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田裏,孫利一陣氣血翻湧,翻身站起,檢視了下自身,還好沒有缺胳膊斷腿,再看手中短刀,刀尖已然崩碎,不由一陣膽寒。


    「光大,用槍。」她低喊,其實並不確定子彈是否可以對古怪女孩造成傷害。


    在孫利刺向古怪女孩的時候,鄭光大拽了一把劉豐鳴,後者踉蹌倒地。


    就是這麽一次交鋒,孫利被拍飛出去。他聽見孫利喊聲,不過卻沒有其他反應,沒有掏槍,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跌飛農田的孫利。他雙手掐訣,雙眼死死盯著近在遲尺的女孩。


    劉健和王明輝在此時返回,左右站在鄭光大靠後一些的位置,同樣是神情緊張蓄勢待發。


    其他多名特事隊員也於此刻包圍過來,把古怪女孩圈在中間,有的取出槍械,有的手持分發到手不久的冷兵器,紛紛將槍口以及刀劍鋒芒對準中間女孩。


    女孩沒有繼續出手,她環視左右,眉眼上挑,嘴角微翹,饒有興致。


    又好像在等待某人到來。


    詭異的安靜中。


    「貓哥!」


    仿佛剛從噩夢中蘇醒的吳耀飛一聲悲嚎。


    就在剛剛,他問女孩「你父母呢」。


    女孩笑了,輕輕抬起手臂。


    劉豐鳴一把將他拽到身後,緊接著他看見一隻纖細的手掌從貓哥後背透了出來,鮮血淋漓。


    很顯然,如果沒有貓哥拉他一把,被貫穿胸口的人就是他。


    這大半年,他經曆的事情不少,因為認了一個特別厲害的師父,他比其他同批特事隊員進步更快,經曆的戰鬥更多,見聞自然也更多。


    他師父喜歡飛到最高處翱翔於空俯瞰大地。


    而他的翅膀比不上他師父,飛翔能力也比不上,飛不了太高,但他也喜歡這種俯瞰的感覺,欣賞過大江大河、峭壁鬆濤、也曾見識過大漠黃沙……


    遊弋在江河裏的魚;行走在峭壁間的山羊;蹦跳在鬆林的鬆鼠;大漠的風沙與蛇鼠……也曾在師父的帶領下,觀摩變異獸廝殺,乃至變異人之間廝殺。


    他參與過幾次圍剿變異獸的戰鬥,隻是動手的機會很少。


    因為他的隊友總會在身旁保護他。


    這次也是一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隊友為他擋下致命一擊。


    這次又不一樣,以前戰鬥結束後,隊友總會笑嗬嗬地告戒他這樣那樣,他經常嫌棄隊友囉嗦,不喜歡隊友把他當小朋友保護起來。這次隊友躺在血泊中,雙眼從未有過的清澈,可是想開口冒出的卻是血,說不出話了。


    當甘一凡收到消息的時候,馬路上的對峙還在繼續,隻不過期間鄭光大與古怪女孩之間有過一次短暫交流。


    鄭光大不是這次行動領隊,他是副隊,他跟領隊童峰也不在一輛車上,收到衛星監控部門發來消息的時候,幾輛一早停在笑笑飯莊和甘一凡家之間的車輛迅速趕往湖邊,他和童峰都在其中。


    當見到女孩那一刻,正副領隊有過一次短暫交流,由鄭光大出麵救人,而童峰則隱在暗處,伺機而動。


    其實在孫利用短刀進攻的時候,童峰和鄭光大都有過一同出手的打算,隻不過孫利敗退太快,兩人強力殺招絳雷術和空山印都還沒有準備妥當,加上古怪女孩肉身防禦委實過於強橫,孫利兩刀強攻連表麵防禦都破不開,導致這一次合擊無疾而終。


    童峰選擇繼續隱藏,鄭光大出麵與女孩交流。


    他詢問女孩姓名來曆,為什麽出手傷人,都沒有得到回應,當他問女孩到這裏做什麽的時候,女孩怪裏怪氣吐出幾個字。第一遍鄭光大沒聽清楚,女孩重複了一遍,鄭光大猜測著反問:「找甘一凡?」


    女孩點頭。


    而甘一凡先後接到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童峰的,告訴他岸上發生的事,第二個電話卻是寧北枳的,他詢問甘一凡一個古怪的問題:「龍能變成人形嗎?」


    化形——甘一凡以前還真問過怪獸這個問題,隻不過怪獸沒有給出準確答複,大概的意思就是說:看怪獸自己願不願意。


    那個時候甘一凡還小,問話的時候也隻是童真童趣,希望怪獸可????????????????以變成人陪他玩耍。


    他還記得自言自語說:「如果你可以變成人,模樣會不會很奇怪?身上會不會長毛?會不會有尾巴?力氣會變小嗎……」


    自言自語問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問題,而怪獸有一搭沒一搭回應,大概意思如果變成人受到的限製很多,模樣多半和正常人類不一樣,有的胡子拉碴;有的腋毛很長;有的嘴很大;有的留下尾巴根……本來可以一爪子踏平一座山峰,如果變成人的話隻能跺一跺腳,踏碎一塊山石……


    原本已經模湖的記憶,在寧北枳提問後,記憶變得清晰起來,甘一凡說:「化形應該是存在的,不過跟正常人不完全一樣……」


    他一字一句,將記憶中怪獸回應歸納轉達寧北枳,最後盯著寧北枳發過來的女孩照片說:「八成就是那條母龍,我今天要弄死它!」


    他說得咬牙切齒。


    劉豐鳴的死已經確定,他看見劉豐鳴臨死前照片,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好像在告訴所有認識他的人:我不傻,我清醒死去。


    第一次失去隊友,他十分傷心。


    馬力全開的漁船速度很快,甘一凡依然嫌慢,當然了,不管他是水下暢遊還是禦空而行,速度都要比漁船快許多,可他依然留在船上。


    他已經將消息給了白憐,一邊等候白憐過來匯合,一邊思考屠龍計劃。


    經曆過那麽多事,早已不是懵懂少年郎,遇事不再無腦衝動。


    但有人忍不了。


    沒有變異之前,專靠坑蒙拐騙討生活的黃雲林,從來都不是一個講義氣的人,除非上頭的時候。


    當他看見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的劉豐鳴,那雙本來因為吸食火藥過渡泛紅的雙眼變得血紅。


    「***你祖宗!」他咬牙切齒。


    失去理智的人不止他一個,包圍圈外,吳耀飛一步步走到兩位特事隊員身後,透過縫隙死死盯著女孩後背。貓哥被手掌刺穿的後背畫麵,在這一刻重疊。


    他紅了眼眶,拉開胸前拉鎖。


    因為收納翅膀的緣故,他穿的衣服比較寬鬆,前邊和後背都有一道拉鎖,後背安置拉鎖方便收放翅膀,前邊的拉鎖當然是普通的拉鎖,不過藏在肋下的東西絕不普通。


    他師父發現他變異的飛行屬性後,一度哭笑不得。他自己得知後也是一樣,好幾天情緒低落。


    「不是所有長了翅膀的變異人都戰鬥強悍,羽翼如鷹隼最出彩,具備鷹隼的目力、力量、敏捷、狠辣等等,羽翼如鵬鳥夜鶯之流稍遜,他們因為覺醒飛行屬性強悍的緣故戰力也相對強橫。當然也有像你這樣,翅膀短小如鴿的……」


    段紅纓說了幾句,估計是見到新收的弟子情緒低落,開解道:「不過你也別泄氣,鴿子有鴿子的長處,耐力好嘛,而且翅膀短小也是有好處的,比如穿一件寬大點的衣服,就可以把翅膀收起來,不會讓人把你當小怪物看待,嗬嗬嗬,哈哈哈……」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樂嗬起來,要強了一輩子,收了幾個弟子也都是空中戰力強橫的,到了這會兒,收到一個因為喝了變異鴿子湯覺醒的弟子,哭????????????????笑不得之餘,也要為注定不擅長戰鬥的弟子小命做打算。


    「師父前些年也很弱小,除了飛得高一點,跟人對戰就是戰五渣。這把槍是師父第一件繳獲物品,威力很大,打在身上就是一個大窟窿。好幾次師父都差點死了,靠著這把槍才活下來……」


    「後來師父變強了,用不上它了,一直留在身邊當個念想。現在師父收你為弟子,這把槍也轉贈給你,希望以後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這把槍也能幫助你活下來。」


    段紅纓的初衷是希望這把帶給她幸運的槍也能帶給弟子幸運,能在危險中活下來。


    不過這次吳耀飛打算用它為隊友報仇。


    大口徑的沙漠之鷹,在雨過天晴的陽光下銀光閃閃。跟他第一次握住這把槍一樣,手抖得厲害。


    可能是緊張害怕,也可能是怒火攻心,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努力都沒法把槍口對準女孩後背。


    鼻尖卻已嗅到一股火藥味。


    哪來的火藥味?


    顫抖之餘,吳耀飛分神思考,忽然覺得這股火藥味如此熟悉。


    一股濃煙突兀出現,彌漫四周,並在很短的時間向中心匯聚,將女孩包裹其中。一道高瘦駝背身影衝到女孩身前,他嘴裏罵罵咧咧。伴隨咒罵聲,濃煙持續從他嘴裏噴出,盡數匯集女孩身周,徹底將女孩籠罩其中。


    「猴哥。」吳耀飛失去目標,手也不抖了。他不知道隊長趕來,忽然見到隊長心神恍忽,不知道是該悲喜交加還是不希望隊長趕來。


    或許下意識裏,他覺得隊長不應該會為貓哥報仇,因為在他的印象裏,隊長就不是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同時,他也不認為隊長比貓哥強多少,貓哥被怪女孩輕易殺死,隊長能殺得了她?


    跟吳耀飛有著相同心思的大有人在,包括鄭光大和孫利,兩人跟黃雲林打過交道,知道對方可以口噴煙火,加上濃煙自帶麻痹效果比較難纏,但綜合實力絕對不如他們任何一人。


    他們都不認為黃雲林可以對付得了古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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