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深淵呼嘯的風聲已經聽不見了,但依舊有紊亂的無規律的寒風吹拂,像雪花一樣的寒霜夾雜其間,吹過來飄過去,整體趨勢不是下降而是上升,完全違背自然規律。


    但在這裏,有太多變化無法解釋,太多的現象違背自然規律,相比較而言,這些飄來蕩去的風霜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也沒有人會去注意。


    李大川經過一次嚐試,立刻意識到不可能破開冰層,果斷選擇放棄。


    他其實也是堅持不住了。


    而這個時候,寧北枳從他身邊下降,拽了他一把。


    他其實並不知道寧北枳到來,乍見對方非常驚訝,但這個時候連驚訝都顧不上了,一同發力向下方平台下降。


    “噗,噗。”


    當他們距離冰絮層邊緣很近的時候,如道人與紫雲道長施展道術,兩股火焰擊打在他們下降的區域,打算助他們一臂之力。可誰想到,火焰卻在接觸冰絮第一時間湮滅,根本起不到作用。


    兩位道長相顧駭然,雖說他們現在比較虛弱,施展道術隻有平日兩三成威力,但一點作用都起不到,委實讓他們難以置信。


    而他們這一次出手,也同時讓三層平台眾人真切認識到冰絮中移動有多艱難。


    一大塊冰絮掉下來,砸在平台上四分五裂,一陣刺骨寒意隨之彌漫,平台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寧北枳打破冰絮當先露頭,上身鑽出來,下身卻還懸在冰絮內,一點點往下掉,他回身出手,再度破開一塊冰絮,李大川露出頭來。


    一陣劇烈咳嗽,鮮血沿著口鼻流出,但李大川紅得發紫的臉色卻好轉了不少。


    “你……”他隻吐出一個字,顯然意識到有些話不適合在眾人麵前詢問,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脫離冰絮,兩人都從高處飛降落地。二三十米落差,寧北枳穩穩落在地麵,而李大川落地之後滾了兩圈才能站起來,然後,又吐了一口血。


    兩相比較,竟是寧北枳比李大川從容許多。


    這讓平台眾人都感到錯愕不解,但這份錯愕不解隻能埋藏在心裏。


    “這是最底層?沒有其他人了?”問話的是寧北枳。


    作為江寧省省會城市行動組組長,莫濤對寧北枳很熟悉。寧北枳的軍銜比他高,但從軍職來說兩人屬於平級,甚至莫濤的級別還要相對高一點,畢竟是省會城市行動組組長。


    按規矩來講,應該是李大川詢問,莫濤也應該向李大川匯報。但現在偏偏是寧北枳詢問,李大川安靜站在一旁,好像理所當然那樣。


    他不由感到古怪,卻也回答說:“底下還有兩層,下一層有四位組長,他們最先被卷進來,受傷不輕,不過整體來說傷勢不算太重。陳獨的情況不妙,他在最底下那層,一直沒有動靜,生死不明。”


    “我下去看看。”寧北枳說,回頭對李大川說:“李大校,如今情況不明朗,接下來會不會再有其他變化我們誰也說不清,我建議就地休整,療傷恢複,具體情況,等我回來再議。”


    “你來決定。”


    這其實是李大川一次言語試探,如果寧北枳答應下來,那說明寧北枳不再隱藏自己,但如果寧北枳回絕,那他也就明白了,寧北枳打算繼續隱藏下去。


    可他又哪裏知道,寧北枳已經在衛星監控下完全暴露實力,想隱瞞也隱瞞不下去了。


    “好。”寧北枳說。


    李大川明白了,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從現在開始,這裏所有人聽從寧上校指揮,包括我在內。”


    寧北枳沒有客套,接過指揮權,安排眾人開辟安全區域,將傷重的人轉移進去治療。繩索垂降,將下兩層平台相連,又將下層平台四位組長也轉移到安全區,他則帶著如道人垂降最底層平台救援陳獨。


    陳獨沒死,他甚至沒有失去意識,一直保持清醒。但因為屬性相克的緣故,他體內鋼筋鐵骨凍僵了,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如道人往他體內輸入熱量,不久活轉過來,隻是好像生鏽一樣,行動顯得僵硬,還要恢複一段時間才能正常。


    陳獨恢複語言功能,說的第一句話:“有兩個人掉下去了……”


    在他像一個秤砣直往下沉的時候,他掙紮,頭燈隨著他的掙紮左搖右擺,超越一位位軍人,然後在水流忽然停頓的那一刻,他卻沒停,繼續往下掉,光線亂轉之間,看見兩道軍人身影劃過。接著劇烈震動開始,山體裂開,一座座山體平台橫移出來,他直接掉在最底下原本存在的平台上。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被凍僵,隻是太大的水壓讓他移動艱難,然後他看見剛剛擦身而過的兩道軍人身影撞在正處於移動狀態的上層平台邊緣,掉下來,又從接住他的最底下這層平台邊緣掉下去。


    他看清其中一人麵孔,是李大川留在深淵空間的兩位隊員之一,但隻剩下完整的半張臉,另一半臉有彈孔。


    他沒有在如道人麵前說這些,等如道人回到上方平台修煉恢複,他才將發現匯報寧北枳。


    “有外部勢力參與進來,極有可能是鄰國軍方。”他給出自己判斷。


    “我心裏有數。”寧北枳平靜道,“當務之急要考慮離開這裏,其他的事回去之後再說。我送你上去。”


    “等一下。”陳獨放低聲音,“二叔,你這樣進來,考慮過後果嗎?”


    如果要問最了解寧北枳的人是誰,不是經常跟在他身邊的嚴鴻君,而是陳獨。


    這幾年寧北枳藏得很深,陳獨也不是太了解,但要比其他人多了解一些,畢竟那一年,他大鬧寧家,就是被寧北枳狠狠收拾了一頓。


    在外人眼中,他和寧北枳雖然存在親戚關係,但早已決裂,而實際上隻是掩人耳目的方式而已。


    有些事說起來很複雜,懂的人自然就懂了,不懂的人說多了也不懂。


    陳獨懂寧北枳顧慮,所以一直以來,除了私底下相處,其他時候他都表現得符合總局糾察身份。


    寧北枳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深淵之上,小徑處,甘一凡也在歎氣。


    等待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有半個多小時了,一群沙蟲還在那“甩頭”。


    許菀的判斷應該是對的,這些沙蟲是在修煉。這裏的靈氣比起之前來確實要濃鬱一些,而相比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濃鬱不少。隻不過這樣的修煉方式也太詭異了,更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


    但現在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等。


    就這樣又等了半個來小時,終於清靜下來,一條條沙蟲陸續回到石窟內。


    其實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距離編號五十的石窟已經不遠了,快速通過六七個洞口,就來到編號五十的洞口前。


    這處洞口與其他那些發現有地下空間的洞口差不多,湍急的水從裏邊流出來,甘一凡試了一下水深,還好,剛剛淹過膝蓋而已,地下空間入口應該還在水位之上。


    把背包挪到前邊,要過許菀軍刺,說:“上來,我背你進去。”


    “不用,我能行。”許菀說。


    “你還真不行。”甘一凡心說,“這麽急的水,我進去都困難,何況是你。”


    沒有打擊許菀,隻說:“我背著你更穩。”


    這個理由很充分,許菀沒拒絕,甘一凡背起她涉水進去。


    艱難來到石窟底部,這裏的水要深不少,淹到大腿根了。嘩啦啦的水從斜上方灌入,那裏原來是一處封堵的砂岩層。左手邊地下空間入口砂岩層消失了,露出那道門戶。而另一邊許菀挖開後簡單封堵的砂岩層也已經被水流衝開,顯然原來許菀修練的石窟通往地下河的砂岩層也衝開了,水流匯入這邊洞穴。


    “旁邊洞穴不知道會不會有沙蟲。”許菀嘀咕了一句。


    甘一凡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擔心有沙蟲從衝開的通道跑到這邊來。


    這樣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甘一凡也不敢耽誤時間,重重摁下入口圓石。


    石門有一半被泡在水裏,圓石陷下去,石門緩緩移開,水流頓時變向,更加湍急起來。甘一凡一個沒注意,直接被衝了進去。


    兩個人就像滾地葫蘆,從通道裏直接滾落樹梢,又從樹梢掉到水池內。


    甘一凡還好,撲騰兩下站起來,腦袋剛好露出水麵。許菀就比較衰了,她在女孩子中個頭算是高的,有一米七多,但掉進這個淤泥接近一米的池塘裏,她連站起來都困難。


    甘一凡把她撈出水麵的時候,她直接吐了,喝了好幾口滿是淤泥的渾濁池水,惡心壞了。


    頭頂澆下來的水漸漸變小,石門重新關閉,一會兒不再有水澆下來。甘一凡把許菀送上岸,他沒上去,放下背包,回身往池中間遊去。


    碩大的花朵依然綻放,清香怡人,可當甘一凡遊到花朵旁邊的時候,發現花朵變得不一樣了。嚴格說起來,不是花朵起了變化,而是花朵中心那原本像花骨朵一樣的紫色花蕊不見了,而且有明顯折斷的痕跡。


    “有人進來過?!”


    這是甘一凡第一反應,隨即他聳了聳鼻子,聞到花香中另有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露出釋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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