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一凡隻感到一陣壓迫感傳來,劍芒未臨身,卻已控製不住噔噔噔連退三大步。


    “厲害!”沒有正麵相迎,永遠不知道麵對禦劍劍氣有多麽可怕,甘一凡真切體會到了,驚呼出聲。


    紫雲道長嗬嗬一笑,禦劍回收,說:“繼續下一招,老道十分好奇小友所學刀術,竟似虛空作畫,從未見過。”


    甘一凡收刀,悻悻道:“我就會這一招。”


    “……”紫雲道長微怔,卻也沒說什麽。


    如道人走上前來,拂塵輕搖,便有一條火龍顯形,他說:“老道想看看師弟道火境界。”


    他用的是“道火”,而非“異火”,很顯然,已經知道甘一凡並非變異人。


    甘一凡並不在意,揮刀劈出,離火焚燒過去。


    比起地光玄刃術,他的離火術就要純熟許多,可能是習得地光玄刃術第一式的緣故,他這次劈出的離火有了形狀,像一把刀。


    離火之刀斬火龍,沒有激烈碰撞,隻有火焰的燃燒聲音,然後就看見離火切入火龍軀,卻不是一分為二那種,而是開始吞噬。


    時間不長,大致也就三四秒,兩人之間隻剩下一柄離火刀,火龍被完全吞噬,爾後離火刀也消散開來,化為一陣輕煙消失。


    這幾秒鍾時間,如道人一言不發,死死盯著那柄火焰形成的刀,直到消散,他才像是恍然清醒,長舒一口氣。


    確認了,甘一凡修煉道術必定就是失傳已久的《離火內經》。如道人還在考慮如何進入正題,身後紫雲道長已經先一步開口:“小友所修道術可是離火之術?”


    如道人心裏埋怨紫雲道長太過直接,擔心甘一凡矢口否認,卻見甘一凡點頭,頓時激動起來。


    紫雲道長也很激動,其實他對《離火經》並不是太了解,比不得出身全真派係修煉過《離火外經》的如道人。但《離火內經》於道教中名氣太大,不論哪一個道教派別,隻要是擁有傳承的道係門中,都會有關於《離火經》記載。


    《離火經》分內外,內經為主,外經為輔,幾千年前全真門下曾出現過一位火工道人,偶得《離火內經》功能造化,有傳言火工道人飛升成仙,也有傳聞火工道人尚在世間,半步神仙。


    但不論是哪一種傳聞,《離火內經》從那個時期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現在,甘一凡身上,內經功法再現。


    “小友可將內經功法容老道一觀?”明知冒昧,紫雲道長卻忍不住開口,說話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功法被我不小心燒毀了。”甘一凡特別認真的說。


    “……”


    兩位老道顯然是都不相信的,不過這會兒,誰也沒開口,如道人目光在甘一凡和放在一邊的竹簍上打轉,紫雲道長的目光卻在如道人與甘一凡身上打轉,或許是反應比較慢,一會兒才將目光落在竹簍上頭。


    “兩位道長,我們共同經曆生死,如道人一直管我叫師弟,紫雲道長管我叫小友,我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也把二位當成我的師兄與道友,所以,我今天沒有隱瞞你們。《離火內經》功法沒有了,是真的,背簍裏裝的隻有另一卷竹簡,就是我所修刀術,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拿去看。”


    甘一凡說著退開兩步,讓出身後竹簍,“不過你們要考慮清楚,一旦拿了看了,我們從此陌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老教授去世前交代最多的一句話。


    世事險惡,人心難測,這點在黃凱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甘一凡盡管涉世不深,但吃過幾次虧又哪裏會不長記性。


    “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這是他第一次把謊話說的像真的一樣,也是第一次考驗人心,或者說考驗人性。


    他並不欠兩位老道的,就像他在俞二爺麵前嘀咕那樣,他救過他們的命,多大的情分也早還了。明知兩位老道此來目的,他又豈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院子裏不能動手嗎?當然可以,後院也可以,可他偏偏選擇前來雲集島,這就是他以防萬一的選擇。


    竹簍內,確實隻有一卷竹簡,另外就是竹筒了,裏邊裝滿高度二鍋頭,那是甘一凡以防動起手用來補充消耗用的。其他東西跟俞二爺聊過之後都收起來,不過竹簡上邊塗抹一層癢粉。


    對於如道人,他並不是過於忌憚,他更忌憚紫雲道長。


    這並非說如道人不如紫雲道長,而是功法決定。


    他的離火功法可以克製如道人,卻很難對付得了紫雲道長。


    但在雲集島上,他不懼怕任何人,真要動起手來,耗也要耗幹對方。


    現在就看他們拿不拿背簍內竹簡。


    此刻湖畔與岩石之間,背簍斜靠在岩石底部,甘一凡站在左邊,如道人與紫雲道長站在右邊,如道人要距離背簍更近一些。


    沒人開口,目光流轉。


    不遠處水珠從葉片滑落,滴滴噠噠。


    時間也在滴滴答答過去。


    “師弟說哪裏話,既然你說功法沒有了那就是沒有了,師兄相信,背簍內的竹簡是你所修刀術,師兄不看也罷。”如道人打著哈哈說,說完退到一邊。


    紫雲道長向前走,他手裏拿著出鞘古劍,一直走到背簍前,古劍歸鞘,卻隻是拿起背簍遞給甘一凡,帶著些歉意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取不走。老道適才孟浪了,本不應提出無禮請求,自家修煉功法哪有輕易示人的道理,老道要向小友陪個不是,還望小友莫怪。”


    老道施禮,接著說:“此次前來就是看望小友,小友修為大進可喜可賀。時間也不早了,還要趕去市裏,容老道先行告辭,改日有暇再敘。”


    說罷不等甘一凡回應,直接一個起落,落在小湖對麵,徑直進入寒霧中不見。


    竟是連招呼也沒有跟如道人打一個。


    “這老兒真不講究,一同到來卻先走……”如道人埋怨著,接著說:“既然他走了,我也不方便耽誤,還得跟他一起去你老師家,師弟,師兄也先走一步,改日你若想去參加法會,給師兄打個電話,師兄派人來接你過去。”


    “這就走麽,我還打算請你們吃頓飯。”甘一凡違心道。


    如道人嗬嗬一笑,嘴裏說著以後有的是機會,也如紫雲道長那般縱身落在小湖對岸,很快消失在寒霧中。


    兩位老道先後離去,甘一凡背起竹簍,微微沉默,迅速穿身入林,往狼窩方向疾衝而去。


    他不相信兩位老道就這樣離開,本能覺得危險才剛剛開始。


    正如他預料那般,兩位老道離開並非真的離開,紫雲老道隱入寒霧中不久,立刻為自己施加一道符籙,隱匿形跡。而如道人走得稍遠一些,吞下幾顆丹藥七拐八拐不見蹤影。


    熟悉的叢林,熟悉的路徑,甘一凡卻絲毫不敢大意,隻覺得危險無處不在,從未有過的緊張與精神高度集中。


    出鞘黑刃緊握在手,警惕身周,專挑枝葉並不濃密的區域落腳,踩踏過去,落在下一處樹幹。


    水珠稀稀落落,或成片往下掉。


    甘一凡感到樹上更不安全,落地,疾走。


    走著走著,甘一凡忽然停下腳步,目光往一棵古樹後方看去。


    其實是看不見樹後的,古樹樹身粗大,就是兩個人並肩站在樹後也不會暴露。


    風聲在耳邊吹過,寒霧徐徐漂移,水滴在身周落下,平添幾分肅殺。


    甘一凡緊了緊手中刀,“出來,我看見你了。”


    “嗖。”


    一匹狼從樹後躥出,邊跑還邊回頭看,估計是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甘一凡,感受到殺氣,夾著尾巴跑。


    虛驚一場,甘一凡鬆了口氣,卻依舊不敢鬆勁,


    正待繼續前行,有聲響從不遠處密林傳出,像是野雞煽動翅膀,又像是人類行動速度太快,衣服帶起的響聲。


    判斷不清,甘一凡沒敢繼續前行,專注那處方位。


    時間一點點過去,再沒有動靜傳出,甘一凡卻始終感到不安,就像是被人盯著那樣。


    忽然,腳下震動起來,就一下,緊接著平息下去。


    不知從哪個方向接連響起衣袂飄飛的聲音,像有人從空中飄過,且不止一人。


    這就古怪了。


    雲集島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地震,至少在甘一凡上島的十多年都沒有發現島嶼震動,甘寧又是一個幾乎從不發生地震的城市,適才的震動卻是怎麽回事?


    還有那不止一處傳來衣袂飄飛的動靜,難道是野雞亂飛?


    不經意間,見到頭頂枝椏間蹲著一個東西,仔細看,真是野雞,不過這隻野雞格外肥大,蹲在枝椏處,雙眼盯著甘一凡看。


    忽然之間,甘一凡好像明白了。


    他家旁邊的樹上有一隻肥碩的鬆鼠,還有一些其他的小動物,而這些小動物都是怪獸的“眼睛”,沒事的時候,這些小動物也不知藏哪裏去了,可一旦他有事,小動物們就會現身出來,盯著看。


    如道人偷窺他家,就是被那隻胖鬆鼠發現,張達明裝的監控也是那隻胖鬆鼠發現。


    就像現在,他縱身上樹,胖野雞蹲在那裏一動不動,依舊盯著他看。


    他由衷笑起來,對野雞說:“你不是睡了嗎?”


    


    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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