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人有點多,好在院子足夠寬敞,不顯得擁擠。大家也都識趣,沒有一股腦湊到門口來。


    寧曦晨到一旁跟陳獨幾人說話,童峰帶著幾位研究員過來,給甘一凡簡單介紹完說:“他們幾人進去幫忙。”


    其實甘一凡認得其中兩人,吉化島異能大賽,這兩人曾在場救治傷員,孫利受傷就是他們兩人負責救治。


    盡管如此,甘一凡依然拒絕他們進入。


    童峰湊到耳邊說:“總長帶他們過來,就是希望他們跟著學習。”


    “回頭吧,二爺治病不習慣有外人在場。”


    童峰看上去有點為難,跟幾位研究員低聲說了幾句,其中一位研究員上前說:“你好,甘一凡,我叫陳銘。”


    甘一凡客氣道:“我認識你,吉化島見過麵,總局三處b級研究員。”


    陳銘也挺客氣,他說:“有個情況要向你說明一下,關於總長病情,我們所裏得出結論,必須盡快截肢。可總長本人不同意,執意要到你這裏來,我們隻好跟著來。


    說實話,我們都非常擔心總長安危,骨頭壞死耽誤時間越長越危險,我們給出的最後時間明早七點以前,如果過了這個時間,總長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擔不起責任。”


    “所以呢?”


    陳銘正色道:“所以我需要你給我們一個準確答複。”


    “現在給不了。”甘一凡坦言,都還沒有開始治療,誰也給不出準確答複。


    “那麽我希望你能幫我們勸一勸總長,讓他回去接受治療,現在走還來得及趕在明早七點以前手術……”


    聽到這裏,甘一凡明白過來,陳銘壓根不相信俞二爺能治好寧北枳。


    他搖了搖頭說:“老師受傷都是因為我,我不會讓老師失去雙腿。”


    “失去雙腿總好過失去性命。”陳銘著急道:“甘一凡,不是我們為難你,也不是我們不了解俞老,恰恰因為了解,我們才擔心俞老治不好總長。說句得罪人的話,如果現在裏邊的人是另一位俞老,那麽我們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可你也知道,另一位俞老神仙般存在,誰也找不到他老人家。所以甘一凡,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去勸一勸總長,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不可否認,陳銘確實是為寧北枳著想,但這樣的話聽在甘一凡耳中讓他很不舒服。他也沒反駁,自己進門一會兒出來,說:“你進去吧,安靜看不要出聲。”


    陳銘莫名其妙,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考慮太多,他還打算最後努力一把,再勸一勸寧北枳。


    進了門,一個微胖的年輕姑娘帶他去洗手消毒,穿上無菌鞋套進入臨時手術室。


    進到由臥房改成的臨時手術室,陳銘罵人的心都有了,環境簡陋不合格不說,根本不像術前準備,而且寧北枳居然在喝水。


    “總長,我強烈建議你跟我們回去治療!”陳銘強忍著才沒有破口大罵,但語氣頗為激烈。


    俞二爺不以為杵,微笑著又給寧北枳倒半杯清泉,“喝完水等幾分鍾,我們開始。”


    “您老見笑,年輕人脾氣大,別跟他一般見識。”寧北枳對俞二爺歉意說道,回頭讓陳銘安靜,“允許你進來是給你學習機會,沒大沒小,連基本禮貌都沒有。”


    陳銘心不甘情不願道歉,還打算勸說寧北枳,寧北枳直接讓他閉嘴。


    “感覺怎樣?差不多我們開始。”過了沒多久,俞二爺從針盒內撚出一根細針說道。


    寧北枳說:“您老這一針下來,我這條命就等於捏在您手中。”


    俞二爺微微一笑,“或者你可以選擇清醒狀態下手術。”


    寧北枳自嘲道:“不了,我就是一凡夫俗子,比不得關二爺刮骨療毒麵不改色,我還打算給自己留點顏麵,暈過去的好。您老動手吧。”


    有時候能看透別人心思其實不是好事,比如現在,寧北枳能看透人心,俞二爺在腦海裏演練的刮骨療法,他相當於親眼目睹。如果不知道刮骨療法殘酷性,他興許能在清醒狀態下堅持到底,可提前了解刮骨療法需要承受的痛苦,他寧願自己昏迷不醒。


    “俞老稍等。”就在俞二爺打算給寧北枳下針之時,陳銘終是忍不住打斷。


    寧北枳眉頭一皺,俞二爺卻不為所動,對寧北枳微微搖頭,一針直插入腦,輕微撚動,寧北枳全身一陣輕顫,漸漸閉眼昏迷。


    “什麽事?”直到這時,俞二爺才回頭問陳銘。


    陳銘無語了,心說您老都已經下手紮暈總長,我還能勸誰去?


    “沒事閉嘴,安靜待著!”李小壯捏著一柄小刀從旁走過,不耐煩丟下一句。


    陳銘沒吭聲,心裏卻念叨開了,“這小道士誰呀……”


    他在旁邊心念念,那邊三人已經開始動手。


    就見俞二爺往寧北枳左腿連下兩針,李小壯一刀劃開小腿,黑色的血頓時湧出,等到黑血變成鮮紅的血,二爺再出一針止血,而李小壯伸出兩指插入傷口,直接找出斷裂的腿骨,另一隻握刀的手沒有片刻停頓,迅速用小刀刮骨。


    陳銘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太生猛了!


    關鍵好像有效。


    陳銘不得不承認,如果按照這種方式治療,興許真的可以保住寧北枳雙腿。


    看似簡單,實則千難萬難,單單控製血液流失這一項就要難倒大多數人,俞二爺卻隻用幾針做到這一點。刮骨就更不容易了,一般手術刮骨都需要專業機器,說是刮骨,實則需要一絲一毫細細研磨。除了眼前這個年輕道士,陳銘從沒見過有人可以單憑一把小刀刮骨。


    而且隻把壞死部分切除下來,不會傷到完好部分。


    懂得人自然就懂了,這份眼力、控製力與手部力量,陳銘隻在今日見識到。


    “這個年輕道士到底是誰?”陳銘思考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刮骨接骨正骨依次完成,俞二爺把位置讓給徐雯說:“相同處理方法,另一條腿下針交給你來。”


    徐雯小緊張,李小壯安慰道:“沒什麽大不了的,跟平常練習一樣,前兩針找準穴位下針,非常簡單,第三針小腿失血變形,定穴有點小難度,不過難不住你。抓準時機,果斷下針,來吧。”


    徐雯點點頭,深吸口氣下針,一連兩針準確無誤,李小壯一刀下去,黑血噴湧。隨著黑血湧出,小腿腫脹消退,擠壓肌肉,肌肉基本失去彈性,一壓一個坑,要好久才會恢複過來。


    很快,流出的血由黑轉紅,陳銘不由緊張起來,就在剛才,俞二爺正是在這一刻下針止血,可眼前看似俞老弟子的年輕姑娘卻並沒有下針。


    他忍不住提醒:“快下針!”


    他卻沒有意識到好心提醒其實已經影響到徐雯,如果他沒有出聲,徐雯盡管會稍慢一點,可也不會耽誤事,他這一打岔,徐雯一緊張,這針根本沒法**肉裏。


    都知道針灸講究巧勁,掌握不好巧勁的人很難把頭發絲那麽細的針刺穿皮膚。


    不過好在,徐雯基本功紮實,經過初期慌亂,很快鎮定下來,看準時機,一針精準刺入,頓時將流個不停的血液止住。


    右腿手術有驚無險完成,陳銘被騰出手來的李小壯拎了出去,他倒是想反抗,可完全反抗不了。


    “怎麽了這是……”


    陳銘被扔出房門,跟他一起過來的幾位研究員紛紛圍上來詢問,陳銘苦笑搖頭,帶著幾人到一旁去了。


    手術進行的時間不算太長,大概兩個小時多點,徐雯出來說:“手術基本成功,腿保住了,不過另有顱內暗傷需要治療,大家保持安靜。”


    “小雯姑娘,我可以進去嗎?我保證隻看不開口!”陳銘態度180度大轉彎,如果說之前沒有猜到李小壯身份,那麽現在他知道了。迫切希望見識老神仙弟子治療顱內傷方法。


    可徐雯直接搖頭,“不行。”


    現在時間剛過十點,從寧北枳一行抵達甘寧到現在,差不多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裏邊,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上京總局三處研發部、四處行動組處長親至,同行幾位老中醫。省裏接到消息較晚,莫濤等人趕來的時候,上京幾位大佬已經先一步到了,他便協同嚴鴻君安排保衛工作。


    來的人多了,留在院內的人反而少了。童峰鄭光大等人都離開院子,配合甘寧行動組人員執行安保任務。


    在這個過程中,甘一凡一直好像有件事忘了,卻一直沒想起來什麽事,直到徐雯出來說話,他才恍然想起沒把寧北枳過來治病的消息告訴許菀。


    等到許菀匆匆趕來,已經又是一個小時後了,寧北枳的治療仍在持續。


    “怎麽回事?老師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客廳裏,俞二爺靠在躺椅歇息,旁邊臨時手術室門外,許菀用傳聲方式詢問甘一凡。


    甘一凡也用相同方式講述經過。


    沒說幾句,李小壯出來低聲說:“我和小雯到後院開爐煉丹,你們看著點,如果他提前醒轉,可以把剩下的泉水給他喝。”


    甘一凡應了聲,跟許菀輕手輕腳進房,一邊繼續傳聲講述經過。


    “殺得好!拉吉普特早該死了……提前回來那些士兵呢?”徐雯眼中充滿煞氣。


    “當時老師沒讓問,我也不清楚。”


    許菀想了想傳聲說:“既然老師沒讓你問,以後你也別問。”


    “為什麽?”甘一凡反而不明白了。


    “你就當他們全死了。”許菀也沒細說的意思,停頓了會兒,突然傳聲道:“直覺告訴我,那條突然出現的龍跟詹妮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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