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是我!”


    一刀下去,許長壽整個人都懵了。


    胭脂見是自家公子,捏了一把冷汗,她明明刺的是壞人啊!


    他急忙去攙扶挨了自己一刀的許長壽,細微的表情裏滿是自責。


    許長壽隨即又關心起許馨的情況,看著她渾身鞭痕,年輕男人的心宛如刀割,從小到大,原主對於自己的妹妹從來都是百般嗬護!


    一時間許長壽恨不得一刀抹了那梁星竹的脖子,哪怕他是當朝禦史台中丞梁大人之子又能如何?


    看著衣衫襤褸的許馨,他格外心疼。


    “疼嗎?”許長壽將許馨的手溫柔的攥在手中,然後詢問道。


    成年少女知道是哥哥來救她了,她隨即搖搖腦袋。


    “哥!”


    許長壽安慰許馨的情緒過後,準備帶她離開這座是非之地。


    “有什麽事等回去再說。”說完話,許長壽小心翼翼地將許馨背在身後,帶著丫頭胭脂一起離開了青樓。


    彼時,負責看守的雜役們早已呼呼大睡。


    回到王府,許長壽將許馨送回閨房裏。


    房間裏,許長壽吩咐道:“胭脂,找些傷藥,給小姐敷上!”


    床頭,許長壽接過胭脂遞來的藥箱後打開看了看,取出一些消炎的傷藥,緊接著解開許馨的衣服,為她打理傷口。


    “疼嗎?”許長壽貼心的詢問成年少女的傷勢。


    “不疼!”


    隻見許馨一直搖頭,他大抵是知道的,傷口紅腫固然很疼,但年輕男人還是盡量輕手輕腳,盡量不弄疼她!


    “公子,那你的傷?”


    一旁觀望的胭脂略顯羞怯的詢問許長壽的傷勢。


    “把子符給我!”


    照許長壽的意思,胭脂將許馨的子符遞到他手中。然後又隻見他從懷裏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母符,一時間子、母匯聚。


    許長壽嘴裏念念有詞,手指撚合比劃一番,兩張符籙瞬間起了反應,母符發出淡淡金光,在那母符光芒的照耀之下,子符上沾染的血跡頓時褪去,像是一位母親將孩子感化一般,洗去渾身的罪惡。


    一時間許長壽腰間被子符戳出的傷口漸漸愈合,血跡也漸漸地淡化消失,胭脂瞪大了眼睛,她從未見過居然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


    “這便是子母符的另一種功用。”許長壽解釋道。


    “行了!照顧好小姐。”許長壽再三叮囑,胭脂不停琢著腦瓜子。


    疲憊不堪的許長壽回到廂房,坐在一張椅子上,麵前是一張放了燭台的木桌,他雙手捂著腦袋,額頭微皺,似乎很痛苦!


    夢裏的聲音又出現了……“孩子!救救我!救救我吧!”


    許長壽疼得厲害,差點破嗓喊出來,但沒過多久,那種莫名而來的刺痛感又渾然消失。


    “噩夢!求救的女子!最近怎麽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調整過後,他往自己的懷中摸出一紙文書。


    打開閱讀後,想了想,“現如今,我已將妹子救出,但那梁星竹定不會善罷甘休!禦史台中丞,哼!狗仗人勢。”


    如果再被那紈絝公子找上門,許長壽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許馨。


    人渣喜歡找麻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不行!我要變強!短期或許不行,但總有一天,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忌諱一個區區五品的朝廷官員。”許長壽緊緊攥著手裏的一紙文書,暗下誓言。


    鏢師在大夏處在社會最底層,是沒有地位的存在,隨便一個比自己高階層的人就能將自己玩弄於鼓掌。


    他意識到如果安於現狀,就不能保護他所珍視的人,對此,許長壽暗下決心,他打算改變現狀。


    “或許成為天師是更好的選擇!起碼天師受人尊敬,關鍵時刻還能保護所愛,呼,短暫的鏢師生涯,要結束了嗎?”


    看著手裏的一紙文書,他陷入了沉思。


    雖然自己是柳樂坊的一錢天師,但沒能得到官方認證的東西終究是一紙空文。


    自先帝南征妖國以來,國庫空虛,給了妖物可乘之機,多年來妖物肆掠,民不聊生,不少州縣時常鬧瘟疫、鬧饑荒,近些年來大夏國勢漸微,天師漸漸得到大夏皇帝賞識,成了熱門職業,整頓朝堂、除妖戮魔,無所不事。


    對此,許長壽覺得如果要改變現狀,就不能坐吃等死,現在的自己要想保護家人、要想擺脫那梁星竹的死纏爛打,就必須先找一個靠山!一個足以令那位禦史台中丞都懈怠三分的靠山。


    次日,許長壽一如既往的出了門,但他還是提前叮囑胭脂時刻注意許馨,舅媽李妍也沒去廟裏燒香了,終日待在王府養活身子。


    今天難得沐休,許長壽打算去一趟天青鏢局,不為出鏢,隻是順便見見老朋友。


    穿過朱門,遂看見徐鏢頭正在練場和幾個鏢師口嗨。


    “長壽!”


    徐鏢頭朝他打了個招呼,但年輕男人隻是笑了笑,並未說話。


    隻見許長壽轉而走進正屋,徐鏢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一眾鏢師議論紛紛。


    “長壽這是怎麽了?一臉憔悴樣!”徐鏢頭很少看見許長壽繃著一張臉。


    “興許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人家沒同意,悶著呢!”


    “別亂說!”


    許長壽走進屋子後,看見李默然正在和韓掌櫃整理鏢局賬目,繼而看向一臉書生氣的李默然道:


    “頭兒,我有話跟你說!”


    還沒等李默然反應過來,許長壽便戛然而止。


    李默然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貌似極為恭敬的許鏢頭,很是驚訝,平常許長壽除了出鏢事宜會和他說話,其餘時間許長壽大多不會來找他,何況現在才辰時左右(早上七點左右)


    “今天沐休,他來找我做什麽?”李默然心裏不停地揣測。


    對於日常習慣他遲到的李默然而言,許長壽這一番話讓他覺得異常蹊蹺。


    許長壽咳嗽兩聲,而後李默然讓韓掌櫃出了門,打算自己和許長壽詳談。


    彼時,京都梁府,梁星竹扇著扇子,正在梁府一處庭院閑遊,繼而傳來腳步聲。


    院門外進來一名家丁。


    家丁步伐極快,沒走幾步便到了梁星竹跟前。


    家丁麵露虛汗,俯首道:“公子不好了,那倆人跑了!”


    “哪倆人?”李默然扇著扇子,往那水池子中扔魚食。


    “就是……您昨日……”


    家丁湊到梁星竹耳朵邊,將許馨主仆逃跑的消息低聲告知於他。


    聽完下屬稟報,白衣公子頓時火冒三丈。


    “什麽!我要你們有何用?一個瞎子、一個丫鬟都看不住!青樓的老鴇呢?把她叫過來,本公子要問話。”


    家丁俯首道:“是!”


    俄頃,大約一柱香時間,青樓的老鴇被家丁帶到了梁府梁星竹的住處。


    房間裏,白衣公子一臉嚴肅的看著她道:“讓你看的人呢?”


    那老鴇乍然一驚道:“昨夜我讓雜役上了鎖,那瞎子姑娘縱是插翅也難飛啊!”


    “那人呢?”白衣公子補充道。


    老鴇埋頭不說話。


    “滾!都給我滾!”


    白衣公子頓時發怒,將家丁和那老鴇一道攆出門去。


    自己則是發了瘋似的掀桌子、摔凳子。


    “好你個許長壽!本事挺大嘛!”


    白衣公子怒氣衝天,一想到許長壽就咬牙切齒。聽了那家丁和老鴇的無效發言,梁星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仇敵許長壽。


    畢竟除了此人,何人會將那王府的小姐救走?


    俄頃,天青鏢局正屋內,隻留下許長壽、李默然二人。


    李默然示意許長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自個兒端起茶杯坐在正屋內的太師椅上,杯蓋磕著杯沿,含蓄飲茶。


    “何事找我?”李默然吹去茶杯上方湧出的熱氣,低聲道。


    許長壽看了眼這位一脈書生氣質的鏢局主人李默然,委婉道:“我……不想當鏢師了!”


    李默然頓了頓,將茶杯放下。


    “為何?”緊接著書生模樣的男子再次疑惑的看著他。


    一時間,許長壽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後卡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去處!”


    聞此,李默然嗯了一聲,沒有追加詢問,轉而看著他道:


    “不當鏢師也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讓我想起了過去的自己。古有人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曾經也這麽認為,但當我親身去體會時,一切都是那麽截然不同。如果每個人都要強迫自己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歡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時,這個人會很痛苦!萬事萬物,隻要遵從本心,就能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許長壽陷入了沉思。


    “總之,一路尋找,自然會有所發現。”


    許長壽不禁想,“讀書人喜歡感悟人生,或許這便是頭兒的追求!”


    李默然的一番話深深紮進許長壽的心裏。須臾,許長壽牽著自己的快馬,走出天青鏢局。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許大哥!許大哥!”


    “小裴?你怎麽來了!”


    許長壽扭頭便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衝他跑了過來。


    “俺聽說許大哥要離開鏢局了?”阮小裴淚眼朦朧,滿是不舍。


    “你走了,那我怎麽辦?”


    許長壽牽著馬匹朝阮小裴走去。


    “鏢局的大家會照顧好小裴的!”許長壽安慰道。


    “那你還會回來嗎?”


    麵對阮小裴的詢問,許長壽怔了一會兒,然後替他抹去眼淚,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屬實讓人心疼不已。


    “會的!”


    許長壽半天才憋出兩個字。


    “一定要回來!”阮小裴衝他大喊。


    須臾,許長壽牽著快馬離開了鏢局,彼時徐鏢頭走出朱門,看見淹沒地平線的許長壽,向他擲去告別的目光。


    曾時同為鏢中人,現如今,也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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