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尚打開大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對他而言,這座前院不僅僅是回到他手裏那麽簡單,因為裏麵更是代表著他早些年的諸多回憶。


    隻是,當進入前院後,看著被搭建的亂七八糟的院子,臉上湧出心痛。


    好好的一座精致的院子,因為搭建,要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而且因為搬走的匆忙,裏麵一片狼藉,就如同台風過境,甚至院子裏還丟著一隻臭襪子。


    “可惜了。”


    李衛東掃了兩眼,也能理解張雲尚的心情。


    “不好意思,失態了,你放心,回頭我找人重新拾掇一下,盡量恢複原貌。”


    張雲尚這才說道。


    “不著急,有時間再說。”


    李衛東搖搖頭,他隻是想留條後路而已,而且也算了了張雲尚一個心願,對於搬到這邊並不迫切。


    況且,家裏剛剛安撫好老太太,扭頭就搬走,幾個意思?


    在張雲尚的帶領下,李衛東將前院參觀了一遍,如果好好拾掇一下,的確是個不錯的落腳點,住個十來口子人,一點都不擁擠。


    別看張雲尚祖上傳下來的這套院子隻是兩進,但卻有著東西跨院,不算搭建,能居住的房間也有六間。


    足夠了。


    也不知道四五十年以後,這裏有沒有拆遷,如果沒有拆遷的話,光這套院子,未來的價值都得上億。


    所以,張雲尚躺著都能成億萬富翁。


    事實上,那個時候,他也隻能躺地下,聽著兒女絮絮叨叨,給他燒錢花。


    至於他‘捐’出去的那些古董,價值明顯要更大。


    但那些古董已經露了光,早就被登記的明明白白,就算李衛東能幫張雲尚要回來,但在他手裏,卻是一個燙手山芋,再過幾年,保不準有人想起這茬,那個時候,可就慘了。


    還不如現在直接捐出去,留個好點的形象,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被秋後算賬。


    相比而言,明顯是利大於弊。


    如果張雲尚還念念不忘,等到了八十年代,有的是機會。


    李衛東剛來那會,想的挺簡單,苟個十來年,然後憑借遊戲農場,大幹一場,什麽後海,什沙海的四合院,一天住一套,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


    然後當個幕後大佬,笑看風雲。


    但是,隨著他去農場以後,一開始設想的道路偏的有點過分,三下五除二的,就到了副處級幹部。


    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一盤算,嗐,大有可為。


    首富什麽的,是別想了。


    還是老老實實沿著這條路走下吧。


    今天這趟過來,也是防著過幾年出現不受控製的狀況,未雨綢繆罷了,總不能真等刀架脖子上了,再考慮退路,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不止一茬。


    如今,看完了張雲尚家的前院,心中稍定。


    隨後,李衛東便提出告辭。


    從胭脂巷離開,李衛東並沒有去訓練基地,而是來到監獄這邊,滿打滿算,徐聞離開的日子已經掰著手指頭倒數。


    嚴格的來說,他這一路走來,徐聞無疑充當了他的伯樂,是那棵為他遮風擋雨的大樹,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徐聞在前麵給他擋著,就算他再加幾個一等功,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原本徐聞在監獄還能再待個兩年,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他這隻蝴蝶煽動翅膀,不僅僅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距離他越近的人,受到的影響也越大。


    “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雖然馬上就要離開了,但徐聞並未懈怠,也沒有把監獄的工作丟到一邊不管,在李衛東進來的時候,他正伏案書寫著一份材料。


    “這不眼瞅著以後見不到了,所以多來瞧瞧您。”


    李衛東嘿嘿一笑。


    “我是離開,不是離世。”


    徐聞沒好氣的瞪了李衛東一眼。


    “您去的那單位,我以後想見您可沒有眼下這麽方便了。”


    李衛東歎了口氣,也沒把自己當外人,自個從桌子上拿起茶葉衝泡了一杯。


    “行了,你小子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情快說,一會我還要去城裏開會。”


    “真沒事,就是來看看您。”


    李衛東搖搖頭,他是那麽勢利的人嗎?


    “真沒事?”


    徐聞明顯不相信。


    “倒也不是說一點事情都沒有。”


    隻是,徐聞卻沒再搭理他,而是低下頭繼續寫東西。


    李衛東臉不紅氣不喘,往前湊了湊,“大隊長,實不相瞞,我準備往第六農場塞幾個人。”


    “塞人?”


    徐聞皺了皺眉頭。


    不少領導在離開的時候,喜歡動人事,往關鍵地方塞幾個人,哪怕離開了,也能對原來的單位有一定的影響,後來者就算心裏不舒服,也不可能立馬翻臉。


    畢竟前任是高升,而不是落魄。


    但徐聞卻不是這種人,除了因為要帶走常慶波,讓向天明更進一步,執掌審訊情報組外,並沒有別的手筆,甚至向天明這一步,某種程度上也有李衛東的緣故。


    之前不少人想走動一下關係,趁著下一任大隊長到來之前,先把好處劃拉到自己盤子裏,但全部被徐聞拒絕。


    所以,他聽到李衛東要往第六農場塞人,就有些‘不滿’。


    當然,這種不滿更多的還是覺得李衛東有點飄了,得好好敲打一下,免得走錯了路。


    畢竟年青人容易犯錯。


    “你現在是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不好好抓你的訓練,整天想著往第六農場那邊摻和做什麽?這麽喜歡第六農場,那幹脆別當什麽副大隊長了,繼續當你的副隊長去吧。”


    徐聞瞪著李衛東說道。


    “大隊長,我這也是事出有因。”


    李衛東苦著臉說道。


    如果徐聞沒有離開,李衛東壓根不需要這個時候湊上來找罵,甚至往第六農場塞兩個人,隻要跟趙海峰說說就行了,反正也是以臨時工的名義。


    但上次見向天明的時候,對方便跟他說過,大隊長凍結了所有人事安排,就算是臨時工想進農場或者監獄,也得大隊長親自點頭才行。


    所以,李衛東想塞人,就隻能硬著頭皮來挨罵。


    “來,說說,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麽苦衷。”


    徐聞往後一靠,直直的瞪著李衛東。


    “大隊長,其實我想塞人還是跟新培育的地瓜有關,我老家那邊剛剛開墾了八百畝河灘地,我這不尋思著,正好溫室大棚那邊已經有了點成果,單單第六農場開墾出來的土地根本不夠用,至於別的農場,您在的時候還說好,那些農場隊長肯定給我這個麵子。


    但是您這一離開,後麵可就不好說了,新來的大隊長什麽性格先不說,整個監獄誰不知道我是您的人?現在還兼著第六農場的副隊長,這個時候我如果插手別的農場種植什麽,這手伸的未免有點太長了,恐怕新來的大隊長也不會喜歡。


    而那些農場的隊長,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好手,怎麽可能把好好的地拿出來給我當試驗區?


    所以我就想著……”


    “所以你就想著把手伸到外麵去?用農場的工作名額交換?”


    不等李衛東說完,徐聞就已經給他補充上。


    “沒有。”


    李衛東用力搖頭。


    他要是承認交換,估計徐聞麵前的茶杯下一秒就會砸過來。


    他剛剛已經瞧見對方瞅茶杯了。


    “我提出用那八百畝河灘地當試驗田的時候,村裏立即答應了,說是支持農科所搞新的品種,哪怕顆粒無收,也無怨無悔,因為那也是為國家做貢獻。


    我一聽,這怎麽能行?


    這年頭,老百姓本來就過的苦,收糧後還得給社裏交公糧,村裏隻能剩下的本就不多,再分給村民,就更少了,一年到頭來,大半年都是餓肚子狀態。


    八百畝地產的糧食得有多少?


    萬一出點什麽意外,豈不是把村裏給坑了?


    我實在不忍村裏吃這麽大虧,所以提出拿出幾個工作名額,一來呢,讓對方去溫室大棚先跟著學習一下種植地瓜的技術,等回頭在村裏種植的時候,他們可以回去幫忙照看。


    再一個,也是給村裏人一些盼頭。


    當然,我也有私心,畢竟那裏是我長大的地方,如果我沒能力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有了能力,總不能不拉鄉親們一把吧?


    那樣我以後還有什麽臉回村裏?


    指不定被人戳我脊梁骨呢,說我富貴以後,就把鄉親們給忘了。”


    李衛東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一副知錯的模樣。


    聽完他的辯解,徐聞冷笑一聲:“你李衛東現在真是能耐了,既然知道有風險,還敢拿農村八百畝地當試驗田?真出了事情,你有幾個腦袋?


    還有,你現在當了幹部,能耐了,就想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不是?


    要不要把你們村的雞啊,狗啊也送到農場去?


    而且,你不是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嗎?我聽說你在那邊一手遮天,連新去的政委也被你架著,既然你這麽有本事,怎麽不把你那些老鄉塞到訓練基地去?”


    “大隊長,汙蔑啊,我總共在訓練基地待了幾天?剛那位趙政委也就剛熟悉的狀態,我沒事架空他幹嘛?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至於訓練基地那邊是訓練的地方,怎麽能隨便亂塞人,還講不講組織紀律了?”


    李衛東大言不慚的說道。


    徐聞直接被氣笑了。


    “你李衛東還知道組織紀律?既然知道,那你把第六農場當什麽了?你家後花園?之前有人說你囂張跋扈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李衛東豈止是囂張跋扈,根本就是無法無天。”


    “誰說的?”


    李衛東怒了,怎麽能平白汙蔑他的名聲?


    “怎麽?你還想打擊報複?”


    李衛東沒敢吱聲。


    倒不是沒話說,而是這個時候頂嘴,隻會激怒徐聞。


    當然,李衛東也能感覺到,徐聞並未真的生氣,更多的是在嚇唬他。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心中不慌。


    “怎麽不說話了?啞巴了?我看你這那什麽副大隊長,副組長,副隊長通通別當了,以後好好當你的李技術員去吧。”


    徐聞繼續訓斥著。


    從他的話中,分明知道李衛東前段時間又窩在溫室大棚裏的事情。


    畢竟這次李衛東待的時間格外長,李技術員的大名,早就傳遍了監獄所有農場。


    以徐聞對李衛東的關注,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估計就算沒有孟冬青及時把他給叫走,徐聞這邊也會有動靜。


    他肯定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衛東繼續這麽不務正業。


    好好的訓練基地副大隊長,不去訓練,天天窩在溫室大棚裏,像什麽話?


    這是辜負了組織上的信任。


    更辜負了領導的期許。


    看看訓練基地那邊的人員配置就知道了,大隊長空懸,隻有兩個副大隊長,其中一個是李衛東,另外一個還是他提名的。


    就算開會舉手投票,也是二比一。


    所以徐聞說李衛東把趙永亮架空,絕非隻是一句虛話。


    可李衛東呢?


    好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竟做些亂七八糟的,沒用的事情,徐聞不怒才怪呢。


    原本想著離開前再找李衛東,好好訓斥一段,沒想到這家夥,都不用自己找理由,自己就送上門來,徐聞哪裏會跟他客氣?


    此刻他的聲音估計連隔壁辦公室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但沒人敢過來拉架。


    “大隊長,您消消氣,為了我氣壞身子實在不值,您要是被氣出個好歹來,回頭我還得去醫院看您。”


    李衛東舔著臉說道。


    本來,徐聞見李衛東有點認錯的跡象,還有些欣慰,可當聽到後半句,剛剛發的差不多的火,蹭的又上來了。


    眼見有點不妙,李衛東趕忙繼續說道:“大隊長,您先別怒,我跟您說個秘密。”


    徐聞狠狠的瞪著李衛東,足足過了十幾秒,才從嘴裏擠出一個字:“說!”


    李衛東往前兩步,壓著身子,小聲說道:“大隊長,其實溫室大棚那邊,已經有成果了。”


    “有成果?什麽成果?”


    徐聞明顯愣了一下。


    他雖然知道李衛東對溫室大棚有些執著,但也從未想過對方真能培育出什麽新品種,這玩意要是真有這麽簡單,地裏的甘薯早就大豐收了。


    原本想著,等這一茬失敗了,李衛東也就能收收心,這也是他之前沒有製止的原因,畢竟年青人往往都有股子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勁,光靠勸,肯定是不行的。


    等吃了虧,長了教訓,自個就能明白了。


    這也是徐聞計劃中對李衛東的教育方式,不同的人,自然要有不同的手段。


    可見他對李衛東的厚愛。


    但徐聞怎麽都沒有想到,今天李衛東居然告訴他,溫室大棚有成果了?


    不會是怕挨罵,故意欺騙自己吧?


    頓時,徐聞滿臉懷疑的看著李衛東。


    感謝大老爺們的關懷,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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