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二姐的話,李智雲笑了笑,道:“姐,你放心,我這兒比皇宮還安全,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正說著,一名侍衛跑過去稟報道:“王爺,叛軍已經過來了。”


    哦?他們來得好快呀!李智雲扭頭對二姐道:“姐,就要打仗了,你快回到屋子,小心被箭矢傷著。”說罷對張正和蔡虎道,“走,咱們去露台。”


    楚王府的花園裏有一座露台,高約二丈多,這兒正巧處在王府和兵工廠的中心位置。李智雲讓仆人將周圍遮擋視線的樹枝統統砍去,這樣,站在露台之上,整個戰場盡收眼底。周圍數裏範圍之內,叛軍的一舉一動都一目了然。所以,這裏就成了一個天然的指揮所。


    李智雲他們沿著台階登上了露台。他看見刀疤臉已經在上麵了,正用望遠鏡觀察著遠方,刀疤臉的身旁站著幾名親兵。李智雲走過去道:“王寶強,李鐵牛呢?”刀疤臉放下望遠鏡,轉過身來道:“他說呆在這兒太不自在,還是到前麵衝殺痛快。”李智雲歎了口氣,道:“這個李鐵牛,不肯動腦子,打仗光靠一股子蠻勁怎麽成呢?”刀疤臉沒有接茬,而是重新舉起望遠鏡,用手一指道:“王爺,你看,叛軍從南麵過來了。”


    長安城是個四方形,東西長十八裏一百五十步,南北長十五裏一百七十五步,除了皇宮外,還有兩市和一百零八坊,坊與坊之間用街道隔開,每個坊也都是方方正正的。所以,長安城的街道不是東西方向,就是南北方向。楚王府坐東朝西,府門前的那條大街正是南北方向。


    李智雲舉起望遠鏡一看,這股叛軍大約有數百人,他們正沿著大街朝這邊開過來。長安城的老百姓知道叛軍進城了,所以都躲在了家裏,大街上空蕩蕩的,一個行人也沒有。叛軍一路上大概沒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所以放鬆了警惕,將大刀長矛扛在肩上,走路大搖大擺,有說有笑,完全不像是一支軍隊,倒像是一群逛城的鄉民。


    楚王府周圍的房舍都拆除了,留下了一大片空地,叛軍走到空地上就停了下來。隊伍前麵有兩名將領騎著馬,並轡而立,他倆對著楚王府指指點點,不知說些什麽。在他倆的身後,士兵們已經打亂了隊形,亂糟糟地擠成了一團。


    李智雲覺得,敵軍麋集在一起,正是用火力殺傷的大好機會。他放下望遠鏡,對刀疤臉道:“命令炮兵開炮!”刀疤臉口稱遵命,扭頭對一名親兵道:“快,吹號!”那名親兵拿出了一隻牛角,舉起來吹響了牛角號。號聲一長一短,是命令炮兵開炮的信號。


    須臾,十幾門紅衣大炮發出了怒吼。炮彈呼嘯著穿過楚王府的上空,準確地落入敵群之中,轟然爆炸,炸得叛軍人仰馬翻,場麵蔚為壯觀。爆炸騰起的煙霧,瞬間就把幾百名敵軍士兵完全吞沒了,那兩名騎馬的將領也被炸死了。炮擊停止後,那片空地上留下了一大片屍體,沒被炸死的士兵也都四散逃走了。


    楚王府的戰鬥打響後,別處的叛軍就慢慢地向這邊聚攏過來。敵軍越聚越多,到了午後,已經聚集了上萬人。他們從四麵八方,將楚王府團團地包圍了起來。


    高季輔親自坐鎮,指揮對楚王府的進攻。他顯然想一鼓作氣地攻下楚王府,所以也不講究什麽戰術,仗著人多,指揮麾下的士兵像成群的螞蟻似的,向楚王府和兵工廠發起了進攻。瓦崗軍的進攻很猛烈,士兵們一手握著大刀長矛,另一隻手舉著盾牌遮擋身體,玩命地往前衝鋒。


    新軍士兵躲在戰壕裏,用火銃射擊,敵人衝到跟前,就扔出手榴彈。四十門紅衣大炮也發出怒吼,炮彈如雨點一般落入敵群之中,炸得敵軍血肉橫飛。


    叛軍的好幾輪進攻都被打退了,戰壕前麵留下了成堆的屍體,受了重傷的士卒躺在死屍中間,不停地哀號。在露台上觀戰的人們都很興奮,刀疤臉叫道:“娘的,這仗打得太過癮了!”


    瓦崗軍雖然很勇猛,可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武器,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戰鬥。士兵們都嚇破了膽,以為碰到了天兵神將,再也不敢往前衝了,戰場上一時沉寂了下來。


    李智雲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長安城除了楚王府和皇宮外,其他地方都被叛軍占領了,因而,也隻有這兩個地方發生了戰事。皇宮那邊的戰鬥進行得很激烈,神策軍沒有火器,除了使用弓弩外,隻能用刀槍進行貼身肉搏。


    皇宮離楚王府大約五六裏,雖然距離較遠,但李智雲使用的是十倍軍用望遠鏡,因而看得也很清楚。他發現朱雀門附近的戰鬥尤其慘烈,叛軍為了奪取這座皇宮的南大門,集中了大量兵力瘋狂地進攻,神策軍的將士拚死抵抗,雙方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李智雲不無遺憾地想,可惜距離太遠了,火炮的射程夠不著,否則倒可以用炮火支援一下。他移開望遠鏡,重新觀察楚王府的周圍,突然發現東南方向,大約兩裏開外,正在發生一場戰鬥。


    大街上停著一輛六馬雙轅馬車,馬車旁邊圍著幾十名護院,而這些護院又被一百多名叛軍包圍著,雙方進行殘酷的搏殺。


    李智雲猜測,那輛馬車很可能是要駛往楚王府,但半道上被叛軍攔截了。他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馬車,終於看清了車廂上的徽章,不禁大吃一驚,叫道:“那不是勃海王府的徽章嗎?”


    勃海王李奉慈是李智雲的堂哥,正在原州當總管,這會兒並不在長安。可從那些護院拚死保護馬車的樣子看,馬車上坐的應該是他們的主人,那隻能是勃海王妃了。


    李智雲放下望遠鏡,扭頭衝張正叫道:“怎麽回事?你沒派人去接勃海王妃嗎?”安排人手去接公主和王妃這件事,他是交給張正去辦的。


    “派了。”張正慌忙解釋道,“我派洪林去的,可勃海王府離得太遠,他們趕到時,王府已經被叛軍占領了,王妃也不知去向,所以沒有接到人。”


    李智雲沒有再說什麽了,重新舉起望遠鏡向馬車看去。車廂的窗戶被紗簾遮擋住了,根本看不清裏麵坐的是什麽人。不過,他越來越肯定,裏麵坐著的一定就是勃海王妃。他的這位堂嫂長得很漂亮,如果落入叛軍之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保護馬車的護院人數太少,還不斷有人被刺中或砍倒,情況萬分危急。李智雲放下望遠鏡,對刀疤臉道:“命令炮兵開炮,用炮火支援一下。”刀疤臉連忙讓親兵吹號,親兵拿出海螺剛要吹,李智雲突然叫道:“不行,不能開炮,會傷到王妃的。”


    他思考了一下,果斷地:“王寶強,你馬上派出一個營衝過去,把王妃接過來!”刀疤臉一抱拳道:“王爺,您放心吧,我親自帶人過去!”


    “不用你去,俺去!”話音剛落,李鐵牛就衝上了露台。他來到李智雲跟前,抱拳道:“王爺,俺帶人衝殺過去,保證把人給搶回來!”李智雲瞧著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注意安全。”


    “是!”李鐵牛說罷,轉身噔噔噔地跑下了露台。


    李智雲沒料到,李鐵牛的動作還挺利落,不一會兒,他就從望遠鏡裏看到,李鐵牛率領四五百名士卒從戰壕裏躍起,向叛軍衝了過去。李鐵牛光著膀子,古銅色的皮膚油光發亮,渾身凸起的肌肉如鐵疙瘩一般,手中握著一把九環牛耳大砍刀。跟著他的士卒也像他一樣,赤裸著上身,揮舞著大刀和長矛。


    敵我雙方的中間地帶是一大片空地,無遮無擋,人往前衝極易成為弓弩的靶子。果然,叛軍那邊立即站出一排弓箭手,挽弓放箭,箭矢如飛蝗般射來。李鐵牛手中的大刀掄得如飛輪一般,抵擋著箭雨。他身後的士兵可沒這本事,不少士卒中箭倒地。新軍士兵被箭雨壓製得無法前進,與李鐵牛逐漸拉開了距離。


    李鐵牛一馬當先,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到叛軍的弓箭手跟前,隨著一聲震天的怒吼,手中的大刀如匹練一卷,橫著劃出了一道弧線,並排站立的五名弓箭手的脖子被生生截斷,五顆腦袋齊齊飛到半空,鮮血如噴泉一般從腔子裏噴射出來。


    幾名敵兵揮刀向他撲來,李鐵刀來不及收回大刀再掄一次,隻好雙手握住鐵製的把手,吼叫著朝旁邊的弓箭手撲去,鐵塔般的身體如山一般壓了過去,憑著一股子蠻力,硬是將七八名弓箭手壓倒在地。叛軍弓箭手的隊形被打亂了,無法再射箭,新軍士兵們趁機衝了上來,雙方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當麵的叛軍有千餘人,左右兩側還有敵人不斷地增援。李智雲對刀疤臉道:“命令炮兵開炮,封鎖兩邊的通道,阻止敵人增援。”隨著號令,紅衣大炮發出了怒吼,將東南方向完全隔離開來。


    經過一陣肉搏戰,李鐵牛率領士卒衝破了叛軍的阻攔,趕到那輛油壁香車跟前,與殘存的護院一起,消滅了那一百多名叛軍。接著,他們又殺開了一條血路,保護著馬車駛入了楚王府。


    李智雲看見勃海王妃順利地被營救回來,連忙下了露台,前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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