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十年代,兄弟兩人來到甘家莊,哥哥歲數比弟弟大不少,近三十歲,而弟弟還不到二十。


    兄弟倆都有一身好醫術,隻不過弟弟醉心研究醫術,對於治病救人一道不太熱衷,而哥哥正好相反,熱於治病救人。


    七十年代,哥哥離開甘家莊不知去向,隻有弟弟一直留在甘家莊。


    他們從何而來沒人知道,一身高超醫術由來莊裏人倒是知道一二,兄弟倆都是拜前朝禦醫為師。但天下之大,以他們兄弟倆醫術造詣哪裏都可去得,卻偏偏來到甘家莊一個小漁村。關於這點,眾說紛紜,有說甘家莊是風水寶地的,也有說兄弟倆是被雲集島藥材吸引等等,不過具體為何而來沒有人知道真相。


    包括後來哥哥走弟弟留,哥哥為什麽走?弟弟為什麽不一起走?等等這些疑問,老輩人茶餘飯後經常有聊起,而隨著時間流逝,老輩人基本都老了,也漸漸不再有人談及。


    事實上,關於兄弟二人來到甘家莊,跟他們老去的前朝禦醫師父有關。


    更早幾十年,清末最後一個皇帝退位,預示著清朝覆滅,滿朝文武死的死走的走,太醫院禦醫也是一樣,自由離開的不多。


    其中一位老太醫在清朝覆滅之前提前離開,於終南山人跡罕至之地避世隱修,某一年,他山中采藥,偶遇一隻成了精的土撥鼠。


    當時這隻土撥鼠精很奇怪,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見到人也不躲,不僅不躲,還伸出大腦袋往他跟前湊,好似要看清他的麵貌似的。


    老太醫別看年事已高,可他由醫入道,不僅醫術高超,道術同樣精湛,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精怪之物,他可不怕這隻土撥鼠精。


    他看出這隻土撥鼠精患有腦疾,也就是腦子不正常。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退隱老太醫看過之後,好奇問了一句,沒想這隻土撥鼠精能說人言。一番交流過後,老太醫判斷這隻土撥鼠精神魂分離,正巧他近年來研究養神之術,這次采藥也是為調養精魂。於是,他將這隻土撥鼠精帶回家,著手研究治療之法。


    前後大半年,他治好了土撥鼠精,而在土撥鼠精離開之前,對老太醫說了一段話,大意就是說: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但你老了,沒有多少年好活,等將來你收了徒弟,就讓他們到洞明湖畔居住,我保他們一生平安。


    當時的社會環境可不是現在,正處於戰火連天時代,平安就是最大奢求。


    於是,若幹年後,老太醫仙去,洞明湖畔多了一對兄弟。


    這就是俞家兩兄弟落戶甘家莊的前因。


    隻不過樹有高矮,人有胖瘦,俞家兄弟性格不一,這段隱秘之事隻有得到老太醫真傳的哥哥俞大了然,而隻學醫術的弟弟俞二毫不知情。


    而俞大的離開,卻是與那隻土撥鼠精有關了。


    六十多年前,俞大遇到一位古怪病患,格外瘦,卻查不出具體患有什麽病。他是個非常好強的人,自認天下沒有他醫治不了的患者,至少也能為其續命。可就是這麽一位看上去隻是瘦的病患,他絞盡腦汁,甚至收其為徒傾心傳授醫術,結果依然無法挽回。


    這件事給他的打擊很大,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終日山中徘徊,冥思苦想,以露水青草為食,就差把自己熬成人幹了。


    然後有一天,他來到湖邊,當時的他已經非常瘦,更要命的是他精神狀況堪憂,雙目無神如行屍走肉。


    他站在湖畔三個日夜,滴水未進,寸草未食,最終暈倒在地。


    昏迷中,他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就好像有人將他拎起來似的,然後他感到一股寒流入喉,接著胸腹之間一片溫暖。


    他醒了。


    身邊是一隻巨大的土撥鼠精。


    他也是個奇葩,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比我師父形容的更大,也更醜。”


    土撥鼠精沒跟他計較,居高臨下說:“你師父隱士高人,醫術道術都不錯,可你就是個笨蛋。”


    俞大頓時怒了,“你罵我什麽都可以,絕對不能罵我笨。因為師父就是看上我聰明好學,才會對我傾囊相授。你要罵我笨,就是在罵我師父沒眼光,我跟你急。”


    土撥鼠精嗤之以鼻,“你師父能為我鞏固神魂,而你連個相思病人都治不好,還說不笨?”


    “誰說我治不好他,我教他醫術,讓他忘記傷他心的女人,隻要再給我一年半載,我肯定能治好他,隻是……隻是他不給我時間啊……”


    俞大痛哭流涕。


    土撥鼠精哈哈大笑,“你師父隻有不想治的病,沒有治不好的病,區區相思成疾,要是在你師父手中,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治好他。可你隻懂藥石之術,傳授醫術相同如此,卻不通人情世故,十年如一日困在這小山村,你能學得什麽醫?悟得什麽道?”


    土撥鼠精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俞大頓悟。


    醫術醫人更醫心,醫者隻知藥石之術,能醫人卻醫不了心,如同治標不治本。


    隻有走出去,縱觀大千世界人生百態,嚐遍人間冷暖,世事無常,才能有朝一日厚積薄發,醫人醫心。


    從此之後,俞大飄然遠去,幾十年如一日,觀世事,嚐冷暖,悟通醫、道二術,當此歸來,二術造詣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此刻他遞出葫蘆,葫蘆裏什麽藥?那是他繼承發揚師門對於精魂藥石研究成果,用去幾十年時間,走遍大江南北,才配置出的養魂藥劑。


    這是連他師父都未曾達到的高度。


    “給你,報答你昔年罵醒我之恩。”


    這時候的怪獸,不再是土撥鼠外形,它是神龍,哪怕身上金光褪去,哪怕龍軀縮小到隻剩下不到裏長,但它依然是神龍,華夏大地獨一無二的龍族。


    龍族有龍族的尊嚴,不以真麵目示人之時,他可以接受俞大師父相助,但現在不行。


    “我不追究你插手我的戰鬥,但僅此一次。如果你真想報恩,那麽你去找一個人,現在就去。”


    “葫蘆裏養魂之物,對你傷勢大有裨益。”老道隻以為對方不知。


    怪獸卻道:“我知,你所煉製養魂丹比你師父更強,不過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去找他。”


    “甘一凡?”


    “嗯。”


    老道沉吟良久,重新蓋上葫蘆嘴,“他在哪兒?”


    怪獸將位置告訴他,輕揮龍爪,老道乘風而去。


    “如果有可能,替我照顧他。”


    渾厚聲音在腦子裏響起,震得老道一陣頭暈,他勉強空中立足,回道:“盡力而為。”


    當老道飛離雲層,再度抬頭看去,雲層之上晶瑩剔透,原來的神龍已經變成一條冰龍。


    此刻日頭偏西,餘暉映襯冰龍絢爛奪目,可在老道眼中看來,好比回光返照。


    “轟……”


    冰與火的碰撞再度展開,老道一聲長歎,落地帶走李小壯,再不停留,往怪獸指引方位掠去。


    眾多道人也於此刻紛紛離場,軍中將士登場。


    實時衛星信號傳輸顯示,炮彈上膛,校準目標,隻等合適機會數炮齊發。


    雙龍再戰,火花與冰塊四散飛濺,從高空往下砸落,湖麵再度水深火熱。


    劉誌敏駕駛快艇穿插在冰火之間,低空,直升機同樣在冰與火之間穿梭。


    雲層之上發生的事,他們都不知道,此刻嚴鴻君已能看見湖中快艇,正在催促駕駛員靠近。


    飛機預警係統從第一次險些被火花砸中就一直響個不停,這會兒依然如此,駕駛員打起全副精神一次又一次避開高空落下的冰與火,終於將直升機飛到快艇上空。


    可是根本沒法有效接近,直升機一旦失去速度,就不可能做短距離變向操作,如此一來,有很大幾率被火花冰塊砸中,駕駛員不敢冒這個險。


    快艇道理也是一樣的,隻有在高速行駛中,劉誌敏才能有效避開冰火,一旦放慢船速,靈活性也會隨之降低。


    所以,現在讓徐雯留在快艇對大家都更安全。


    “到雲集島碼頭放我們下來。”嚴鴻君果斷道。


    雙龍之戰還未波及雲集島,嚴鴻君策略還算明智,而且他有把握,隻要踏上土地,他能在最短時間構建土石工事保得眾人平安。


    直升機迅速穿過危險區域,往雲集島飛去。


    而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就在直升機飛離危險區域不久,劉誌敏駕駛快艇終究還是出了事。


    沒有被火花與冰塊砸中,卻被大浪給掀翻了,衝出水麵幾十米,船身倒扣過來,徐雯在中途被甩出快艇,而老倔頭和劉誌敏被倒扣船下。


    劉誌敏不用人救,畢竟是變異人,經得起折騰,他還能助老倔頭一臂之力。


    可徐雯這丫頭不好了,她倒是會遊泳,可被快艇甩出去,整個人都是懵的,掉進水裏也不知道劃水,直挺挺往水下沉。


    好一會兒過去,才像是如夢初醒那般,手忙腳亂起來。


    而人在慌亂的時候,往往會忘記很多東西,比如原本會水的人被淹反而想不起自己會遊泳,隻會胡亂掙紮,結果越掙紮越浮不起來,最後被淹死了。


    徐雯此刻就有這樣的征兆,手忙腳亂掙紮,越掙紮越往下沉,灌了一肚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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