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正常情況來說,到了李衛東這個地步,已經無需躲在徐聞的羽翼下。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李衛東如今完全有資格從監獄裏跳出去,去更大的舞台發展,根本沒必要戀棧著審訊情報組副組長,以及第六農場副隊長的職務。


    相比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而言,這兩個職務明顯在拉後腿。


    如果說李衛東單純的貪戀權勢,舍不得放手也就罷了。


    可第六農場,跟審訊情報組的人都能舉著雙腳發誓,自家副隊長及副組長,能早下班堅決不加班,能不幹活堅決甩出去。


    這樣一個人,會因為貪戀權勢,而不願意放棄?


    所以,在不少人眼中,李衛東這人實誠,並沒有因為有了更好的去處,就把原單位一腳踹開。


    因此,就算徐聞離開了,表麵上來看,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


    甚至徐聞高升,對他還有好處。


    但事實卻截然相反。


    監獄這邊的審訊情報組,在未來幾年,很重要。


    而第六農場那邊的溫室大棚,也同樣如此。


    隻要徐聞坐鎮監獄,李衛東完全可以放心的實施自己的計劃,不用擔心有人給他使絆子。


    可如果徐聞離開,換上一個新的大隊長,對方還會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畢竟,他屬於徐聞的舊臣。


    第六農場先不說,可監獄這邊的審訊情報組,對方會任由他占著茅坑不拉屎?


    對方想要把審訊情報組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那麽常慶波,向天明,他李衛東三個人裏麵,他無疑是最好下手,也是最容易的那個。


    人家完全可以用光明正大的理由請他離開,任誰也說不出半點不是來。


    畢竟李衛東如今的級別,還擔著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就算新任大隊長要給徐聞麵子,不願意得罪李衛東,也完全可以用一招明升暗降的方式,給李衛東一個更高更體麵的榮譽職位,把審訊情報組這個副組長給替換出來。


    誰能說出對方半點不是來?


    說不定還得豎大拇指:講究。


    殊不知,在李衛東的眼裏,就算用監獄的副大隊長來換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他都不樂意。


    而且,徐聞一旦離開,就算第六農場培育出‘衛東一號’,還能不能在所有的農場進行推廣種植?


    哪怕他之前在鄉下就開始布局,但相比那邊,農場的田地不但更多,也更方便管理,並且在成果沒出來之前,更好的保密。


    說句自私的話,李衛東並不想看到徐聞這會離開監獄。


    “說起來我之所以能提前離開,也算是托了你的福。”


    徐聞收起心事,微笑著開口。


    畢竟對於離開,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眼下無非就是提前了兩年,並不妨礙。


    “大隊長,您就別抬舉我了,我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


    李衛東苦著臉說道。


    總不能這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徐聞別走吧?


    別說對方的離開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就算沒有,他又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安全?


    以徐聞的身份背景,他又憑什麽杞人憂天?


    “說起來這件事情還真跟你有關,你偵破的那幾件重要案子,還有友宜飯店的事情,在內部還是引起了不少討論的聲音,要不然你那訓練基地也不會這麽快鋪開。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那邊也決定把布局提前。


    本來我還想著帶你一塊離開,不過現在來看,帶你走,反而是耽誤你。


    等我離開,你也可以收收心,好好把你那個訓練基地辦好,最多兩三年,等那邊的成果出來,你就能抽身出來,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


    徐聞語重心長的看著李衛東說道。


    他相信,以李衛東的腦袋瓜子,肯定能明白他的心思。


    也知道自己未來的前途在哪。


    “大隊長,您要是走了,監獄這邊怎麽辦?要不您幹脆也兼著這邊吧。”


    李衛東故意苦著臉說道。


    “胡說什麽呢?你當幹部任命是兒戲?我既然離開,那這邊肯定交給新的大隊長負責,正好你也可以把這邊的事情卸下來,專心負責訓練基地那邊,省得你沒事三天兩頭的跑,我也替你累得慌。”


    徐聞說道。


    “大隊長,其實我一點都不累。”


    李衛東強調。


    這下,徐聞也琢磨出了味道,再想到李衛東以前跟他說的那些話,感情這小子是不想卸下這邊的職務?


    “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官迷了?”


    徐聞開著玩笑。


    “大隊長,實不相瞞,第六農場那邊的溫室大棚,眼瞅著就快要出成果了,我現在撂挑子,那邊怎麽辦?


    我還指望著等培育出更加優良的甘薯品種,然後在所有的農場推廣種植。


    如果沒有審訊情報組副組長這個位子,再換了新的大隊長,您覺得我的計劃還能按部就班的實施下去?”


    到了這會,李衛東幹脆不再瞞著,而是實話實說。


    “你認真的?”


    徐聞詫異的看著李衛東。


    哪怕很久以前,李衛東在他麵前表明過心意,說從小喜歡種地,所以一定要培育出新的甘薯品種,讓糧食增產,甚至付諸於行動,在第六農場建了個溫室大棚,他也從未當真。


    覺得李衛東還太小,心思不定,又不清楚這裏麵的難度,說白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等以後失敗了,或者再大點,經曆的多了,就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不會再做些無用功。


    至於建造溫室大棚,或許會浪費一些材料,但他也了解過,李衛東是跟農科所那位教授合作,對方派出專門的技術員,就當農場為農科所做貢獻了。


    但現在,他看著李衛東認真的模樣,才發現,原來對方並不僅僅隻是說說。


    包括前段時間一心窩在溫室大棚裏麵,多了個李技術員的稱號。


    “對啊,我還指望‘衛東一號’甘薯早點培育成功,經過試推廣後,然後全國推廣,到時候您就能在報紙,甚至電視上看到我的身影了。”


    李衛東故作輕鬆的說道。


    “那訓練基地跟第六農場讓你選,你選哪個?”


    徐聞突然拋出一個刁鑽的問題。


    “當然選訓練基地了,大隊長,我沒傻。”


    李衛東坦然的說道。


    這個問題需要選擇嗎?


    “嗯,沒傻就行,我還以為你為了那個溫室大棚,魔怔了呢。”


    徐聞這才放下心來。


    他可不想看到李衛東這個好苗子一輩子土坷垃打交道。


    不是說種地,糧食不重要,隻是在他看來,李衛東的一身才華,不應該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總不能因為糧食重要,所有人都得去種地吧?


    而且,李衛東擅長的是破案,是訓練,在這些方麵,他已經成功的證明了自己。


    那些一等功就是最好的明證。


    至於說,種地,培育新的甘薯品種,好像怎麽都跟李衛東扯不上關係。


    “大隊長,這不是魔怔,我有信心,今年溫室大棚一定會出成果的。”


    李衛東堅定的說道。


    “行吧,一個溫室大棚,隻要你別耽誤了訓練基地的事情就行,回頭我幫你打個招呼,保留你在監獄跟農場的職務,這下放心了吧?”


    徐聞點點頭。


    他深知一味的勉強,效果並不好,不讓李衛東品嚐到失敗的滋味,他是不會明白的。


    反正種植甘薯的季節也快到了,就算耽誤,也耽誤不了太長時間。


    等到溫室大棚那邊沒有成功,李衛東自然也就明白,自己不是那塊料。


    誰也不可能是全能的。


    等嚐到失敗後,也就乖乖的把重心放到訓練基地那邊。


    所以,左右無非是幾個月的時間,在徐聞看來,這樣還能督促李衛東的成長,也樂得‘成全’。


    哪怕他馬上就要離開,但他又不是被免職,反而算是高升,這點麵子跟能力,他還是有的。


    “謝謝大隊長。”


    李衛東並沒有得寸進尺,他能夠感受到徐聞也是為了他好。


    說實話,如果把他放到徐聞的位置上,來個角色互換,他肯定沒有對方做的好。


    這就好比李占奎跟他說,不想幹保衛科副科長了,想去發明導彈。


    李衛東絕對二話不說直接把他踹水裏,讓他冷靜冷靜。


    而且他這一路走來,徐聞對他的包容照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一切,他都深深的記在心裏。


    “你啊!”


    徐聞搖了搖頭,一副拿李衛東沒辦法的樣子。


    這邊聊完,李衛東來到審訊情報組的辦公室,向天明正在埋頭寫著東西,聽到動靜後抬起頭來,然後眼睛瞪大。


    “李副大隊長?歡迎,歡迎。”


    向天明幹脆把筆一丟,滿臉諂媚的起身,並抬起雙手朝著李衛東走去。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李衛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許久沒見到您了,表示歡迎嗎?話說,您老又去立功了吧?”


    向天明滿臉羨慕的說道。


    主要還是沒能跟著去撿功勞。


    不過好在,他知道陳俠也沒跟去,所以心裏稍稍平衡了些。


    “怎麽?嫌這裏廟小,準備跳出去?”


    “得了,我可沒您有本事,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審訊情報組吧,畢竟……”


    向天明搖搖頭,不過從他的表情,以及言語間那一絲得意,分明就是有喜!


    甚至還故意朝著李衛東擠了擠眼,分明就是等對方進一步詢問。


    他相信,李衛東肯定能看懂。


    那微表情心理學,他又不是沒研究過。


    多了不說,照貓畫虎還是沒問題的。


    但偏偏,李衛東卻仿佛沒有看到,壓根就沒搭理他,也沒有追著問,而是自顧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看了看桌子上多出來的文件,隨手翻開。


    這下,可把向天明給急躁壞了。


    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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