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兩人意見統一,麻醉槍被扔在地上,三個持刀背影在夜色下走進香蕉園。


    香蕉園麵積不算大,香蕉樹不少,分季節種植三種香蕉,春種蕉、秋值蕉和夏值蕉,三種香蕉收獲季節大概在九月份到一二月份之間,現在是六月初,樹上光禿禿。


    事發現場已經收拾過,但還殘留血腥味,劉豐鳴此刻就蹲在照片內那雙腿的位置。以甘一凡目力能看出地麵一灘殘留血跡。


    “我頭回聽說大象吃人。”黃雲林輕聲嘀咕。


    “你吃火藥,貓哥吃竹子,大象吃人不奇怪。”


    黃雲林瞪他一眼:“那次是匆忙,我平常也不吃火藥。”


    “大象平常也不吃人。”甘一凡回他一句,走到劉豐鳴身邊拍拍他,“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劉豐鳴站起身,麵目猙獰起來,兩邊山頭看看,拔腿往東邊那座山跑去。


    甘一凡欲言又止,從氣息走向來看,變異象應該是往西邊那座山去了,但現在甘一凡不打算叫回劉豐鳴,跟著跑起來。


    東邊那座山果然沒有變異象身影,劉豐鳴腳步不停,回頭向西邊那座山跑去。


    兩人跟在後邊跑,黃雲林回頭說:“你開始就知道在西山。”


    “貓哥多跑跑沒壞處。”


    “白費功夫浪費體力,你還說沒壞處。”


    “今晚我們要對付的變異獸不比以往,很強大,他需要冷靜下來,否則怕他出事。”


    “我也知道變異象很強,可他這樣瞎跑能冷靜下來?”


    “累了也就冷靜了。”


    “什麽道理?”


    “哲理。”


    月光灑落山峰以西,河灣處空地,那是一副溫馨卻並不和諧的畫麵。


    三頭大象,公象趴在空地,母象領著小象圍繞公象轉圈嬉戲,但或許公象的體型太過龐大,趴在那裏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小象轉不了兩圈就累得不行,四腿一伸趴那了。


    母象似乎很著急,用鼻子催促小象起來,忽然之間,公象鼻子卷過來,直接把小象卷河裏,母象發出一聲悲鳴,連忙把小象卷上岸,然後就看見母象繼續領著小象繞圈子。


    “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三人跑上山腰,聽見大象聲音,黃雲林對跑在前頭的劉豐鳴喊。


    劉豐鳴很胖,跑起來渾身肥肉亂顫,他力量也非常大,純力量而言,甘一凡遠不如他,興許隻有基地裏純力量型變異軍官能跟他相比,但他耐力隻是比正常人強點。


    經過一番打鬥,又在象園奔走,這會兒其實已經感到疲憊,汗水像下雨一樣,渾身上下濕淋淋。


    他扭頭往大象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黃雲林不由感到擔心,“看上去也沒冷靜多少,倒是快累趴下,你的哲理靠不靠譜?”


    甘一凡沒搭這茬,說:“變異象隻有一頭,母象和小象都正常,等會兒見到它們,你引開小象,我引開母象。”


    “為什麽不是你對付小象?”黃雲林習慣跟甘一凡爭執,不論大小事都要爭,“母象交給我。”


    “行。”甘一凡點頭應下。


    “呼哧呼哧……”沒過多久,跑在前頭的劉豐鳴停下來,扶著大樹直喘,“底下河灣,它們在那裏。”


    “你先歇會兒,我和猴哥把母象小象引開,回頭專心對付公象。”


    “我是要歇會兒,太累了,公象我來殺。”


    “行,聽你的,你主殺,我和猴哥從旁協助。”


    兩人悄悄往河灣接近,黃雲林嘀咕道:“熊貓見到公象居然沒發瘋衝上去,看來你的方法管用。”


    “你累了你也要歇。”甘一凡說著拐了個彎,邊說:“我把小象引開,母象會跟著走,你注意公象,堵住它。”


    “臥槽,你讓我一個人堵公象,那麽大個頭我一個人頂不住。”


    甘一凡停了一下說:“要不你引開母象,小象跟著走,我來堵公象。”


    “你他……”國罵差不點蹦出口,甘一凡最忌諱這個,是真會紅眼拿刀捅人,他吃過這個虧,憋回去說:“你耍我。”


    “你自己選的。”甘一凡似笑非笑走了。


    小象還在那繞圈,幾乎一步一跌,母象悲鳴陣陣,卻似乎不懂得反抗或者不敢反抗公象,一次次把小象卷起來。


    可就算是這樣,小象也避免不了再一次被公象卷入水中。


    小象還不怎麽會遊泳,撲騰著往岸邊遊,母象也像之前那樣,伸長鼻子想把小象卷上岸,卻不知什麽原因,小象盡管撲騰使勁,距離河岸卻越來越遠。


    母象急了,跳進水中追去。


    大象能發出很多種叫聲,會根據不同環境不同情緒發聲,但不論什麽環境什麽情緒發出的聲音,都會讓人產生不適。比如現在,公象發出像牛一樣的“哞”鳴聲,卻要比牛叫聲高亢悠遠磅礴。


    能從中聽出怒意。


    黃雲林就是在這樣的長鳴聲中出現在公象前頭,麵對的是一頭站起來近六米高身長接近十米的龐然大物。


    沒有直麵巨象體會不到這股形如泰山壓頂的壓迫感,黃雲林現在體會到了,頭皮發麻,兩股戰戰,他特後悔把麻醉槍給扔了,不過現在扔都扔了,也不可能再撿回來,隻能祈禱變異大象怕火天性沒有改變。


    他張嘴,一股夾雜火星的濃煙噴吐而出,迅速將大象腦袋包裹其中。


    “咚咚咚……”地麵震動,變異公象奔跑前衝,那條幾乎與身高相差無幾的象鼻子一次甩動,就把黃雲林給卷上半空,然後,大象衝入河中,黃雲林也從半空掉進河裏。


    人工河水其實不算深,最深處頂多兩三米,變異象在水中露出大半個身體,黃雲林噴出的那團濃煙也因為水的作用消失,露出變異象猙獰腦袋。


    都說體型小的動物更靈活,但變異象明顯不在這個範疇,那條大長鼻子輕而易舉找到黃雲林,再次把他卷上半空,沒等他落水,巨象人立而起,張開血盆大口,竟似要直接吞掉黃雲林。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傳來,劉豐鳴像一顆炮彈衝來,一頭撞偏大象腦袋,黃雲林得以安然落水。


    可劉豐鳴情況不妙,他被象鼻子卷住了,正往象嘴裏送。


    黃雲林見此情景,凶性大發,抽刀子往大象眼睛紮去,卻不料大象靈活,一歪頭直接用腦袋連人帶刀把黃雲林撞飛出去,象鼻子卷住的劉豐鳴依舊被往嘴裏送。


    就在這一刻,變異巨象忽然有一個停頓動作,然後悲嚎出聲,回頭往河岸衝去。劉豐鳴被甩上半空,剛落水正打算甩出軍刺的黃雲林也被浪花卷走。


    兩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等到巨象上岸才發現一瘸一拐,巨象後蹄缺了一塊,血流如注。


    緊接著,甘一凡從水下躥出,橫刀劈砍,刀氣縱橫,直接把象鼻子砍下一截。


    回頭就跑,邊跑邊喊:“進樹林遊擊戰,先斷四肢再要它命。”


    血水嘩啦啦流了一地,匯入河中染紅一片。變異巨象追進樹林,劉豐鳴和黃雲林左右夾擊,紮一刀跑開,回頭再來紮一刀,再跑。


    這是一場持久戰,變異象生命力太強,太難殺,三人出任務至今也沒有遇到過這麽難殺的變異獸。


    以往對付變異獸,也就是一兩刀的事,一兩刀殺不死最多也就多砍幾刀,可這頭變異象身上挨了幾百刀,鮮血都要撒遍整座山,居然還能反抗,最後三人幾乎將腦袋剁爛了才把它殺死。


    等三人鮮血淋淋從象園出來,留給陳玉波的是一頭幾乎被分屍的變異象。


    三人都累慘了,估計回頭少不了挨訓,不過三人都沒當回事,泡在河裏洗去滿身象血,在陳玉波回來之前換上衣服開車離開。


    “你們搞什麽?要活的,活的變異獸不知道嗎?甘一凡,你是小組長,你怎麽帶隊的?還有沒有組織性紀律性?把我交代的話當耳旁風嗎?黃雲林,你個猴崽子,出發前跟你說過多少遍,看好劉豐鳴,不要讓他發瘋,你是怎麽看人的?分屍嗎?活體呀活體,你們留下的是什麽呀?一堆爛肉。馬上給我滾回來,一人一萬字檢討,必須深刻……”


    趙熊烈的聲音還在通訊器中響著,熊貓人劉豐鳴在副駕上呼呼大睡,猴子黃雲林有滋有味抽香煙,不時還把腦袋探出車窗吹吹風;甘一凡在喝酒,山上喝了大半壺,還剩下一些。


    都沒把趙熊烈喝罵當回事,也是習慣挨訓。


    等到叫罵聲停了,黃雲林關閉通訊器,笑說:“師父老一套,雷聲大雨點小。”


    甘一凡喝光最後一口酒,噴著酒氣說:“趙教官是罵給別人聽的,估計這會兒不是嚴組長在身邊就是陳指導在身邊。”


    “嚴組長今晚出任務去了,八成是陳指導。”黃雲林笑說,“不過檢查得寫,不然師父也不好交代,老規矩,你來寫。”


    甘一凡點點頭,“回去就寫,寫完傳給你們,你提醒一下貓哥,別跟上回似的原樣照抄。”


    黃雲林點點頭說:“你不回基地?”


    甘一凡認真道:“去不了,我明天一整天大課。”


    黃雲林大笑起來,彈飛手中煙頭說:“這個借口好,不用當麵挨訓。老子這輩子沒上過大學,體會不到大學滋味,嗬,說什麽大學,我連高中都沒讀完,走街耍猴去了。不過這輩子不虧,娶了個大學生當老婆。”


    “你有老婆?”


    “廢話,當然有。”


    “那她現在在哪?老家?”


    黃雲林搖搖頭,又點起一支煙,“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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