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第三劇團。


    李衛東怎麽也沒有想到,當他按照資料上的地址找到這邊的時候,發現門口掛著的牌子,竟然是一家話劇團駐地。


    而實際上,這在當下是很普遍的事情。


    因為房子短缺,又成立了諸多部門,經過協調後,不少部門自謀出路。


    於是,一些占地廣闊的王府,大型四合院,基本都成了各單位的駐地,辦公地點。


    畢竟這些房子,已經屬於公家的,總不能閑置在那裏吧?


    那些拿出來供普通市民居住的四合院,屬於被挑剩的。


    而像眼前這座四合院,因為地理位置好,建築完善,沒有遭到什麽破壞,所以被拿來分配給一些單位。


    這家紅星第三話劇團便是如此。


    李衛東看過資料,這座四合院在明末是一位三品武將的官邸,按照那會的規定,三品大員居住的房子最大規格為堂五間七架。


    這裏的五間七架,指的不是一共有五間房子,而是廳堂的一種規格。


    而一套四合院,除了廳堂還有正門,還有後院。


    所以嚴格的來說,幾間幾架隻是一種規格牌麵,不能代表房子有幾進,同樣是堂五間七架的四合院,可以是三進,也可以是四進。


    這套房子因為保存完善,即便到了清朝,依舊作為大員府邸,並未拆了重建,隻是在局部有所改變。


    李衛東看著門口掛著的牌子,腦海中,又浮現出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


    之所以說無關緊要,是因為這是兩個無關緊要的案子,至少表麵上是如此的。


    先前,李衛東在追查談思培‘被自殺’一案的時候,曾從其秘書口中得知一個消息,談思培在‘自殺’前一段一段,曾經提到過一個新出的話劇。


    但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就已經死了。


    按照談思培秘書的回憶,對方以前從未去看過話劇,所以他感到有些突兀。


    基於這點反常,李衛東也讓追查過,但最終卻不了了之。


    他甚至想象過那部話劇蘊含的意義,可實際上,在後麵的破案中,跟話劇有關的線索卻沒有用上,成為一條無用的線索,之前的調查全部都做了無用功。


    但不管如何,談思培被自殺一案最終還是破了,並且還將幕後之人以及凶手全部抓獲,可謂是大獲全勝。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即便李衛東,也將這曾經出現的有些反常的線索忘到腦後。


    隻當做是談思培偶然來了興致。


    直到今天,隨著追查梅初晴,最終鎖定了這座四合院,看著門口的紅星第三劇團的名字,這段已經漸漸被埋藏的記憶,重新浮現出來。


    巧合嗎?


    李衛東覺得不是。


    很有可能是當時談思培已經察覺到了什麽,才對身邊的秘書遮遮掩掩的透漏了一絲內容,至於他為什麽不詳細說明情況,恐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或許是苦衷,或許是別的緣故。


    但是縱觀談思培的經曆,他就算認識桂少寧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甚至還有可能認識梅初晴。


    可惜的是,他已經死了三年,留下來的東西,也沒有透露這邊隻言片語。


    如今李衛東的這種猜想,也隻是基於突然泛起的記憶,屬於他自己的判斷,並不能證實什麽。


    或許,隻有把梅初晴抓住以後,才能窺到一些當年的真相。


    以及,隱藏在這座四合院裏的秘密。


    “尚海紅星話劇團第三劇團支部?”


    甄敬亭站在李衛東身邊,小聲的念出旁邊那一旁小字。


    “梅初晴會隱藏在這裏?”


    隨後,甄敬亭皺著眉頭,充滿疑惑的看著李衛東。


    這裏可不是什麽民宅,梅初晴想混進去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查查就知道了。”


    李衛東說完,便朝著大門走去。


    這座四合院保存還算完善,對應宅門的一排是倒座房,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南屋。


    像李衛東目前居住的四合院,同樣也有倒座房,但靠街的一側並沒有窗戶,裏麵陰暗潮濕,也殘破不堪,根本就沒法住人,所以那邊的倒座房基本成了各家各戶存放不用物件的倉庫。


    不過眼前這座四合院的倒座房明顯整改過,靠街的那一排全都開了窗戶,裝了玻璃,隻是窗戶比較高,抬著腳尖也不過剛剛跟窗戶下沿齊平,而且也不大,頂多起個通風透光的作用。


    進入宅門,旁邊還開了個小門,裏麵一個板正的小老頭頓時投來警惕的目光。


    “你們兩個幹嘛的?沒看到門口的牌子嗎?這裏是公家單位,不能隨便進。”


    小老頭睿智的分辨出李衛東跟甄敬亭的身份。


    尤其是前麵的李衛東,毛才剛長齊,後麵的男子更是一臉猥瑣相,這樣的人他見多了。


    劇團裏什麽人最多?


    模樣好,身材出挑的姑娘多。


    平時周圍的小王八蛋沒少往這邊湊,被他拎著脖子親手教訓的多了去。


    隻是眼前這對組合還是第一次見,看上去有些陌生,估計是沒受過教訓,所以才大搖大擺的想混進去。


    但卻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這是我的工作證。”


    後麵的甄敬亭掏出自己的證件。


    小老頭猛地瞪大眼睛,然後半信半疑的接過打開,看著上麵寫的部門,以及貼著的照片,跟之前自己判定的猥瑣男人對了又對,直到對方臉上露出不耐煩才驚醒。


    “啊,甄處長,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小老頭雙手捧著證件還給甄敬亭。


    前倨後恭這個成語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


    雖說人人平等這個口號喊了又喊,人民也開始了當家做主,但這卻不包括小老頭。


    小老頭名叫許六,以前的外號叫小六子,後來叫六爺,現在又成了老六。


    他從一個街溜子,到現在看大門。


    以他的年紀,正好經曆了劇烈碰撞的年代,可以說,世事百態早就看了個遍。


    對街上那些搗亂的小王八蛋,他自然是六爺。


    在團裏,那些小年輕叫他一聲六大爺。


    但在領導麵前,要麽是老許,要麽是老六。


    所以他早就習慣了各種不同的身份。


    清楚了甄敬亭的身份後,曾經的六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眼拙了,主要還是這個所謂的大處長竟然跟在一個小年青的後麵,看上去倒像個隨從,這誰能想的到?


    至於說前麵的小年青身份比甄敬亭還高,他壓根就沒想過。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甄敬亭掏出一張畫像,上麵畫著的正是梅初晴。


    許六努力瞪大眼睛,認真的看著畫像。


    “有點熟悉,好像是在哪見過。”


    “再好好看看,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你如果不老老實實的配合……”


    甄敬亭加重了幾分語氣。


    像許六這種人,他見過不少,而對待這種人,自然不能用常規的手段。


    更不能軟弱。


    否則在對方看來,就是你心虛的表現,就算有線索,也不會好好配合。


    說白了,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蹬鼻子上臉。


    所以越是不給好臉色,對方越是會乖乖配合。


    什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放在這種人身上,完全不合適。


    許六被嚇得一哆嗦,當初自己在街上混的時候,就沒少被收拾,所以他很清楚甄敬亭那沒說完的話代表著什麽。


    如今這份看大門的工作也是他死皮賴臉,加上求了一個曾經的小弟才得來的,別的不說,至少能吃飽飯,也算有個正經的工作。


    要是被甄敬亭這種大人物盯上,他曾經的小弟可幫不了他,估計反手會把他給賣了。


    所以許六看著眼前的畫像,很努力的回憶。


    雖說年紀大了點,上班的時候經常犯困,可眼前這張畫像上的女人,他應該最近才見過,所以還有些印象。


    “甄處長,我想起來了,這個人好像是尚海那邊的同事,被調到這邊工作,前段時間剛來報道過,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沒見著她,好像在忙著找地方吧。”


    許六終於記起來了。


    “她叫什麽名字?”


    甄敬亭繼續問道。


    他沒想到,梅初晴竟然真的跑這裏來了,而且還擁有了一層新的身份。


    尤其是如今聯係不方便,梅初晴如果真的在尚海那邊弄到一套身份,然後轉移到這邊,短時間內,或者沒人特意查她的話,還真不一定會暴露,足以讓她成功在這邊安置下來。


    畢竟梅初晴有尚海那邊的劇團背書,身份資料跟介紹信全都是真實的。


    而她為什麽能弄到這層身份,也說明在尚海那邊的紅星劇團裏麵有對方的人。


    如此一來,梅初晴雖然是個陌生麵孔,卻也不會被人懷疑。


    至於說她最近之所以沒上班,李衛東也能猜到原因,對方忙著追查桂少寧的死因,以及掃清先前留下的漏洞。


    而她之前住在那對老兩口那裏,也是臨時的,恐怕在她看來,等殺了李衛東,報仇之後,再回到這邊,正式以這個新的身份生活。


    “這我就不知道了。”


    許六頓了頓又道:“不過這個同事是尚海那邊來的指導老師。”


    “嗯,今天她來上班了沒有?”


    甄敬亭又問道,不過其實他並沒有報太大希望,如果對方今天早上過來,對方不可能一開始沒認出來。


    “沒有,上次報到後她就一直沒來,也不知道有什麽事情,不過人家可是尚海總團來的老師,除了團長,誰也管不著。”


    “現在帶我們去找你們團長。”


    “好的,您兩位跟我來。”


    許六一聽,頓時從值班室出來,也顧不得看門,一路領著兩人跨過倒座房後的正門。


    正門後麵,是一座寬闊的院子,裏麵打掃的很幹淨,院裏還載著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樹冠幾乎籠罩半個院子,枝葉間,隱約能夠看到花骨朵。


    此時,院子裏還有人正在湊在一塊說話,見許六匆匆領著兩個人走進來,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目光,然後一路看著三人來到團長辦公室的門口。


    “田團長,有人找您。”


    許六敲開門,恭敬的說道。


    雖然這裏隻是紅星劇團的第三支部所在,屬於分團,但該有的部門卻一個都不少。


    辦公桌後麵,是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看年齡,應該在四十歲左右,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領口係的板板正正,胸口還掛著一個紅色的五角星,旁邊的口袋裏,則是一支鋼筆,手腕上戴著一塊尚海牌手表,屬於很典型的打扮。


    “你們是……”


    田立行並沒有大咧咧的坐在那裏,以他對許老六的了解,眼前這兩個人要是普通身份,壓根就不會被領到他這邊來。


    所以他起身從辦公桌後麵出來,帶著幾分疑惑的看著甄敬亭以及李衛東。


    別看他的職務是團長,但這個團長跟某些團長可沒法比。


    在這座四合院,在這一畝三分地裏,固然他說的算,可隻要出了這個門,就什麽都不是了。


    而他的級別,也隻是科級罷了。


    甚至雖然級別擺在那裏,但就算街道辦的幹事過來,他也得親自作陪。


    誰讓他們這種劇團,沒影響力呢?


    就算是平時有演出,也隻能去人民的舞台上匯演,跟那些掛著總的部門根本沒可比性。


    “田團長,你好,這是我的工作證,這次過來麻煩你配合調查一點事情。”


    這次仍舊還是由甄敬亭出麵。


    倒不是說李衛東調查專員的證件不好使,現在的李衛東可是三級調查專員,在調查局那邊的級別跟甄敬亭一樣。


    但還是那個問題,李衛東實在太年青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句話流行了那麽多年,還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李衛東拿出證件來,對方甚至會半信半疑,而且也有點大材小用。


    相比而言,由甄敬亭出麵,用他的身份進行查案,更方便,同時也更有威懾力。


    因為部門不同,負責的事情也不一樣。


    田立行剛接過甄敬亭的證件,還沒來得及打開,聽到對方的話後,心中一顫。


    配合調查?


    這可不像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話。


    心裏想著,他已經將證件打開,那紅色的字體,此刻是那麽的刺眼,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捅進田立行的心裏,讓他的心髒漏了那麽一拍。


    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會不一樣。


    相比許六隻是個看門的,道聽途說的東西,他更清楚的知道手裏這個薄薄的證件代表著什麽。


    以至於他的胳膊都有些壓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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