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後,宋金剛前來視察戰場。張達五花大綁地被幾名士兵押了過來。他的頭盔不見了,發轡散亂,臉上滿是灰土。宋金剛盯著他,冷哼一聲,道:“五百步卒,就敢跟我大軍對抗,如此莽夫,留他何用?拉下去砍了!”


    宋金剛之所以要殺張達,並不像他表麵上說的那樣,認為張達是個莽夫,而是因為他剛才看了戰報,五百唐軍雖然被悉數殲滅,但他的騎兵竟然折了六百多人。以騎兵打步卒,又占據地利,損失還如此慘重,不禁讓他惱羞成怒,動了殺心。


    那幾名士兵一聽,拉著張達就要離開。張達掙脫士兵的手,對轉身欲走的宋金剛喊道:“等等,宋將軍,我能幫你拿下介休。”


    宋金剛一聽,轉過身來瞅著他,半信半疑地:“真的?”張達直視著對方,重重地點了點頭。宋金剛一抬手,命令道:“鬆綁!”士兵們聽到後,立刻解下了張達身上的縲絏。


    張達受了好幾處傷,有兩處傷口還在流血,也算是拚盡了全力。他本不願意背叛大唐,然而,為了妻兒,他必須活下去。所以,他別無選擇。宋金剛讓軍中郎中給他包紮了傷口,然後將他帶到了中軍帳。


    張達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後,宋金剛一聽大喜,立即調撥五百名士兵,讓士兵們換上唐軍的服裝,由張達帶領,奔赴介休城,宋金剛則率領大軍緊隨其後。


    經過一夜行軍,張達帶領隊伍於次日已時來到介休城下。他自懷中掏出令牌,說自己奉齊王差遣,帶領人馬協防介休城。城門守將恰巧認識他,信以為真,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士兵們迅速占領了城門,迎接宋金剛的大軍進城。就這樣,宋金剛輕鬆地拿下了介休城。


    這日,李智雲和四哥正在大堂談論軍情,劉德威走了進來,抱拳道:“稟報兩位王爺,介休失守了。”四哥一聽,驚駭地:“怎麽回事?”


    “張達在黃蛇嶺戰敗後投降,帶領宋金剛的人喬扮成我軍,詐開了城門。”


    四哥一聽,站起來一拍案幾,咬牙切齒地:“這個混蛋,如果落到本王手中,非讓他碎屍萬段不可!”李智雲抬頭瞅著四哥,“咱們怎麽辦呢?”四哥沉思片刻,道:“一定要奪回介休城!本王親自出馬,帶兵攻打介休。”李智雲聽了,連忙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四哥瞅著他,點了點頭。


    翌日,四哥在郊外的演兵場上,點齊了一萬多兵馬,焚香祭拜,擂鼓誓師。折騰了一番後,他一聲令下,大軍即刻開撥,奔赴前線。李智雲讓刀疤臉帶上“娘子軍”的兩千人馬,隨同大軍一起出征。


    唐軍經過兩天一夜的急行軍,於三日後來到介休城外,駐紮於城外的度索原。


    度索原地勢較高,是一塊一馬平川的開闊地,背依介山,介休城就在三四裏之外。從度索原望去,居高臨下,介休城的一切盡收眼底。


    大軍紮下營寨後,李智雲跟隨四哥走出兵營,來到視線開闊之處觀察介休城的情況。隻見城牆上旌旗招展,士兵們排列整齊,他們身上的鎧甲和手中的兵器,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看來,宋金剛已經做好了守城的準備。李智雲笑著道:“如果在這兒架上十幾門大炮,用不了一個時辰,介休城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大炮?什麽叫大炮?”四哥莫名其妙地問。


    “就是一種遠射程的武器。”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投石機?”


    “跟投石機有點像。不過,大炮的射程比投石機更遠,彈丸落地會發生爆炸,損毀建築,殺傷人員。”


    “哇,這麽厲害?”四哥驚異地,“那你趕緊製造,等有了大炮,咱們以後打仗就方便多了。”


    唐軍休整了一天後,第二日,四哥點齊三千兵馬,來到介休城的東門外,排列出陣形,然後讓士兵們叫陣。士兵們叫了一會兒,見城門遲遲不開,便開始汙言穢語、詈罵不休。最終,城門打開了,從城裏衝出了三千兵馬,一字排開,擺出了一副一決雌雄的架勢。


    四哥手握馬槊,驅馬上前。對方陣中也衝出一員大將,全身盔明甲亮,手中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來將何人?報出姓名。”四哥叫道。


    “卬乃天興皇帝帳下大將,馬泰是也。”


    “無名鼠輩,讓宋金剛出來答話。”


    “宋王乃貴體千金,豈可輕移?你是何人?”


    “本王李元吉,先取了你這無名小輩的腦袋,再去找宋金剛算賬!”四哥說罷,縱馬上前,舉起馬槊兜頭就劈,敵將慌忙舉刀抵擋。四哥力大勢沉,勇猛異常,雙方隻戰了七八個回合,對方便被他一馬槊掃下馬來。


    李智雲一見機會來了,立即命令擂鼓進攻。戰鼓一響,三千兵士呐喊著衝了上去,敵我雙方廝殺在了一起。戰不多久,敵軍支撐不住,敗退入城,關上了城門。


    次日,唐軍再去挑戰,宋金剛閉門不出,掛起了免戰牌。四哥無奈,隻好下令攻城。然而,唐軍的兵力並沒有占據多大的優勢,攻了幾日,進展不大,戰事陷入了膠著狀態。


    這日黃昏,李智雲跟隨四哥巡視兵營,一行人走到營寨的東麵,這兒緊靠介山。他看見有十幾名士兵挑著水桶從山穀中走了出來。四哥也看見了,用馬鞭一指道:“那是怎麽回事?”旁邊的一名將軍答:“度索原地勢太高,無法掘井取水,隻能去山澗挑水。”


    四哥忽然來了興趣,扭頭對李智雲道:“五弟,咱們過去看看吧。”一行人沿著士兵們挑水的路徑,向山坡上走去。他們走了大約二裏路,就聽見了泉水的“叮咚”之聲。


    眾人走到跟前,隻見一條山澗順著山勢而下,泉水衝到一塊巨大的鵝卵石上,形成了一處水潭。水流在這兒打了個旋,又向低處流去……。


    此處林木茂盛,鳥語花香,環境優美。四哥走到水潭邊,蹲下身來雙手掬水喝了一口。泉水清澈,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見。


    “五弟,這山澗之水甚是清涼,你不過來嚐嚐嗎?”


    李智雲笑著搖了搖頭。他舉目望去,隻見周圍山巒疊嶂,風景秀美,倒是個旅遊休閑的好去處。四哥又掬水洗了把臉,站起來甩去手上的水珠,道:“如果不是打仗,本王就帶人在這山裏紮上營寨,痛痛快快地打一次獵。”他們離開了那處水潭,回到軍營之中,繼續巡查營寨的防務。


    過了兩日,李智雲正跟四哥在中軍帳商議軍情,那名將軍匆匆走了進來,抱拳道:“稟告兩位王爺,那日所看山澗之水,已經斷流了。”四哥一聽,吃驚地:“怎麽回事?”


    “估計是宋金剛截斷了水源。”


    “這個混蛋!”四哥罵了一句,扭頭對李智雲道,“五弟,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帶人來到那處水潭旁,果然看見山澗之水已絕,那處水潭本來就很淺,並沒有積存多少泉水,此刻隻剩下一層黑乎乎的淤泥。四哥抬頭望向四周的山巒,道:“這附近有沒有其他水源?”


    “未將已派人尋找,並沒有發現其他水源。”


    “一萬多人的大軍,無水怎行?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找。”


    “是!”


    次日,那名將軍前來稟報,說距此地二三十裏之外,有一條河,名叫介河。河邊有一大片河灘,地勢平坦,可以駐軍。四哥一聽大喜,道:“明日一早拔營,去介河。”李智雲一聽,有些擔心地:“咱們去那兒紮營,離介休城是不是遠了點?”


    “非也,”將軍道,“楚王有所不知,度索原在介休的東北方向,介河在介休的西南方向,兩者距介休城的遠近,其實相差並不太多。”


    李智雲聽他這麽一解釋,這才放下心來。


    翌日清晨,大軍拔營起寨,沿著一條泥土大道,向介河的方向進發。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他們來到了一座山穀之前。李智雲騎在馬上一看,謔,這兒的地勢太險要了。山穀約有十幾丈寬,兩旁都是大山,山勢嶇嶔,峰巒崚嶒,山上林木茂盛,雜草叢生。


    李智雲收緊韁繩,勒住戰馬道:“這是什麽地方?”一旁的蔡虎道:“下官查過地圖,此處叫葫蘆口。”


    葫蘆口?一個不詳的地名!李智雲又問:“這條山穀有多長?”


    “大約七八裏。”


    這時候,四哥帶人從後麵趕了上來,他驅馬來到跟前:“怎麽啦,五弟?怎麽停下了?”李智雲遠眺山穀兩旁的高山,皺眉道:“四哥,這兒地形於我不利,是否可以繞行?”。


    “周圍都是高山,如何繞行?”


    “那,就派出士卒,到兩邊的山上搜索,確認沒有埋伏,再通過不遲。”


    “多此一舉,宋金剛被困於介休城中,如何在此設伏?”


    李智雲還想說什麽,四哥卻不容置疑地:“我率大軍先行,你領人馬殿後!”說罷打馬離去。李智雲瞅著四哥的背影發愣,刀疤臉見他眉頭緊鎖,心中不安,便驅馬過來道:“是啊,楚王,宋金剛被包圍在介休城裏,如何能抽身在此設伏?你是不是過於小心了?”


    然而,李智雲還是放心不下。他在前世看過不少戰爭片,此處地形太適合打伏擊了。常言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謹慎點比較好。他沉思片刻,扭頭對刀疤臉道:“咱們先不進山穀,把你的人分成兩拔,分別把守穀口的兩側。如果四哥順利通過了山穀,咱們再過去也不遲。如果他們遭遇到埋伏,你一定要守住穀口,讓我四哥能出來。”


    刀疤臉一聽,立刻抱拳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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