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過來看一下。”一直站在桌旁的張正喊道。


    李智雲走了過去,張正指著桌麵道:“這桌上雖然隻有一隻空酒杯,可桌麵隱約有湯漬的痕跡,說明孫奮喝酒的時候,桌上放著菜肴,後來又被人拿走了。那人是要製造孫奮服毒自殺的假象,隻不過因為走得太匆忙,沒有將桌子擦幹淨。”李智雲看了一會兒,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而且那個下毒者跟孫奮的關係一定很密切,才能讓他亳無防備之心。”


    工夫不大,侍衛們陸續回來了,整個宅院都搜遍了,並沒有找到贓物。看來,那些被搶的金銀財寶並沒有藏在這兒,否則,這座不大的宅院是經不起這種地毯似搜查的。


    這時候,王縣令帶著一幫衙役皂隸趕來了。他一看見李智雲,便上前拱手道:“王爺。”李智雲還禮後,道:“王縣令,你認識孫奮嗎?”


    “認識。”


    “他就是柳姑的親哥哥。”


    “是嗎?”王縣令一聽,吃了一驚。


    李智雲見王縣令帶來的仵作正在驗屍,便走過去問:“服的什麽毒藥?”仵作從一隻綿囊裏取出一根銀針,用針尖在孫奮的嘴角挑了點血漬,對著光亮看了一下,道:“是砒霜。”


    仵作驗完屍後,屍體就被衙役們用擔架抬走了。李智雲將現場留給王縣令處理,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他們走到大街上,蔡虎騎馬靠近李智雲,低聲道:“王爺,我這次去永壽縣,還打聽到這麽一件事。”接著,他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李智雲聽完後,詫異地:“還有這種事?”


    孫奮死了,案件的線索又斷了。李智雲覺得,這個案子比他原來所想象的更為複雜,僅憑他一人之力,顯然無法揭開案子的真相,必須群策群力,充分發揮集體的智慧。


    回到楚王客棧後,李智雲做了一下分工,由張正和蔡虎分頭帶人去查找線索,每天吃晚飯時,大家聚在一起通報調查情況,分析案情。


    孫奮是被毒殺的,且係熟人所為,所以,首先要劃出一個嫌疑人的大致範圍。晚飯時,大夥兒圍坐在飯桌旁,蔡虎道:“王爺,我們調查了孫奮周圍的人,他這個人性格比較孤僻,沒什麽朋友,與他關係比較密切的隻有州府的幾名參軍。”


    “那就從幾名參軍入手,爭取找出凶手。”


    “好吧,”蔡虎接著道,“另外,我們還查訪了全城的酒樓、飯莊,當天並沒有哪家飯鋪的夥計,往孫奮的住處送去過酒菜。”


    張正插嘴道:“會不會是凶手自己做的菜肴,或是從哪家酒樓買的,用食盒帶去了孫奮的居所?”李智雲點了點頭,道:“如果是那樣,那麽查找起來就是大海撈針、雪裏找鹽了。”停了片刻,他扭頭對蔡虎道:“你們問過孫奮家的鄰居沒有?他們當天有沒有看見誰進過他家的院子?”蔡虎搖了搖頭,道:“都問過了,沒人看見”。


    這時,坐在對麵的劉洪開口道:“我覺得,人既然是被毒死的,那就應該從毒源上查起。”張正笑道:“劉大人,這件事我們當然不會遺漏。砒霜這種東西,隻有藥鋪才能買到,而且,買砒霜不光要有郎中的方子,還要有官府的批文。我們查了全城的藥鋪,倒是找到了幾個買砒霜的人,不過,他們的手續齊全,砒霜的用處也很清楚,並沒什麽問題。”


    “那城外呢,你們查過沒有?”劉洪道,“據我所知,離邠州城十五裏有一個竹山鎮,那兒有一個很大的藥材集市,鎮上光藥鋪就有十幾家,你們不妨去那兒找找看。”


    蔡虎一聽,笑道:“劉大人,您對邠州這一帶倒挺熟悉呀。”劉洪笑了笑,道:“王爺讓我打理楚王府的生意,這兩年我天南地北地到處跑,所以,知道的地方就多一些。”李智雲忙道:“劉大人,您辛苦了!”劉洪擺了擺手,道:“沒事,趁著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我也願意多做一點事。”李智雲點了點頭,扭頭對張正道:“明天,你帶人去查竹山鎮上的藥鋪。”


    “是”。


    次日卯時,張正帶著一名侍衛騎馬離開了邠州城,前往竹山鎮。十五裏的路程,兩人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


    竹山鎮還真不小,從房屋數量上看,應該有上千戶人家。鎮子裏有好幾條街道,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兩人從鎮子東頭開始,沿著大街尋找藥鋪,遇到藥鋪就進去詢問,如碰到買砒霜的客人,就將買者的情況記錄下來,日後再作調查。


    十幾家藥鋪過了一遍,花了半日時間,眼看已經響午,侍衛道:“咱們找個地方打個尖吧,吃完飯趕緊回去。”張正朝前麵瞅了瞅,道:“這條街還沒走完呢。”侍衛瞥了一眼,道:“前麵房屋破舊,少有行人,應該沒有店鋪了。”


    “還是過去看看吧。”


    侍衛無奈,隻好跟著張正往前走。兩人走了百十來步,果然看見路旁還有一家藥鋪。這家鋪子門臉不大,且往裏麵縮進去了一截,所以不怎麽引人注目。


    兩人走了進去,隻見櫃台後麵站著一名掌櫃。張正開門見山地:“老板,最近有人買過砒霜嗎?”


    “砒霜?”掌櫃搖了搖頭,“沒有。”


    “賬簿呢?拿來我看看。”


    掌櫃盯著張正道:“你們是什麽人?”張正道:“我們是官差,城裏發生了一樁毒死人的案子,我們是查案的。”掌櫃目光狐疑地:“你們有官府的文劄嗎?”張正從懷裏掏出楚王府的令牌亮給他看,掌櫃看了一眼,搖頭說:“不行,我們這兒歸新平縣管,需要縣衙的官文。”


    “楚王難道不比縣令大?”


    “大也沒用,縣官不如現管。”


    張正一聽就火了,上前一把揪住掌櫃的衣領子,瞪眼道:“隻要在大唐的地界,楚王就能管到你們!快去拿,如耽誤了正事,老子宰了你!”掌櫃一見來了個不講理的莽漢,隻好道:“好,好,我去拿。”


    張正鬆開了手,掌櫃轉身拿來了賬簿。張正接過來翻開了一下,發現幾日前有人買了五錢砒霜,且時間就在孫奮遇害的前一天。一看簽字畫押,上麵寫著:呂山海。


    “這呂山海是誰?”張正皺眉問道。


    “小人也不認識。按照規定,買砒霜除了郎中開的藥方外,還要有裏正的保書,可這個人隻有郎中的方子,沒有保書,但他亮出了名刺印鑒。小人一瞧是州府的人,隻好賣給他了。”


    “州府的人?”張正沉思片刻,道,“掌櫃的,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去哪?”


    “新平縣衙。”


    “不行,小人還得做買賣呢。”


    張正“唰”地一聲抽出青龍劍,雪亮的利刃架在掌櫃的脖頸上:“去不去?”


    “去,去。”


    掌櫃喊來夥計替自己站店,然後跟著張正他們走了。張正和侍衛顧不上吃午飯,兩人在路邊買了幾個燒餅帶上。張正騎馬帶上掌櫃,匆匆趕回邠州城。


    楚王客棧,李智雲正在房間裏練字,張正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遞給他一張紙道:“王爺,您看這張畫。”李智雲接過來一瞧,紙上畫的是一名男子。他凝眸聚神,終於認出來了,這不是呂四方嗎?


    “這是畫師根據藥鋪掌櫃的描述畫出來的。”


    李智雲一聽就明白了,忙道:“立即召集人馬,隨我去抓捕呂四方!”張正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李智雲走到衣架前,取下佩劍係在腰上。當他走到院子裏,張正已經召集好了人馬。李智雲踏鐙上馬,帶領眾人離開了客棧,直奔州衙而去。


    走到半路,李智雲突然勒停坐騎,一旁的張正詫異地:“王爺,怎麽啦?”李智雲皺著眉頭道:“我總覺得,這個呂四方可能也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張正一聽,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咱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在對方滅口之前抓到活口。”李智雲說罷,扭頭對另一邊的蔡虎道,“你知道呂四方的住處嗎?”蔡虎點頭道:“知道,王爺讓我們調查州府的幾名參軍,所以我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


    “先去呂四方的住處。”李智雲命令道。


    李智雲之所以要先去呂四方的居所,是吸取了上次抓捕孫奮的教訓。他深知對手老奸巨猾,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他追查到了呂四方的頭上。所以,他必須搶時間,趕在對方動手之前抓住這個重要的人犯。


    大夥兒調轉馬頭,在蔡虎的帶領下直撲呂四方的居所。到了宅院門前,隻見大門敞開著。眾人下了馬,走進院子一瞅,正屋也門洞大開。張正突然叫了一聲不好,抽出青龍劍,一個箭步衝進了屋子,隻見一道黑影一閃,一個人跳窗而逃。張正也來了個“魚躍龍門”,飛身躍出窗外,拔腿去追趕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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