火能,本打算找個教官帶帶你,不過你的個性太強,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隻好我親自來了。”


    他說著微微一笑,話鋒再變,“你跟許菀關係不錯?”


    “嗯,朋友。”


    “聽說你在湖裏撈到不少好東西,是她幫你找的買家?”


    “嗯。”


    “嚴格意義上來講,那些東西不屬於你,私下倒賣是犯罪,你是主謀,她是幫凶,追究起來連她舅舅也要承擔責任。”


    甘一凡一聽就急了,“我沒偷沒搶,在湖裏撿的東西當然是我的,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你們管不著。”


    寧北枳似笑非笑道:“幾個月前你剛離島,說這話我信,因為你什麽都不懂,現在你還不懂嗎?”


    甘一凡欲爭辯,寧北枳擺擺手,“我不是來追究這件事,沒那閑工夫。隻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不論是平凡人還是變異人都要遵循社會發展規律,我們生存在這個社會,有理可據,有法可依,普通人有律法約束,變異人相同有針對變異人的律法約束。


    當個人利益損害到國家利益的時候,就要受到相應懲處,變異人受到的懲處隻會比普通人更加嚴苛。死刑對於普通人而言很遙遠,但對於變異人而言,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甘一凡沒有被嚇到,相反他有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好像麵對的是陳獨。之前陳獨跟他談話,上來先是一通嚇唬,然後才談正事。


    他不確定寧北枳是不是這個套路。


    “但你入伍時間不長,加入行動組時間也同樣不長,那些事都是發生在你加入行動組之前,我並不打算追究。不過你自己心裏要有數,許菀幫過你,險些受你連累,你要懂得感恩。她現在是我弟子,你呢,也有一段時間會跟在我身邊,姑且算是半個弟子,她就是你師姐,要是覺得別扭,叫她姐也行。”


    甘一凡有點糊塗了,跟想象中不一樣啊,他原以為寧北枳接著就會跟他談洞明湖神獸,卻沒想談到許菀身上。


    叫什麽倒是無所謂,許菀本來就是他學姐,叫聲姐不吃虧。


    於是他點了點頭。


    寧北枳也點了點頭,很滿意的樣子,接著說:“你跟黃凱交過手,雖說偷襲成分居多,但你能傷了他說明你覺醒火能非同尋常,施展火能我看看。”


    甘一凡覺得別扭,磨蹭半天說:“我施展不出來。”


    “就按你平常修煉那樣,釋放火焰離體。”


    甘一凡偏頭看嚴鴻君,眼含挑釁說:“沒有對手施展不出。”


    寧北枳也回頭看了嚴鴻君一眼,好笑道:“怎麽,跟黃凱沒打夠,還想跟鴻君動手?”


    甘一凡點頭。


    嚴鴻君搖頭失笑,“相比初次見麵,你進步很大,但想跟我動手還差了點。”


    甘一凡放下背包,摸到包裏的彎刀,想了想沒取出來,徑直走到空地,回頭看向嚴鴻君。


    那姿態明顯就是在說:來呀,打一場。


    嚴鴻君無所謂的態度,“要動手可以,陪你玩玩,不過這裏不合適。”


    甘一凡想想也是,兩人交手動靜不能小,現在又是大白天,旁邊就是北山,還有遊客流連,確實不方便。


    他猶豫了一下說:“雲集島合適。”


    嚴鴻君與寧北枳對視一眼,笑起來,“行啊,到你的地頭,客隨主便,你說在哪兒就在哪兒。”


    “北山人多,上島不便,找條船過去吧。”寧北枳也在笑,怎麽看都有種陰謀得逞的意味。


    提起雲集島的時候,甘一凡還有點不好意思,怎麽說雲集島特殊環境,他如魚得水,反而是嚴鴻君會受到島上環境影響,不過這會兒,他忽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但話已經說出口,嚴鴻君也應了下來,沒有理由改口,隻好帶著他們去老倔頭家。


    今天天氣其實還是不錯的,一連幾天大太陽,甘家莊路麵已不見積雪,遊客多了些,洞明湖冬釣的人也多了些,漁船往廢棄碼頭去,沿途能見一艘艘小船停在湖麵上,再走一段,靠近碼頭區域,垂釣的人也不往這邊來。


    大中午的,寒霧隻將小部分碼頭遮蓋,老倔頭將漁船停靠碼頭,老吳留在船上,三人上島。


    “這兩人是一凡朋友?”船行一路,老倔頭都憋著沒敢問,等人離開了,他才開口。


    老吳心不在焉“嗯”了聲,目送三人背影消失濃霧間。


    “他們……很古怪,也很可怕,不會傷害一凡吧?”


    老吳搖搖頭,向老倔頭要了支煙,“今天的事別跟外人提。”


    “我懂,我懂。”老倔頭給老吳點上煙,搬來小飯桌,“估計你也沒吃午飯,湊合著對付一口?”


    老吳“哎呦”一聲說:“把這事給忘了,一凡沒吃午飯上島可不得吃虧……”


    “吃什麽虧?”


    “沒事沒事,我是說一凡怕餓……”


    甘一凡確實怕餓,市裏轉了一圈也沒吃東西,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偏偏上島這段路,氣場強大的寧北枳跟在身後,連狼都躲著走,往常四處亂竄的山雞野兔更是一隻都找不見。


    “你們餓嗎?”他回過頭來問。


    嚴鴻君指了指自己戴的口罩,“餓了也沒法吃東西。”


    “可我餓,沒力氣動手。”


    寧北枳眼裏帶笑,“你找點吃的,我也想嚐嚐島上野味。”


    甘一凡狐疑看了他一眼,記得幾個月前,寧北枳上島,他還打算對寧北枳動手來著,隻不過心裏畏懼,判斷寧北枳不能在島上停留太長時間,卻也沒有勇氣出手。


    可現在看來寧北枳似乎並不受島上寒霧影響,是寧北枳修為精進了,還是打一開始他的判斷就是錯的?


    這個更像大學教授的行動組組長總會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捉摸不透,判斷錯了也有可能吧……


    他這麽想著,一頭鑽進密林,不長時間拎著幾隻山雞野兔過來,還都是烤熟的。


    “速度夠快的啊。”寧北枳都驚訝了。


    “賣油翁,熟能生巧罷了。”甘一凡遞了隻山雞給他,瞥了嚴鴻君一眼,撕下個山雞屁股遞過去說:“島上的山雞味道獨特,連鹽都不用,很好吃的,你也來一口。”


    “不吃。”嚴鴻君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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