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陳祥最終還是屈服了,盡管他自認為骨頭很硬,但沒辦法,他的骨頭再硬也硬不過槍子。


    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在他眼裏,是個瘋子。


    如果他這時候還逞能不說,可能真的會死。


    隻是出於恩情幫對方個小忙,真要是連命都搭進去,那可就不值了。


    “是張知禮,張公子。”


    “張知禮?”


    李衛東有些錯愕,他之前想了很多人,但並不包括這個張知禮。


    張知禮,張勤華的兒子,也就是當初想要追求周曉白的那位。


    真要說起來,李衛東跟張知禮打交道並不多,或者說,從一開始,李衛東就沒把他放在眼裏。


    他隱約記得,因為張勤華的事情,張知禮跟他母親都被抓了起來。


    後來張勤華被當成誘餌丟了出去,害的他差點被人圍殺。


    而張勤華死後,李衛東也直接把張知禮給忘到了腦後。


    因此,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王大友所謂的‘貴人’,竟然會是張知禮。


    畢竟因為張勤華的緣故,張家早已破敗,在李衛東眼裏,這張知禮實在跟貴人扯不上關係。


    也因為如此,所以他沒有往張知禮身上去想。


    但眼下,隨著陳祥交代,他隱隱有所明悟。


    難怪他覺得這次對付他的人有點小打小鬧,似乎是專門衝著毀他名聲去的,如果背後之人是張知禮的話,倒也能說得通。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跑出來的,但可以想象,一旦他的名聲毀了,跟一個寡婦不清不白的,周曉白或許會相信他的解釋,但周家呢?


    至少站在張知禮的角度上,他認為,如果李衛東的名聲毀了,那麽周秉安肯定不會再把女兒嫁給李衛東。


    如此一來,也算稍稍報複了李衛東。


    甚至,對方不僅僅要破壞他的婚姻,更要毀掉他的前途。


    手段雖然不怎麽高明,但如果放在別人的身上,無疑是很管用的。


    而這種‘莫須有’不知道讓多少人倒了大黴。


    “對,那位早年對我有恩,他找到我幫忙,我不能不幫。”


    陳祥硬著頭皮說道,身體還直抽搐,主要是疼的。


    說實話,這會他已經開始後悔了,畢竟本來隻是隨手幫個忙,沒成想卻惹到一個瘋子,搭進去一隻腳,以後再想在街麵上混,可就難了。


    “說清楚,張知禮是怎麽找到你,怎麽吩咐你的,另外,他現在在哪裏?”


    李衛東繼續問道。


    原本,在張勤華死後,當初的事情也就算了,他對斬草除根這種事情也沒興趣,主要是沒了張勤華,張知禮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沒想到,對方不但出來了,還在後麵煽風點火。


    如此,李衛東自然不會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做了,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隨後,陳祥老老實實的把張知禮如何找到他,怎麽吩咐的事情說了一遍。


    至於張知禮現在在哪,他並不清楚,因為之前都是張知禮上門找他。


    了解完信息,李衛東便直接離開,剩下的事情吳旻會辦好,壓根不用他管。


    當李衛東從審訊室裏出來,就看到王大友跟劉光天一左一右站在門口,滿臉敬畏,甚至他出來後,兩人身體明顯一顫。


    而吳旻這會也在不遠處站著,顯然剛剛那聲槍響也把他給驚動了。


    不管什麽時候,動槍都屬於大事。


    “吳哥,裏麵麻煩你了。”


    李衛東對著吳旻說道。


    “人沒死吧?”


    吳旻忍不住問了一聲。


    “沒死,傷了一隻腳。”


    李衛東解釋道。


    “那就好,放心吧,剩下的我來辦,要不要?”


    吳旻聽到隻是傷了一隻腳,明顯鬆了口氣。


    “不用,回頭放回家就行,還有他,我先帶走了。”


    李衛東指了指王大友。


    先前他就答應對方,隻要老老實實的交代,就放他一馬。


    更重要的是,像王大友這種小嘍囉,實在入不了他的眼,同時,將其放在軋鋼廠裏,未必沒有用處。


    雖然這次對付他的人是張知禮,表麵上來看跟那位李副廠長沒關係,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防。


    像王大友這種人,雖然屬於小人,但用起來卻方便。


    “行,我知道怎麽做,保證不會有後患。”


    吳旻認真的點了點頭。


    雖說李衛東不在意這點小麻煩,但事情畢竟是發生在他這邊,他肯定要幫李衛東處理好。


    “嗯,麻煩了,我還有點別的事情,改天聚聚。”


    李衛東說完,就領著劉光天,以及王大友離開。


    等出了派出所,李衛東看著王大友。


    “東,東哥。”


    王大友見李衛東看著自己,滿臉蒼白,哆哆嗦嗦的叫道。


    頓時,一旁的劉光天眼睛眯了起來。


    以前東哥可是他專屬稱呼,現在王大友竟然也是抱大腿。


    “回去知道該怎麽說吧?”


    李衛東靜靜的看著王大友,足足好幾秒鍾,在對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東哥,我聽您的。”


    王大友並未自作主張。


    “回去以後不許透露今天的事情,另外,如果那人再去找你,也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先穩住他,知道了嗎?”


    “東哥,您放心,我一定照您說的去做,今天的事情連我媳婦都不說。”


    王大友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同時心裏也鬆了口氣,既然李衛東這麽說,那肯定沒有追究他的打算,而他隻要老老實實的聽話就好。


    “嗯,以後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讓光天去找你。”


    旁邊,劉光天聽到李衛東親切的稱呼,胸膛不禁挺了挺,有種莫名的榮幸,仿佛自己高了王大友一頭。


    “是。”


    王大友雖然心裏看不起劉光天這個窩囊廢,但這會也不敢反駁,誰讓人家命好,早早就抱上了大粗腿。


    交代完,李衛東便領著劉光天離開,一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王大友才挺直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而他的後背,早就已經濕透。


    但很快,王大友的表情就興奮起來。


    他雖然隻是個小人物,卻很清楚,很多情況下,大人物也需要他這種小人物來做一些事情。


    李衛東先前那句暗示,他明顯是聽懂了。


    而另一邊,劉光天跟著走出很遠,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


    “東哥,王大友就是個小人,不能信。”


    “我知道,不過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這次倒是多虧了你,想讓我怎麽感謝你?”


    李衛東能夠感覺到劉光天心中的忐忑,不過他並不在意,不緊不慢的說著。


    雖然他並沒有把張知禮放在心上,所謂的麻煩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麽,但終究是麻煩,他或許不在意,但真要發生了,家裏那邊肯定會有點影響。


    所以不管如何,劉光天都算是幫了他。


    “東哥,就一點小事,哪用得著感謝。”


    劉光天使勁搖頭,不是他傻,而是他很清楚,相比一點恩惠,遠不如人情來的更重要。


    “行,這次的事情我記著,以後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


    李衛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對方是真心實意,還是包藏禍心,肯定瞞不過他。


    相比而言,這家夥還算好用,已經給他送了好幾次信。


    而劉海中的事情,他也從未牽連到劉光天的身上,畢竟對方都沒有怨恨他,他憑什麽去恨人家?


    在快進胡同的時候,劉光天主動找了個理由,明顯不願意讓院裏的人看到他跟李衛東一塊回去,不願意讓人知道兩人的關係。


    其實劉光天並不介意,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因為在他看來,凡是說他的人,都是在嫉妒他。


    但是他對自己的定位是幫著李衛東打聽消息,如果被人知道兩人的關係,以後有些話,別人肯定不會跟他說,他還怎麽立功?


    這次王大友之所以找他,就是因為在外人眼中,他應該是恨李衛東的,因為兩家有仇恨。


    如此一來,有人說李衛東的壞話,或者想算計李衛東,肯定不會太避諱著他,甚至還拉他一塊幹。


    而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


    這次把王大友賣了,東哥都說要感謝他了。


    如果再來個幾次,以後還得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劉光天覺得自己應該繼續扮演好這個有仇的身份,甚至偶爾可以在外人麵前說幾句東哥的壞話,這樣一來,就能釣魚了。


    想到這裏,劉光天仿佛看到了一條光明前途。


    李衛東回到家後,李雪茹第一時間朝著他兩隻手看去,然後發現沒有期待的烤鴨,小臉頓時耷拉下來。


    倒是張秀珍問了一句,不過被李衛東隨口敷衍了兩句。


    第二天,李衛東來到訓練基地,然後將孟從偉叫到辦公室。


    “你們小隊最近幾天出趟任務,幫我盯住一個人,此人叫張知禮,原是外交那邊的幹部,他的身份資料,回頭你可以去十一局那邊找找,應該還有,我要知道他現在住哪,最近跟什麽人接觸。”


    李衛東直接吩咐起來。


    雖然訓練基地主要負責訓練,而李衛東這種行為屬於安排訓練人員辦自己的私事,但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且在李衛東看來,這種任務也能起到一定鍛煉的能力。


    “是,總教官。”


    孟從偉直接領命,甚至連原因都沒有過問,有的隻是服從。


    等孟從偉離開,李衛東才靠在椅子上。


    張知禮,小人物而已。


    說實話,李衛東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但是,按理來說,因為張勤華的緣故,張知禮跟他母親應該都被限製行動,除非有人幫忙。


    那個人是誰?


    隻是因為念舊,所以才幫助張知禮嗎?


    還是說,有別的目的?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衛東雖然知道了張知禮在背後搗鬼,卻沒有立即將他抓回來。


    還有一點就是,張知禮跟王大友這種小人物不同,沒有正當的理由,想讓張知禮再無翻身餘地,還是有些難的。


    關鍵是,得講證據。


    所以,李衛東讓張知禮繼續搞事,直到把他自己給搞死。


    順便看看,他後麵還有沒有別人。


    就在李衛東沉思之際,王宏偉又找了過來。


    “大隊長。”


    “怎麽了?”


    李衛東看著王宏偉表情有些難看,忍不住問道。


    說起來,王宏偉這個訓練基地的主任,在李衛東的放任下,權利跟一個副大隊長不逞多讓,辦公室的事情,還有後勤的事情,幾乎全都是他一把抓。


    主要是因為訓練基地主管幹部隻有大貓兩三隻。


    李衛東雖然是副大隊長,全麵主持訓練基地的事務,但經常不在家。


    而陳俠,作為副大隊長兼副總教官,主要心思都放在訓練上麵,再加上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喜歡攬權的。


    倒是那位後來的政委,一直在找存在感,想要插手基地的事情,但因為訓練基地的人員簡單,又是王宏偉一手招攬的,對方雖占據大義的名分,但真正聽他的,卻幾乎沒有。


    等於是沒牙的老虎。


    畢竟他就算想要做什麽,也得有個幫手吧?


    但偏偏,訓練基地新建,大隊長空缺,副大隊長隻有兩個,甚至到現在,一些部門都缺領導,再加上李衛東的威望又實在太高,所以他根本就沒人可用。


    如此一來,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部落到王宏偉的身上了,是名副其實的大管家。


    他甚至連過周末的時間都沒有,從上任後,就徹底被拴住了。


    當初他去第六農場當副隊長,是去和稀泥的,也是去養老的。


    沒想到,卻被李衛東拉來當驢子一樣使。


    要說不累,那肯定是假的,但王宏偉就像煥發了第二春,甘之如飴。


    所以,像今天這種模樣,實在很少見。


    “趙政委那邊自作主張往上邊打了條子,說咱們訓練基地人員嚴重不足,尤其是領導幹部缺失,導致工作無法正常展開,所以希望上邊能把訓練基地的人員配齊,尤其是領導班子。”


    王宏偉說道。


    實際上,那位之前跟他說過幾次,但都被他推了,沒想到,對方直接越過李衛東,往上麵打了條子。


    盡管李衛東隻是副大隊長,而那位是政委,可基地中,是李衛東這個副大隊長主持工作。


    那位的舉動,分明就是沒把李衛東放在眼裏。


    所以王宏偉才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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